第15章：爾虞我詐
掛掉電話，曾一飛發現肚子已咕咕咕叫響。大廳裏有胡建國和薛學禮之前送來的“慰問品”，樓下還有一個廚房，見有條件做夜宵，曾一飛拿了兩包方便麵和雞蛋香腸，湊合煮了鍋方便麵。然後端到唐青青的房間，準備叫唐青青一起吃夜宵。
當曾一飛用腳輕輕踢了兩下唐青青的房門，穿著白色睡裙的唐青青不多時功夫站在了門口。
唐青青下午在蔡仁兵家也沒吃飽，見曾一飛端著一鍋泡麵進來，聞著泡麵濃烈的香氣，頓時也饑腸轆轆起來，漂亮的臉上變得紅撲撲的。
曾一飛將鍋輕輕地放在桌麵上，問：“身體好點了沒？”
“好多了。”唐青青不禁咽了一下口水：“你有事？”
曾一飛一邊給唐青青盛了碗麵，一邊笑吟地說：“剛剛在蔡老師的家你是不是也沒吃飽？接著，咱先用泡麵對付下吧。”
“你還會煮東西？”唐青青的臉上浮現出一種意外的笑。
“我哪會煮東西啊，不過煮泡麵我還真的有點能耐。”曾一飛將裝著泡麵的碗交給了唐青青，唐青青攬了下頭發，接過碗和筷子，露出漂亮的額頭，說了聲“謝謝”，曾一飛盛了一碗麵給自己。
唐青青將泡麵放在桌子上說：“哎，剛剛我接到單位的電話，上級對我們在安民村的工作很不滿，我現在也想不明白，還有這些鄉鎮幹部是怎麽把天線通道市裏去的？也不知道他們在上級領導那兒說了我們什麽，上級領導說我們在安民村做的事太過張揚，讓我一定要終止在安民村的行為，不準再幹那些影響當地幹群關係的事。”
“那接下來你想怎麽做？”見唐青青已經在上級領導的壓力下服軟，曾一飛便更加關心這個倔強的姑娘接下來會怎麽做。
唐青青吃了一口麵說：“雖然上級領導不讓我們繼續大力度號召村民，但我們還是得把海產養殖場地的麵積的工作搞清楚吧，其他的田地山地麵積的丈量就不能像以前那麽折騰，找幾個村民配合考察，不把影響擴散就是。”
見唐青青在麵對上級領導給的壓力已經出服軟，曾一飛舒了口氣：“這樣也好，隻要多花點力氣，還是能把我們的工作幹好的。”
唐青青放下碗筷歎息道：“我現在才明白，真想為群眾做點事不是光靠激情就可以的。”
“是呀，要想真正為群眾做事，不怎麽人容易啊。”
曾一飛挺想安慰下唐青青低落心情，但他此時卻不知道應該說什麽。
第二天一早，大隊部迎來兩個不速之客——兩日來和曾一飛小有接觸的觀澳鎮副鎮長胡建國和安民村村長薛學禮。這二人風塵仆仆地感到大隊部，就是為了請曾一飛晚上一起去縣裏吃飯喝酒，順便“聯絡”一下感情。
兩人在客廳坐定，胡建國向曾一飛發出邀請，說曾科長和唐科長今天也忙差不多，是時候找個時間跟當地幹部一起聚聚了。
如果不是唐青青身體出狀況，曾一飛倒願意跟他們打成一片，畢竟薛學禮的背後站著府辦的副秘書長、接待辦主任薛鬆林，那可濱江市的交際高手，是個不能得罪的主。但現在唐青青還在臥室裏躺著，這會兒跟鄉鎮幹部去吃飯顯然不合適。
曾一飛客氣地給兩人各派了一根煙，說：“胡鎮長、薛村長，我是很想跟兩位一起吃個飯的，可唐科長現在身體不舒服，我得照應著啊。”
胡建國和薛學禮早上從市裏得到一些曾一飛的情況，知道曾一飛在市裏混的不如意，所以他們認為現在對曾一飛進行打拉比較容易成功。
胡建國說：“曾科長，我們薛村長的叔叔是接待辦主任，今天他還給我打了電話，說要好好招待你和唐科長，可你們到龍島倆天了，我們去還沒有招待你，要是請不到你，那我們可沒法跟主任薛主任交代啊。”
見對方都把薛鬆林搬出來，曾一飛隻好緩一步道：“謝謝薛主任好意，可今天我真沒時間跟你們一起吃飯，我看這樣吧，等忙完工作，我再好好請二位喝一頓如何？”
胡建國見請曾一飛吃飯不成，就話鋒一轉說：“曾科長，你和唐科長在海裏的工作幹的怎樣？”曾一飛說：“不瞞兩位，基層的工作還真不好幹啊，我們和小唐同誌費那麽大工夫，得到的不過是些爛數據，想想都頭疼啊。”
“幹基層工作出現些問題是避免不了的，但群眾不理解啊，他們隻會聚在一起鬧，好像我們幹部故意整出這些問題一樣。”胡建國吐槽了起來，他的吐槽有點要跟曾一飛拉近距離的味道。
