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陷害的堂妹(二)
那寶玉聽見賈政吩咐他“不許動“,早知多凶少吉,那裏承望賈環又添了許多的話正在廳上幹轉,怎得個人來往裏頭去捎信,偏生沒個人,連焙茗也不知在那裏正盼望時,隻見一個老姆姆出來寶玉如得了珍寶,便趕上來拉他,道:“快進去告訴:老爺要打我呢!快去,快去!要緊,要緊!“寶玉一則急了,話不明白,二則老婆子偏生又聾,竟不曾聽見是什麽話,把“要緊“二字隻聽作“跳井“二字,便笑道:“跳井讓他跳去,二爺怕什麽?“寶玉見是個聾子,便著急道:“你出去叫我的廝來罷。”那婆子道:“有什麽不聊事?老早的完了太太又賞了衣服,又賞了銀子,怎麽不了事的!”
寶玉急的跺腳,正沒抓尋處,隻見賈政的廝走來,逼著他出去了賈政一見,眼都紅紫了,也不暇問他在外流蕩優伶,表贈私物,在家荒疏學業,淫辱母婢等語,隻喝令“堵起嘴來,著實打死!“廝們不敢違拗,隻得將寶玉按在凳上,舉起大板打了十來下賈政猶嫌打輕了,一腳踢開掌板的,自己奪過來,咬著牙狠命蓋了三四十下眾門客見打的不祥了,忙上前奪勸賈政那裏肯聽,道:“你們問問他幹的勾當可饒不可饒!素日皆是你們這些人把他釀壞了,到這步田地還來解勸明日釀到他弑君殺父,你們才不勸不成!”
眾人聽這話不好聽,知道氣急了,忙又退出,隻得覓人進去給信王夫人不敢先回賈母,隻得忙穿衣出來,也不顧有人沒人,忙忙趕往書房中來,慌的眾門客厝避之不及王夫人一進房來,賈政更如火上澆油一般,那板子越發下去的又狠又快按寶玉的兩個廝忙鬆了手走開,寶玉早已動彈不得了賈政還欲打時,早被王夫人抱住板子賈政道:“罷了,罷了!今日必定要氣死我才罷!“王夫人哭道:“寶玉雖然該打,老爺也要自重況且炎暑日的,老太太身上也不大好,打死寶玉事,倘或老太太一時不自在了,豈不事大!“賈政冷笑道:“倒休提這話我養了這不肖的孽障,已不孝,教訓他一番,又有眾人護持,不如趁今日一發勒死了,以絕將來之患!“著,便要繩索來勒死王夫人連忙抱住哭道:“老爺雖然應當管教兒子,也要看夫妻分上我如今已將五十歲的人,隻有這個孽障,必定苦苦的以他為法,我也不敢深勸今日越發要他死,豈不是有意絕我既要勒死他,快拿繩子來先勒死我,再勒死他我們娘兒們不敢含怨,到底在陰司裏得個依靠。”畢,爬在寶玉身上大哭起來賈政聽了此話,不覺長歎一聲,向椅上坐了,淚如雨下王夫人抱著寶玉,隻見他麵白氣弱,底下穿著一條綠紗衣皆是血漬,禁不住解下汗巾看,由臀至脛,或青或紫,或整或破,竟無一點好處,不覺失聲大哭起來,“苦命的兒嚇!“因哭出“苦命兒“來,忽又想起賈珠來,便叫著賈珠哭道:“若有你活著,便死一百個我也不管了。”此時裏麵的人聞得王夫人出來,那李宮裁王熙鳳與迎春姊妹早已出來了王夫人哭著賈珠的名字,別人還可,惟有宮裁禁不住也放聲哭了賈政聽了,那淚珠更似滾瓜一般滾了下來正沒開交處,忽聽丫鬟來:“老太太來了。”一句話未了,隻聽窗外顫巍巍的聲氣道:“先打死我,再打死他,豈不幹淨了!“賈政見他母親來了,又急又痛,連忙迎接出來,隻見賈母扶著丫頭,喘籲籲的走來賈政上前躬身陪笑道:“大暑熱,母親有何生氣親自走來?有話隻該叫了兒子進去吩咐。”賈母聽,便止住步喘息一回,厲聲道:“你原來是和我話!我倒有話吩咐,隻是可憐我一生沒養個好兒子,卻教我和誰去!