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 上封神台
智多星曾經暢想，在封神計劃的下半部，把所有的虛境神靈封印，封印的能源來自唐土山河大地的靈脈，封印的鑰匙需要一個穩定在人間的帝神行走。
但在後來的復盤計算之中，封印的能源僅靠唐土的全部靈脈仍然不足，需要全球其他靈脈的支持；單憑一個陸澄級別帝神行走也不夠，另外需要三把和如今的陸澄神力相當的穩定鑰匙。
無論主觀意圖如此，在陸澄有把握打服或者說服三大家族的族長之前，封神計劃的下半部只能無限期擱置。
如果陸澄能打服三大家族，他得有憑一人之力打贏世界大戰的能力，這是一個根本不能實現的妄想；
說服三大家族，目前的陸澄也沒有交換籌碼；期望他們良心發現，也十分渺茫。他們的意志完全體現在《永久和平條約》上，幾乎沒有談判的餘地。
陸澄只能把執行下部的願望深埋在心底，等待遙遠未來的時機。
不過，降伏「大袞神」級別的邪神，倒是眼下他還可以做的微小的事情——可以用唐土的靈脈靈力，把這種級別的邪神改造為正神。
「末法之時，邪神降臨，污穢世界，塗炭生靈。帝神乃賜我符詔，降伏諸邪神歸位，就請『霸波爾奔』上封神台走一遭吧。」
陸澄二話不說，念誦著打神鞭的咒文，祭起這件A級品——打神鞭像飛劍那樣自動飛行，擊打向魚人霸波爾奔的天靈蓋，不過飛行的速度遠達不到音速，也就是一隻普通飛鳥。
——這架勢，好像也是要賞霸波爾奔來一個裂顱。
霸波爾奔掀開口中的鋸齒，用魚人語罵罵咧咧，兩個帶蹼的爪子迅速凝聚成抵擋打神鞭的冰錐。
不待霸波爾奔發出冰錐，它的四肢已經被紅綾縛住，根本發不出冰錐——陸澄的替身海會大神同時從后襲來，一下拿住。
「嗚——嗚嗚——。」
霸波爾奔的部分軀殼陡然變得如同粘稠的軟泥——軟泥又迅速形成了四條帶蹼的手——它已經在適應和運用「黑太歲」橡皮泥般的變形能力。
憑霸波爾奔能有多少變化，海會大神的紅綾把這魚人像粽子那樣裹個密不透風，失去了任何反抗陸澄的能力。
「轟！」
陸澄的打神鞭落在了霸波爾奔的天靈蓋上，魚人如遭雷劈，一下僵直。
——其他調查員都不明白霸波爾奔有什麼變化。
只有顧易安——她和白曄，已經趕到海灘——憑著和陸澄精神鏈接看到——
霸波爾奔這個邪神眷族的「靈魂」被從軀殼裡引了出來，變成了又一團透明的魚人，向陸澄的王神靈光里移動進去——它好像成了陸澄的倀鬼，一隻大公爵級別的倀鬼。
——但霸波爾奔還談不上徹底死亡，更像是靈魂出竅，或者夢遊的狀態，還有一根同樣幽靈線連接著霸波爾奔的魂魄和它的軀殼。哪怕霸波爾奔的魂魄進入陸澄的靈光圈，那條幽靈線依舊從陸澄的靈光圈裡維持著和軀殼的聯繫。
接著，顧易安進入陸澄的精神世界，那座雲霄之中，旌旗獵獵的封神台，靈光大秘殿之中。
輪到灰貓判官驅趕著霸波爾奔上殿。
陸澄端坐在秘殿的高座上，一手「打神鞭」，一手翻到「及時雨菜譜」新頁，喚作「封神榜」。
顧易安湊到高座去看陸澄裝神弄鬼的新花樣。
卻聽陸澄向霸波爾奔喝道，
「我是『公明太歲王神』，有代白帝巡視實境的封神權柄。
人間種種，已經過去。霸波爾奔，我們虛境事，虛境辦——
你曾經發願，要改邪歸正，守護人類，向我求得五鎮山神遏制你的邪神之性，可惜，你吞噬了『黑太歲』肉塊和『大袞神核』，已經忘記了初心。
如今，我不得不把你永鎮唐土，贖去你繼承的大袞神的業力，上封神台吧——我將賜你神名，就叫『奔波兒灞』，就以勞山為你的厲壇。」
