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人獅
「吾之神名『白色那羅希摩』，犯吾神威者，必受吾之蹂躪，化為吾之血食！」
公爵級神靈的靈光從丹增的身上蕩漾而出。眨眼，此人化成了一頭身著華麗緞袍，滿身雪白銀毛的人立獅子。人獅的額頭有三道死灰般的橫線，乃是梵教「大自在天」信徒的標誌；人獅的爪牙並非異金，不受陸澄白金力場的限制，但鋒銳依舊可比飛劍；人獅的咆哮則猶如雷音，
「轟！」
猶如炮彈，音速衝擊波伴隨著人獅一併衝擊向屍陀林怙主——哪怕不在主場，數個米旗國的精銳師團都不在「白色那羅希摩」眼中。如今回到了自己的宮殿，怙主絕對無法禁受得起他純粹的力量碰撞。
——這個老骷髏自己選擇從暗處走出來，捨棄了詛咒術和幻術的長處。
「嘣！」
然而，這音速的衝擊波被另一道相當的力量擋住了。
眾奧丁學會的探險家和丹增領主的私兵看到，那五個刺殺者中最美貌高挑的姑娘，雙臂交叉為盾，居然抵消了人獅形態的領主衝擊！
——林洋的雙目顯現出了金色蜥蜴的瞳色，她也立即龍眷化。
——在不穩固的神力四邊形狀態下龍眷化，必然又要開始滑過她的臨界點。但林洋已經有了破釜沉舟的決心——已經到了最後一戰，越過臨界點還有幾個小時的歷程，在此之前非殺了人獅，完成「半神」，把自己固定在人間就可以了。
「嗤！」
林洋的軀殼冒出高熱的蒸汽，幻化的袍子之下，她龍眷化的鱗片是實境最堅固的盾牌。
可這一次消弭了人獅的衝擊，她也是一時筋骨酥軟，袍子下的龍鱗破損大半，在經受下一次衝擊前，得先完成一輪「換鱗」。
「你到底是誰？」
丹增領主迷惑道——這個女子的實力絕對在協會普通A級調查員以上，怙主從哪裡找來的幫手？
「咚，咚咚！咚咚。」
此時，怙主夫人拍打起了腰間的皮鼓，致幻的旋律壓過了那張「諸神黃昏」的唱片，流淌到一切圍觀者的心田。
彷彿中了深度麻醉，從奧丁學會的人到丹增的私兵都沉浸在各自的幻夢，對這裡正要發生的異變視若無睹。
林洋可以無所顧忌地變身了，雪域少女的偽裝解除，人類的那一面也徹底消退，現在的她是一頭長著牡鹿那樣誇張的大角，鱷魚般鋸齒，蜥蜴巨尾的龍人，她的吐息里都是紫色的雷電。
「我想起來——你是『林洋』！勞倫斯談過的龍眷者。
——身為高桌候補獵人，你和虛境神靈勾結刺殺我，是要反叛協會嗎？」
人獅道。
「為什麼不能是我們剿滅虛境魔物呢？——我看，倒是丹增你早越過臨界點，不是人間的東西了吧。」
陸澄冷不丁道。
「哈哈，怎麼會？——我縫合了『海主舍利』與『雪之獅金剛』，處在完美的平衡，僅次於『半神』。」
人獅指著自己的眉心「大自在天」的標誌，冷笑道，
「即便你們都是A級，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
「轟！」
人獅又化成一道音速衝擊波，這一次不攻最堅固林洋，反而馳向了眉清目秀的陸澄！
「嘣！」
一道同樣迅猛的白色音速衝擊波再一次抵消了人獅的沖勢。
陸澄也解除了怙主的幻術，顯現了他的白虎形態——這個形態，他的純粹物理強度和這頭雪白人獅差相彷彿！
人獅驚詫地望著眼前這隻白色羽翼，媲美梵教風神的白虎，
「你是……你是唐土那個擊敗勞倫斯的陸澄。」
——「半神」降臨此地了！
陸澄不言語——他已經向丹增暴露出了真形，這隻人獅就別想活了。
人獅的眼珠一轉，「轟！」，又化成一道音速衝擊波，這一次卻沖向了顧易安。
陸澄、林洋和易安呈「品」字形護衛著怙主夫婦，無論林洋還是陸澄，都不是人獅一時可以攻破，他注意到了最弱的一角——他要拿下那個女人做人質。
「喀！」
「海會大神」從易安的影子里一步踏出，三頭八臂釋放的混天綾如一朵大紅花綻開，附著在混天綾上的是「玉麒麟」的鍊氣術「流」。
「海會大神」的物理強度雖不如陸澄和林洋，但是技巧遠在他們之上，人獅的沖勢瞬時被千層餅般的「流」化解，反而被混天綾纏上，神性受到遏制，和主場的靈力的連接不暢起來。
「嗤！」
人獅的爪子撕開一截混天綾，又沖向了林洋。