“賈政聽這話不象,忙跪下含淚道:“為兒的教訓兒子,也為的是光宗耀祖母親這話,我做兒的如何禁得起?“賈母聽,便啐了一口,道:“我一句話,你就禁不起,你那樣下死手的板子,難道寶玉就禁得起了?你教訓兒子是光宗耀祖,當初你父親怎麽教訓你來!“著,不覺就滾下淚來賈政又陪笑道:“母親也不必傷感,皆是作兒的一時性起,從此以後再不打他了。”賈母便冷笑道:“你也不必和我使性子賭氣的你的兒子,我也不該管你打不打我猜著你也厭煩我們娘兒們不如我們趕早兒離了你,大家幹淨!“著便令人去看轎馬,“我和你太太寶玉立刻回南京去!“家下人隻得幹答應著賈母又叫王夫壤:“你也不必哭了如今寶玉年紀,你疼他,他將來長大成人,為官作宰的,也未必想著你是他母親了你如今倒不要疼他,隻怕將來還少生一口氣呢。”賈政聽,忙叩頭哭道:“母親如此,賈政無立足之地。”賈母冷笑道:“你分明使我無立足之地,你反起你來!隻是我們回去了,你心裏幹淨,看有誰來許你打。”一麵,一麵隻令快打點行李車轎回去賈政苦苦叩求認罪
死死的捏著手中的帕子,李莞心翼翼的言道:“可蘭哥才多大,如今他都已經要讀到晚上了,若是再加,可是要壞了身體的啊。”
賈珠不屑的掃了李莞一眼,隻惱怒的言道:“你懂什麽,我是蘭哥的親爹,難不成還能害他不成,也就是你婦人之仁,怪到人家常,不能讓孩字長於婦人之手,像你這樣顧慮這個顧慮那個的,蘭哥才是被你給毀了。”
李莞聞言,不敢再什麽,隻能將兒子喊了來,轉身便去旁邊的屋子哭了起來。
嬤嬤見狀,趕忙言道:“哎呦,我的姐啊,你這是做什麽,姑爺這讓少爺加功課,白了,也是為了少爺好,姐難不成忘了,你的那些兄弟們,以前讀書比這還狠嗎。”
李莞聽了這話,越發傷心道:“我的兄弟們如何能跟蘭哥比,他們沒有國公府做依靠,家中積蓄有限,若不考出個什麽來,他們的日子怎麽過,可我們蘭哥呢,你也看見了,自出生以來,他幾個叔叔,送的東西,都夠他一輩子花用了,更不用,到時候分了家,咱們蘭哥能得到多少了,人嗎,這輩子就是圖個知足常樂,若是變著法的跟自己過不去,那這日子便沒法過來。”
聽了這話,嬤嬤忙捂住了李莞的嘴道:“我的祖宗哎,我的好姐,你怎麽出這樣的話來,你可別忘了,如今你在這府中,是個什麽地位,實話,你如今唯一可以依靠的便是姑爺了,便是心中再多的不滿,也不能跟姑爺生分了不是嗎。”
一聽這話,李莞隻哽咽的言道:“我怎麽這麽命苦,原以為他是個良人,可如今才知,這位竟是個心性如茨,他老嫉妒寶玉崆峒他們作什麽,怎麽就不想想,若是這以後,那二位真的有了大的前程,蘭哥的日子難不成能夠差了,別這榮國府了,便是尋常百姓家,父母哪有真的一碗水端平的,隻要大麵上過的去就是了。”
眼見李莞越越多,嬤嬤隻嚇了個半死,連忙言道:“哎呦,姑奶奶啊,你是要嚇死嬤嬤啊,讓你不要了,你怎麽越越多,話是這麽沒錯,可是真的被偏心了,哪個人心裏都不能痛快了,姑爺不過抱怨兩句,你聽著便是了,不必要的話,就不用了,不然,等事情鬧出來,你又要如何自處,再者了,若是老爺太太老太太那裏,知道了姑爺有這樣的心思,姑爺的確討不了好,可姐你這裏,難不成就有什麽好處不成,別忘了,自嫁饒那開始,你的盛衰榮辱都跟姑爺綁在了一起,這輩子是逃不開了。”
這話一出,終歸將李莞所有的話給噎了回去在,隻頭疼的揉著自己的腦袋道:“是是是,你的都對,嬤嬤,別擔心,你的這些我都明白,便是為了蘭哥,我也得撐下去。”
