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人心遊戲
南宮源張大了嘴巴,不斷地劇烈地呼吸著,他那稚嫩的聲音不斷的呼喚著一個詞——水。然而卻沒有人搭理他,任憑這個有些癡肥的孩子在病痛中備受折磨。他睜開紅彤彤的眼睛,持續的高燒令他感覺他的鼻孔快要噴出炙熱的火苗。他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但隻覺得不管是沉睡還是醒來都是折磨。
??他的身上隻蓋著薄薄的被子,暖爐禮的木柴已然化為灰燼,卻沒有一個仆人進來添柴,並不是說南宮源不是家中的小主人,而實在是他的身份實在是有些尷尬。已經單獨開門立戶的南宮燁隆,搬出了南宮家的祖地,依靠著自己在公司中的才幹,在遠離祖地的地方買了一套還算是奢華的房子。
??為了不使南宮源沒有父親,南宮燁也勉為其難地將南宮源交給了南宮燁隆,並囑托他一定要好好照顧南宮源。南宮燁龍雖然答應了,但對待南宮源卻依舊不冷不淡,他經常出門工作,幾乎夜不歸宿,直接在公司解決休息問題,對於南宮源也就沒有過多的理睬。
??世家門閥就是這般無情,哪怕是地位比較低下的仆從,也可以對不受寵愛的家族人員不聞不問。南宮源的母親出身小家族,卻還在南宮源出生後自殺了,且當時老爺子南宮燁對於南宮燁隆十分不滿,將他關禁閉了許久,因為南宮燁隆對於南宮源的母親就愈發怨恨。然而源明慧已死,那麽怨恨的承載自然而然就落在了還算年幼的南宮源的身上。
??然而必定虎毒不食子,即使南宮燁隆對於源家再過怨恨,過去的已經成為了過去,人死也是不能複生。南宮燁隆表達仇視的方法也就變為了對於南宮源的不聞不問。家裏的仆從看到主人尚且如此對待這個幼子,他們就更不在意了。當然他們也知道南宮家的族長老爺子南宮燁對於這個孫子十分上心,所以也不敢讓南宮源就此死去。
??南宮源已經發燒很久了,他時而昏迷時而清醒,身邊總是沒有一個人,他感到很孤獨。醫生開的藥猶豫仆從從未按時給他喂過,所以他的病情也就沒有好轉,反而越發嚴重。
??南宮源的年級雖然不大,但他卻很聰明,很懂得事理。他知道自己的父親並不太喜歡他,甚至還有幾分怨恨,開始的時候還不知道具體的原因。到了後來,偶爾聽到兩個女仆以八卦的口吻嬉笑著談論他母親源明慧及源家家族的事情的時候。南宮源才知道緣由,他並不恨他的母親,他知道母親是一個性情剛烈的女子。他有些怨恨父親,怪他不顧情分竟然逼死了自己的母親和姥爺。
??他的淚水在眼眶中流轉,他翻過身子將身子縮進了薄薄的被子中,以取得足夠的溫暖。他要活下去,要活到看著他父親優先死去的那一天。或許是強盛的生存意識將他救活,又或許是沒有按時服下的藥物終於積累夠了足夠的藥效,當他再次醒來時,頭腦不在昏昏沉沉,他變得無比地清明。
??年僅五歲的他已經懂得了察言觀色,他知道自己差點死去都是因為這些沒有絲毫人性可言,眼中隻有階級地位的仆從做的。在那天,他病情好轉的那一天,他變換了模樣,仆從們也從那一天開始懼怕這個小主人,並暗地裏稱呼他為撒旦。
??南宮源露出了笑臉,看著眼前不斷捂著肚子在地上打滾的仆從,低聲問道:“你沒事吧?你感覺現在怎麽樣。”
??仆從的額頭上滴下了豆大的汗珠,他第一次覺得自己距離死亡是這麽近,腹中絞痛就像是一千把刀子狠狠地刺進他的腹腔並在裏麵扭轉,他已經受不了這種感覺了,他想要來個痛快,死也甘心情願。然而撒旦南宮源卻似乎沒有那麽好心,他隻是笑著看著他在地上打滾,根本不談論解藥的事情。
??南宮源露出一絲惆悵的神色,他胖乎乎的小手在桌子上輕輕地拍打,發出有韻律的節奏,他對著地上不停翻滾的仆從道:“其實咱們應該是最親近的人的,你自我來到這個家起,就被我的父親任命為我的貼身仆從。我們本應該相依為命,我們本應該互幫互助,直到我成為我父親繼承者的那天,我會將你高高捧起,成為我這一脈的主管。然而,很遺憾,你竟然把不得我死去。任憑我在病榻上被病痛折磨,說實在的,當時的我很寒冷,不隻是外表還有內心。”
