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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四章 卒子

  “沈彤,我要去做什麽,你猜不到嗎?”


  “我們其實是一樣的。”


  “今天我要去做的事,也應該是你做的,可是我敢做,你不敢。”


  “梅家雖然倒了,但是梅家人都還在,可是你們沈家卻隻有你了,沈彤,你非但不去報仇,反而躲在西安享福,你是個膽小鬼!”


  壓抑低沉的語句,一句一句如同利刃,刺在沈彤的心上,不知為何,她卻覺不出疼痛。


  沈彤輕聲笑了,四年前梅勝雪和她說過相同的一番話,四年後梅勝雪依然如故。


  沈彤忽然不想再和她爭辯下去了,她打斷慷慨激昂的梅勝雪,說道:“護國公府有個深藏不露的管事名叫德善,武功很高,他是一名太監,而且還是太皇太後送給老護國公楊鋒的,太皇太後能把這樣的一個人輕而易舉送給楊鋒,可見她身邊還有更強的高手。”


  梅勝雪一怔,沈彤為何會提到這個什麽德善?

  不,沈彤當然不會無緣無故說起這個人,沈彤是要告訴她,太皇太後身邊還有比德善更強的人。


  沈彤已經猜到她進宮的目的是要行刺太皇太後。


  “沈彤,你是在幫我?”


  沈彤失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梅勝雪,你從未見過秦王吧,你猜秦王如果知道你要去行刺,他是否會同意?”


  沒等她回答,沈彤又道:“我隻是知道,秦王一定不會讓我去做這件事的。”


  如同一盆冷水當頭潑下,梅勝雪遍體生寒。


  據她所知,沈彤是在秦王麵前展示過能力的,價值二千兩黃金的能力。


  即使如此,秦王也不會讓沈彤去做這件事。


  為什麽?

  根本不用深想也能猜到,因為沈彤再有本事,她也隻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娃!


  秦王不會把事關秦王府生死存亡的大事交給沈彤去做,所以一直以來,他讓沈彤去做的,無非就是保護宜寧郡主。


  秦王之所以不會對沈彤委以重任,並非隻是擔心沈彤殺不死太皇太後,更多的則是沈彤會暴露秦王府!


  一旦讓人知道秦王派人行刺太皇太後,那麽秦王在此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會付之東流。


  於公,太皇太後是君,秦王是臣,臣弑君是為不忠;於私,太皇太後是母,秦王是子,子弑母是為不孝。


  一個不忠不孝的皇子,不但失了民心,也會失了朝堂助力。


  而她梅勝雪,又有何德何能令秦王委以重任?

  黑暗中,梅勝雪眼中眸光漸漸黯淡,她默然無語。


  沈彤拍拍她的肩頭,輕聲說道:“如你所說,我和你是一樣的人。我們這樣的人可以給人當卒子衝鋒陷陣,也可以誘敵深入,可是棋盤上的卒子即使被吃掉,也會知道它拚死效忠的是將是帥。而你,知道嗎?”


  沈彤說完就走了,令梅勝雪出乎意料的是,沈彤居然是打開門大搖大擺走出去的。


  直到那扇破舊的房門重又關上,梅勝雪依然怔怔。


  她是去送死的卒子,可是她這顆卒子的主人是誰?

  是秦王嗎?


  肯定不是。


  一清道長?

  如果一清道長派她去行刺並非秦王的指示,那麽一清道長的目的又是什麽?

  如果她行刺成功倒也罷了,如果她失敗了呢?


  就在今夜之前,她是立誌不成功便成仁,不能殺死太皇太後,她就誓不出宮。


  可是現在,她的心沉進了穀底。


  她隻是一個卒子,衝在前麵的卒子永遠都是孤身奮戰,卒子失敗那是死不足惜,卒子成功那是意外之喜。


  而她這顆卒子呢?

  梅勝雪心亂如麻,她努力讓自己靜下心來,仔細回想這些天來的點點滴滴。


  決定行刺太皇太後的人是她,但她是受到一清道長的啟發。


  有一隻手在背後推著她,讓她不由自主走上了這條路。


  現在不去還來得及,可是她也從此失去了能夠借助秦王的機會。


  可是她去了呢?
……

  那一夜,梅勝雪沒有入眠,次日一早,她去見孟小姐,說她要出去辦點事。


  孟小姐問道:“明天就要進京了,今天你要去做什麽?”


  梅勝雪冷冷地說道:“這不是你該問的。”


  孟小姐果然不敢再問,她讓自己的丫鬟香蘭陪著梅勝雪一起出去,對守在外麵的官兵說,要去成衣鋪子改衣裳。


  她們隻是丫鬟,官兵沒有多問就放她們出去了。


  到了外麵,梅勝雪對香蘭道:“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吧,天黑之前在前麵那家茶寮等著我。”


  香蘭隱隱約約知道這個新來的小丫頭和她們不一樣,她沒有多問。


  梅勝雪四處張望,看到不遠處有條小巷子,兩個七八歲大的孩子正在巷子口玩耍。


  她不動聲色地走了過去,片刻後,梅勝雪已經脫下了那一身丫鬟的裝束,搖身一變成了一個細皮嫩肉的小童子。


  小童在街上攔了一頂轎子,去了王府別院。


  一名轎夫聽說是去王府別院,隨口問道:“小哥兒,怎麽沒跟你家大人一起去?”


  小童神情傲然:“我回家還要跟著家裏大人一起嗎?”


  轎夫不敢多問,王府別院裏住的都是王府裏的官吏,雖然官職不高,但是官就是官,不是他們這些小民可以招惹的,原來這是當官人家的孩子。


  轎子在王府別院門前停下,小童付了轎資,卻沒有下轎,她又掏出一錠碎銀子,對轎夫說道:“你和門房說一聲,就說道人有急事,讓他把朗月叫出來。”


  那錠碎銀子少說也有三錢,轎夫一天也賺不了這麽多,他二話不說,就去找門房了。


  若是別家的孩子,門房才懶得去給叫人,可是朗月不一樣,朗月是一清道人的徒弟,一清道人是王爺麵前的紅人。何況又是一清道人讓來叫人的,門房看一眼停在大門口的轎子,沒有怠慢,剛好看到有個小孩經過,就讓他去叫朗月。


  這幾天朗月都沒有去王府,因為蕭韌回來了,蕭韌和沈彤是認識的,朗月自己也說不清是為什麽,就是連帶著也不想看到蕭韌了。


  小孩來叫朗月時,朗月皺眉,問道:“我師父讓人來找我?”


  小孩看到朗月就來氣,因此沒好氣地說道:“來的人就在門口,是門房讓我來叫你的,你愛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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