這邊李莞華英剛落,便見賈蘭耷拉著腦袋走了進來,那模樣一看便是受了委屈,這可將李莞心疼壞了,忙讓嬤嬤取了賈蘭平日裏最喜歡的點心,這才將人拉到身邊言道:“怎麽了,可是你爹爹訓你了。”
搖了搖頭,賈蘭隻有些懨懨的坐了下來,並沒有要開口的意思。這下子李莞可就真著急了,慌忙問道:“蘭哥,你別嚇娘啊,到底怎麽回事,你爹爹不過是給你加些功課,怎麽你卻變成了這副模樣。”
賈蘭聞言,抬頭望了望母親,又低頭道:“娘,你別問了,沒什麽。”
賈蘭越是這麽,李莞便更是著急了起來,忙將人拉在懷中道:“你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若是你開開心心、健健康康的,娘自然什麽都不會問,可如今你這模樣,娘怎麽忍得住,到底怎麽回事,你倒是跟娘你啊。”
被母親的關愛包圍著,賈蘭越發委屈了起來,緊緊的摟著李莞的腰道:“娘,爹給我加了好多功課,我平日裏的功課便夠多了,如今又加了這麽多,我怎麽寫的完,你看看我的手,都有繭子了,而且中指這裏還疼的很,我不想讓娘擔心,所以沒。”
這話一出,李莞不由大驚失色,忙拉了兒子的手來看,果見中指的部位有些腫了起來,忙讓人喊了太醫來。
這一下子,將全府都給驚動了,賈母在賈寶玉與崆峒二饒攙扶下,趕了過來,看了看賈蘭的手,又聽到太醫是,太用功的過,賈母的臉色便已經難看了起來,又見一旁明顯是賈珠字跡的東西。便讓鴛鴦拿了來,看著上麵密密麻麻布置的功課,賈母再沒忍住,直接將手中的東西砸在了賈珠的身上,當即怒吼道:“你們這些爺們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有本事為難自個去,為難個孩子,你們算什麽本事,想當年,你們祖父何曾想過要你們的父親伯父出人頭地,如今倒好,一代比一代沒了出息,自己本就沒有本事,充起老子來,倒是一個比一個厲害。我告訴你,蘭哥從今以後便跟著我住了,你們休想再磋磨他。”
李莞聞言,眼淚便忍不住落了下來,見此情景,賈母惱怒的言道:“現在哭有什麽用,往日裏我就過,你的性子太軟了些,原以為,你一嫁高門,心中氣虛,過些日子便好,可如今蘭哥都這麽大了,你竟是還是老樣子,既然你這個做娘的護不住他,如今你有什麽資格哭。”
一聽這話,李莞隻跪在了賈母麵前言道:“老太太,我心中苦啊。”
不過顯然賈母對於李莞並沒有多少的心疼,隻撂下一句“你且學了鳳丫頭的三分做派,也不至於到了如今這樣的地步。”
話落,賈母長出口氣,隻帶了賈蘭便走,如此一來,跟著來的人自然走了個幹淨。
賈珠空落落的站在原地,許久都沒有動作,李莞見狀,終歸是喊了一聲“你還好嗎。”
這話一出,賈珠便回頭狠狠的瞪著李莞道:“你到底想要怎麽樣,是不是不害死我不甘心啊,我竟從來沒有發現,躺在我身邊的人,竟然有這麽好的手段,隻是將我打落低穀,與你又有什麽好處。”
李莞一聽這話,可謂委屈極了,趕忙言道:“你這是什麽話,在這個家中,我與你自然是站在一處的,隻是蘭哥是我的心頭肉啊,我一個做娘的,見他年紀手指都腫了,我哪裏能不心疼,且你仔細想想,那手指焉能一便腫成那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