龍人狀態的林洋龍鱗已經能瞬時再生，這一次人獅依然沒有沖開他的缺口。
他又沖回到了陸澄這邊，仍然無效。
再沖海會大神，仍然無效。
——品字形的林洋、陸澄、海會大神繞著怙主夫婦像走馬燈那樣旋轉，互相支援，人獅的攻勢一次又一次被挫退。
——整個城堡已經到處溝痕，滿目狼藉，搖搖欲墜了。
陸澄三人的防禦圈裡，屍陀林怙主的骨架里，死亡之力則瀰漫而出，逐漸在凝聚成一口黑色大劍——同樣熟悉死亡領域的陸澄知道，此劍名「天年十萬」，是怙主搜羅了雪域十萬天年製作的奪命之劍，一旦刺入人獅，就能削光他的所有壽數。
這口「十萬天年」的黑劍也只有超越了生死的怙主能夠秉執，陸澄他們要把這頭人獅制伏，由怙主補刀，此後各分各自所求之物。
人獅丹增開始戰慄——有吉祥嶺的靈力支援，他的體力迄今毫無衰竭，能夠像永動機那樣持續戰鬥下去。但在這裡他的攻擊上限卻無法超越保護怙主的陸澄三人任一一位。等到怙主凝成那口黑劍，陸澄三人轉入反攻，形勢就會逆轉！
——不，要去吉祥嶺靈脈的心臟，他的「獅窟」，獲得更高的攻擊上限。
「咚！咚！」
人獅丹增不再向陸澄他們進攻，而是跳縱出石頭城堡，向雪山上逃竄。
「正合我意——他要去『雪獅金剛』的虛境，在那裡了結他，再摧毀虛境和這裡實境靈脈的連接。丹增就等於人間蒸發了。」
林洋繼續變形——由人而龍人而人——龍角，長吻，四獸爪，蜿蜒長身，遍身鱗甲，雲氣縈繞。
「姐姐。」
陸澄情不自禁道。她把賭注全押在這把了，不成半神，便入虛境。
「我做你們的橋樑和載具。」
林洋沉靜的聲音從這頭十數米長的巨大唐風之龍口中傳出。
陸澄先把易安抱到龍的頸后，自己跟上，然後是怙主夫婦，接著是一串蚱蜢似的眾貓，手拉手，一直騎乘到林洋的龍尾。
「呼嚕嚕——」
雲氣從龍的四爪和脅下而生，她像最穩妥的司機那樣帶起眾人，迅疾地穿入雪山的雲霧裡。
丹增可在他的主場自如穿梭，他們的速度也不慢。一會兒，就見到雪山峰頂丹增人獅的身影。
「嗷嗷嗷！」
此時，丹增人獅霹靂般的咆哮在雪山上響了起來。
緊接著，雪峰上先是一連串冰晶破碎之聲，然後是悶雷般的響動。
吉祥嶺上發生了大雪崩，碎裂的冰川像潮水似地往下方的城鎮滑動下去。
「海會大神，擋住雪崩。」
丹增要用全城人的性命來阻擾林洋的追擊，方便自己脫身，陸澄絕不會讓這人獅得逞。一咬牙，他在龍背上拔出十二口搖錢樹槍，本來要在南極使用，這一下全部充入海會大神，這才是侵入公爵神主場的王神真實實力。
海會大神的身形頂天立地，嶺下的整座城鎮都籠罩在他保護傘般的影子里。
紅艷艷的混天綾漫天飛舞，把下墜的冰川盡數托起。
海會大神巨大的瞳孔朝上仰視丹增人獅，讓這個公爵神發毛。
丹增人獅的頭頂，則垂下巨龍林洋的金瞳。
人獅還要操控此地飄雪，卻發現這條巨龍同樣在施展神力和他爭奪本靈脈的風雨雷電。
在人獅的獅爪上只迸發出幾顆冰鑽。
巨龍上怙主已經凝成了黑劍「天年十萬」，如何讓人獅乖乖挨著送命的一劍，那是陸澄的事情。
陸澄望了顧易安一眼，她卡著倒吊貓的喉嚨，從貓喉嚨里摳出一張「正義牌」。
陸澄先離開林洋的龍背，舒展開他的飛虎翼，揚開他的飛虎爪，向人獅躍下去。
伴隨陸澄的，是林洋的龍口吐出的漫空雷電，囚籠般籠罩住人獅丹增所在的山尖。
丹增凝神於陸澄——方才的交手來看，這個「半神」純粹的武技並不高明，陸澄的跳劈存在著明顯的破綻。他還有死中求活的一線生機，要借這一次對爪，割下陸澄的人頭。
「想殺我，做夢！」
丹增也跳起來，像是炮彈升天，猛然掠在了陸澄之上。
陸澄畢竟不是武人，這一爪撲了一個空，反而把自己的後背留給了人獅。
「去死吧，半神！我會像征服世界最高峰那樣征服你！」
可丹增的笑容忽然收斂，人獅的身形凝在了陸澄的頭頂，久久不動。
——兩口飛劍的劍尖已經從背後透過了丹增人獅的胸口——顧易安用「正義牌」把雪姐的雙飛劍瞬移了過來——陸澄的武技是屑，但雙劍妖的武技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