??仆從抱緊了南宮源的腿,他紅著眼哀求:“少爺,我錯了,啊.……我真的錯了,疼,好疼,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少爺,您就饒過我這一次吧,求求您了。”
??南宮源稚嫩的臉上露出一絲凶狠,他擺了擺手指,輕聲道:“不不不,你千萬不要勉強自己,違背你自己的心意,從而討好於我這個沒有任何地位的子嗣,不是你所希望的,我相信你在背後不止一次咒罵過這種不人道的安排吧。我也覺得挺不人道的,所以我想給你個解脫,一個拜托我的徹底的解脫。”
??仆從的眼中滿是恐懼,之前的他不過是一時貪嘴,接受了身為少主人的南宮源討好似的供奉,那是一壺酒和一隻燒雞,據說是南宮源變賣了他自己的一個名貴的玩具才買來的。按照仆從對於南宮源的了解,這個少主人一直是一個懦弱的人,他看到了老爺南宮燁隆就像是老鼠見到了貓,拚命地逃竄。南宮燁隆仿佛也當做沒有這個兒子,對於他是不管不問。仆從們的膽子越來越大,由原本地偷吃少主人南宮源的食物,到後來的連南宮源的錢都搶奪走去用的地步,然而少主人南宮源卻沒有絲毫地憤怒,甚至有時候還會自動將自己的錢財送到仆從的手中。
??仆從可以看到南宮源親手奉上錢財時眼中的怨毒,但那又怎樣,大家都覺得南宮燁隆老爺一定會再娶一個夫人,並會有一個新的兒子,而南宮源終將成為一個後備和替代品,沒有絲毫的地位。更何況他隻是一個五歲的孩子,能對付的了大人麽?
??令他感到遺憾的是,南宮源不但能對付他,還能對付的很完美,不留一絲痕跡。他聽到南宮源似乎想要弄死自己,他不由得淚流滿麵,他抱著南宮源的腿,拚了命的哭嚎:“少爺,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以後一定會盡心盡力的扶持您,不會有二心的。”
??南宮源露出一絲微笑,潔白的小牙齒中有兩顆已經掉落,顯得有些滑稽,但仆從卻絲毫沒有感到滑稽,他隻覺察得到危險和恐懼的到來。南宮源笑著問道:“我覺得一條狗的忠心都比你的值錢不少,況且我現在這樣對你,你還不知道會怎樣懷恨在心呢。我要是饒恕了你,你會不會再來加害於我,很難說啊。”
??仆從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對天伸出四個指頭道:“我對天發誓,以後若對少主人您有所不忠,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說話算話,少主人您一定要救救我。”
??南宮源嘿嘿一笑道:“發誓能值幾個錢?除非你能告訴我這幾個人都有著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他從肚子前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張紙,上麵寫滿了名字,他將紙扔在了那仆從的麵前,那仆從顫抖著將紙拿起,看著上麵的名字,止不住的發抖。並不是說他現在非常疼痛。而是他感到心驚膽寒,上麵都是之前對於南宮源惡語相向的那些仆從的名字,這些名字書寫時,力透紙背,生動的表達著南宮源在寫這些名字的時候內心中的怨恨,“當然你也可以不說,畢竟有些時候,解脫要比出賣來得痛快,你說對吧。”
??南宮源再次露出那招牌式的惡魔般的微笑,看得仆從心驚膽寒,他拚命的跪在地上給南宮源磕頭,大聲道:“我願意說,我願意說的,少主人,求求您在我說出他們見不得人的事情之後,能夠放過我。”
??南宮源點點頭,掏出了掌上電腦,當著仆從的麵,在他絕望的眼神中打開了錄音鍵,南宮源衝他揮了揮手中的掌上電腦道:“好的,我答應你,不過我會把你的這些話都錄下來,當你想要背叛我的時候,我會不經意的將手中的錄音文件透露出去,讓你生不如死。”
