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王子闡身份暴露,秦嵐舊疾複發
王子闡緊了緊身上的衣衫,忽然覺得瑤城的夜有點涼,盡管知道院裏那位所謂的唐公子,實際上是位純正的姑娘(比他王子闡純上一百倍的姑娘),但20年來,他私心裏一直把南淩兒當做是自己私有的姑娘,他抵製任何同齡人靠近南淩兒,許是因為這虛假的女兒身致使他這麽多年來都沒辦法將對南淩兒積攢的喜歡說給她聽,所以他怕這麽多年自己一直寵養的小媳婦會忽然有一天歸了別家。
王子闡知道院裏的人為何躲進瑤城,也知道最近城外新搭了個茅草屋,裏麵住著一個已經活不了多少日子的劍客。幾年前的事情王子闡也是最近才聽老爺子說起,他忽然很想去看看城外那個總是抱著劍的悶葫蘆,按照那個心眼比針眼還小的當今天子,無所不用其極的用些製衡的手段削弱幾個開國老功臣手中的權力,王子闡覺得自己也多半會遇上悶葫蘆劍客當時遇上的事情,但又沒有人家那般劍術,隻怕是連搶親這樣的勾當也得是搭上老爺子大半輩子的名聲和送出去的人情。
二十多年前老皇帝誤信了奸臣賊子的讒言,對王家老爺子心生猜疑,老爺子一氣之下便罷了自己的職,回了瑤城,誰知賊子還是不死心,每年都派出幾個諜子盯著老爺子的一舉一動,王子闡的父親自小不喜軍中事務,倒是王子闡抓周時便對兵法有著很強的執念,即使是娘親逗弄著將兵書換了好幾個地方,仍是被當時的王子闡抱進了懷裏。眼看老皇帝就要咽氣,宮裏爭權奪利亂成了一鍋粥,老爺子許是寒了心懶得再摻和宮裏那些亂七八糟的瑣事,也許是厭惡了再斷了那個一心想要斷了王家性命的賊子糾纏,便對外宣稱以後會專心陪著自家孫女,還煞有介事的找了十幾個當地有名的繡娘說是女孩子刺紅刺繡要從娃娃抓起。老皇帝約摸著覺得王家既然是個孫女,也慢慢撤掉了對於王家的監視,王子闡這繡花針一捏便是二十年。
老皇帝未死之時,幾個皇子便開始明裏暗裏的爭權奪利,人都言血濃於水,可這情義一旦沾上權與力,便顯得那麽單薄,何況那還是這天下最頂大的權力,大皇子雖根基與底子較為雄厚,可最終還是沒敵過心思陰狠手段毒辣的二皇子,自其上位以來,便開始針對當時爭權奪利時不屑加入的幾個老臣,唐家就是第一個挨刀的家族,家裏男丁全部被各種先鋒官職位派去南疆的戰場,唐家的大小姐唐婉則被逼要嫁給北莽遊牧民族的族長聯姻,出嫁之時,秦嵐一人一劍堵在隘口,不惜以搏命姿態搶出心愛之人,幾近成功之時,卻不料被其他門派高手合圍,女子以身擋箭,看著紅色嫁衣被殘陽和鮮血渲染得更加紅豔,秦嵐幾近瘋魔,眼裏隻剩下血染的紅和近乎死灰一樣的灰白色,他是劍道奇才,初入江湖幾戰未曾有過敗績,隻是在某個夕陽西下的傍晚,敗在了一個女人深情款款的眼神裏。
那一戰,幾大派高手悉數斃命,秦嵐全身經脈幾乎破碎,白衫劍客再無昔日瀟灑飄然之意,他抱著懷裏的女子,腰背傴僂像是個布滿死氣的老人,看著洞穿女子身體的長箭他多想撲在上麵,他輕功了得,快點趕路的話黃泉路上多半還能牽起她的手,隻是那托人送去藏劍穀的瀟兒年紀尚小,那是她為他誕下的血肉,還需要他這副殘軀再多陪他幾年。
秦嵐眯著眼睛看著看著天上的圓月,都說月圓之日會多些清冷之氣,今夜可真是涼啊,都說月黑風高之時適合殺人,這月圓之日適合約好友飲酒取暖,這當口,他剛和王子闡溫上了酒,卻偏偏有不長眼的短命鬼撞上來,真是讓人生厭啊。
“秦大哥,一會兒還煩勞你下手輕一點留個活口,讓他帶封信給那個皇帝小兒。”
“嗯!”
劍氣起,人頭落,秦嵐很少有心情喝酒賞月,今日好不容易有那麽點興致,自是不想讓這些蒼蠅一般惡心人的諜子毀了興致。王子闡這邊就剛溫好,秦嵐便已經歸位落座,一碗酒入口,也鎮住了在體內肆虐的劍氣,舊疾複發使得他的臉色更加蒼白。
“你是男兒身的事情暴露了?”語氣清淡已入夜色中淡淡的月光。
“嗯,瞞不住了,老爺子也說了沒必要瞞下去了,幾年前沒能收到消息幫幫你和婉兒姐,這次哪怕是被天下人罵不忠,也不能到死了還得下去被沙場上拚死拚活的老兄弟們戳著脊梁骨說他老王是個不義的老王八。”
王子闡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半開玩笑的說道:“秦大哥,要不你教我練劍唄?”
秦嵐嘴角含笑,隻道一個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