曾一飛正想說點什麽，但薛學禮卻搶先一步問：“那請問曾科長接下來準備怎麽做？”曾一飛說：“現在我也很頭疼啊，小唐同誌早上要給領導打電話請示，至於該怎麽辦我們就聽領導的指示。”
把決定權推到上級領導身上，接下來薛學禮再試探，曾一飛也可以將他的話堵回去。果然，聽了曾一飛的回應，薛學禮沒聲了。
11月23日，濱江人議論並期待的代市長陳南音，在省委組織部副部長張天元的陪同下，終於踏上濱江開始她主政濱江的時代。
因為隻有人民代表大會才能選舉任命市長，而人大會議一年隻能召開一次，因此在人大會沒召開前，陳南音隻是代理市長職權，不能稱之為法律意義上的“市長”，所以她還隻是代市長。代市長陳南音到濱江市已是下午六點多，市委市政府特意在濱江賓館搞了場接待宴。一是為表示歡迎新市長加入濱江市的班子，二是為讓新市長和濱江的幹部熟絡一下。在接待宴中，代市長陳南音表現的謙遜恭讓，讓之前說她是不合群刺球的傳言不攻自破——從她在宴會上和當地領導班子打成一片的情景上看，這哪是傳言中低調而又不合群的女市長呢？這分明是個積極融入當地官場圈子裏的新晉官員嘛。但陳南音在宴會中的表現，卻讓另外一部分的人產生無限遐想，他們認為這是大風浪之前的平靜，這種平靜是短暫的微妙的，新市長和濱江市的班子成員打成一片，不過是刻意向濱江市的班子表示出一種平和的姿態，當濱江的班子成員放鬆警惕，興許她就出其不意地露出鋒利的爪牙，給濱江市的幹部來個猛烈的一擊。
在對女市長陳南音到來抱有警惕心態的人中，有一個人卻認為女市長陳南音的到來,是他在未來仕途發展的一個新機會。這人就是濱江市市政府辦公室副秘書長、辦公室主任李誌遠。
李致遠在府辦是個悲催人物。
本來，在前市長元文章主政濱江市市政府時，李致遠也算得誌，如果不出什麽意外，過個一兩年，等原秘書長周元美往上提提，市政府秘書長的位置就是他李致遠的，就算秘書長的位置不是他的，擠掉薑華強當上辦公室主任也指日可待。可隨著周元美落馬，元文章住院，李致遠苦心經營的局麵就不複存在。秘書長之位落在薑華強手裏不說，自己雖得了個辦公室主任的頭銜，可權力卻被架空。倒是和薑華強走得近的馮妙影，在府辦的實權比他都來的大。所以陳南音的到來讓李致遠嗅到新的機會，隻要能讓新市長陳南音對他有好感，奪回權力並非不可能。
今天李誌遠特意讓自己的侄兒——在秘書二處當副處長李海鵬負責伺候市長。從市長踏入濱江，無論去機場迎接、幫市長提包、在市長的落腳點為其端茶倒水，還是在宴會中為市長照顧一些細微的情況，他都盡量給侄兒製造接近市長的機會。甚至連晚上市長入住市委家屬大院的二號樓，李致遠都讓李海鵬跟著司機一起送市長去。
李致遠這麽安排目的隻有一個，希望侄兒給市長留下個好印象，爭取當上市長秘書。市長陳南音一上任，就提出先了解市政府情況，辦公室主任李致遠便熱情張羅。為讓侄兒跟隨身邊有合理的理由，李致遠借口喉嚨不舒服，並讓侄兒負責介紹情況。市政府裏的情況了解的差不多，按照李致遠的計劃，接下來就該向市長推薦侄兒當市長秘書。
但是讓李致遠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就要向市長推薦侄兒時，辦公室副主任馮妙影卻在這時殺進市長辦公室。馮妙影和陳南音市長當年見過幾麵，兩人還有些交情，加上又同為女人，見麵後也不在意李致遠在場，便交流了一係列的話題。在跟市長交流半晌，馮妙影巧妙地向陳南音提出確定市長秘書人選的建議。
對市長秘書的人選，李致遠已有自己的人選，他曖昧地看看身邊的侄兒李海鵬說：“市長，為了您接下來在濱江的工作方便，身邊自然要安排個秘書，我看咱現在是該把秘書定一下，這樣也好方便您接下來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