??南宮源輕描淡寫的話令仆從不寒而栗,他強忍著腹中的絞痛,將名單上的人的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一一說出,有的是與另外一個仆從私通,還打了胎,有的是拿了家裏的名貴東西賣了出去,有的則是其他家族的內應.……在名單上的每個人似乎都不太幹淨,而向來八卦的仆從更是將所有的證據都講了出來。
??南宮源聽到後也越發滿意,他不住的點頭,仆從整整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才將所有的事情說清楚,南宮源不斷的提問,並要求他補充。這次是一次大豐收,南宮源看著手上的掌上電腦,露出了幾分微笑。
??他按下了發送鍵,將這份錄音存在了他之前注冊的好幾個郵箱中,並定下了時間,當南宮源沒有及時將這些郵件延時的時候,郵件便會自動發出,到達他們應該到達的目的地。
??仆從很是絕望,他沒想到一個五歲的孩子,思維竟然如此縝密,原本他想著等到南宮源將解藥喂給他之後,他便會突然暴起,狠狠地教訓一下這個孩子,並將掌上電腦上的錄音刪去。所謂口說無憑,隻要他嘴硬不說出來就行了,即使別人知道了,也沒有什麽證據。
??然而卻沒想到南宮源竟然早已準備好了多個郵箱,並將信件定了時,仆從對於這個少主人已經無可奈何了,隻能跪在地上不斷地祈求南宮源能夠將解藥賜予他。南宮源不斷哂笑,他問道:“對於你這樣的人,我為什麽要把解藥給你,我能得到什麽好處?”
??仆從一愣,隻覺得天旋地轉,他不斷地磕頭:“少主人,您之前答應過我的,說過隻要我說出了這名單上人的所有一切見不得人的事,您就會將解藥賜予我,這事您答應過我的。”
??南宮源抬頭故作回想的模樣,忽然拍了一下桌子,笑道:“你看我這腦子,我的確是答應過你的,沒錯,你說的很對,我這個人最討厭的就是言而無信,言而無信會遭報應,你說對吧?”
??仆從看著南宮源那稚嫩的臉頰,不由得感到了深深地恐懼。
??南宮源接著說道:“我這人呢,向來說話算話,不過你這件事我就無法說到做到了,真是抱歉。”
??仆從提淚橫流,跪在地上抱著南宮源的腿不肯鬆開:“您答應過我的,少爺,您答應過我的。”
??南宮源厭惡的一腳將他踢開,他從椅子上跳下來,緩緩走到了仆從的麵前,他低下頭,看著鼻涕與眼淚已經混交在一起的難看麵龐,冷笑道:“那麽,你以後就叫做狗來,當我喊狗來,你就必須來到我的身邊,你能夠做到麽?”
??仆從再次跪在地上拚命地磕頭:“少爺,我願意,以後我就叫狗來了,我就叫狗來。”
??南宮源微笑著點了點頭,但再次說道:“不過你即使叫做狗來,我也無法給你解藥,真是很遺憾呢。”
??仆從瞪大了眼睛,仿佛一下子失去了靈魂,他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南宮源,顫聲問道:“少爺,這.……這是為什麽,您為什麽不能給我解藥?”
??南宮源哈哈大笑道:“因為,這個根本就不需要解藥,你現在還感覺腹部疼痛麽?”
??聽到了南宮源的話,仆從才恍然發現自己的腸腹竟然真的沒有那麽疼痛了,他呆愣在原地,看著南宮源,似乎還是不敢相信。
??“狗來,去洗幹淨你那難看的醜臉,我們要去找名單上的人好好聊聊了,放心,你對我還有用,我是不會出賣你的,我就是我,一個言出必行的我。你明白麽,狗來?”南宮源露出冰冷的笑容,他凝視著狗來,等待著他的回答。
??狗來想都沒想,站起身來,走到旁邊的水缸處,將自己的腦袋深深地埋了進去,許久,他才拔出腦袋,他用袖子擦了擦臉,十分規矩地站在了南宮源的身邊,低聲道:“少爺,狗來全憑您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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