——顧易安恍然明悟——唐國有一種「厲壇」，把作祟人間的惡鬼降伏為人間的護法神。
智多星的「封神計劃」，就是用擴大版的「厲壇」之法，把邪神依次降伏為護法神，滾雪球般擴大正神一方的陣容，以邪神攻邪神，直到相殺完畢。
在空門裡、薩滿教里、乃至天竺梵教也有類似的手法，曾經多手多目、不可名狀的邪神，受到佛祖的點化，就化為多手多目，但法相威猛的人形護法神護佑信徒，震懾邪惡。
——在過去數千年裡，這些正神留下的寶貴手段一直遏制和轉化著邪神；但在如今這個科學昌盛的時代，反而被所謂的文明國家遺忘廢棄了。
陸澄這是要把霸波爾奔的倀鬼押到封神台這裡，然後用封神台操縱倫道夫。
封神台是更超級大號的錄鬼簿，白帝一族要像管倀鬼一樣勞改邪神。
「我還能回到自己原來的肉體嗎？」
霸波爾奔瑟瑟發抖——有軀殼時候，它尚且無法對抗陸澄。更不用說現在只存魂體，任陸澄宰割了。它只能爭取恢復行動自由，然後去找另一個萬能之人來糾正錯誤，讓他們的計劃回到正軌。
「當然，倫道夫先生。我會把你交還協會，交到你們花旗國的派系手裡。
我只能保證你不被做成實驗切片，到底你是在收容所度過人間的日子，還是恢復調查員的身份，得靠你們的人在協會說話了。」
陸澄道——要是倫道夫被協會弄死了，陸澄倒省心了——那就徹底回歸自己這裡了。不過，他還是講道理的。
「我願意接受賜名『奔波兒灞』！」
霸波爾奔一咬牙，道。
「易安，被『奔波兒灞』畫一個俊點的模樣。」
陸澄向易安附耳道。
在《及時雨菜譜》上，易安信筆白描，整容般圖畫出一隻嬌小可愛的魚人——原來潮濕冰冷的皮膚代之以光潔的皮套質地，聳人的鋸齒修改成食草動物的臼齒。突出大眼睛，但抹去眼睛里的嗜血邪光。
陸澄讓霸波爾奔複核下它的新臉，這魚人喜不自勝地叫道，
「我今天終於明白，這和你們的幫派頭子成為幻海理事會的董事，我們花旗國的幫派成為國會議員，是差不多的事情。」
陸澄嘟噥了一下，道，
「你簽個名，我就蓋章了。」
「啪！」
倫道夫在陸澄的及時雨菜譜按下魚人的蹼爪之印，陸澄在這頁契約上又印上打神鞭上的符印。
——隨後，在靈光秘殿中央的封神石碑上，亮起了一個新神名，「奔波兒灞」！
這是陸澄所封的第一個降伏后的邪神。
倫道夫的魂體在賜名受封之後也發生了形體變化，過去醜陋邪惡的魚人之體不再，代之以易安剛畫的萌物形狀。
一點邪眷光環也不存，反而儘是遏制它的前眷族的正能量。
從此，倫道夫就成了陸澄的護法神，雖然這魚人有單獨活動的許可權，但是陸澄也可以隨時取消它在人間的活動許可權。封神石碑在他手裡。
「現在，可以把你塞回去了。」
陸澄向奔波兒灞/倫道夫道，他從精神世界切回了外部世界。
海會大神解開束縛倫道夫軀殼的紅綾——不過，這個魚人軀殼卻仍然沒有變成倫道夫的新模樣，一點也無法顯現出他的心靈美。
「上神？」
倫道夫向陸澄迷惑道。
「稍等。」
陸澄沉吟。
他並不是奇怪倫道夫的軀殼沒有變化——現在的倫道夫在本質上已非活物，只是亡靈，靠著封神台，乃至更本質的唐土山河大地靈力活動。
這一點，陸澄絕不會道破。
白帝一族掌握死亡之力，陸澄把倀鬼倫道夫塞回去，就能通過已經被陸澄改造的倫道夫靈魂來影響軀殼變化。
陸澄奇怪的只是，倫道夫的軀殼在失去魂魄的短暫時間，自行發生了變化！
一解除束縛，這魚人軀殼便自行開始行動，向著大海跳去，本來半透明的皮膚有一小半變得像油田那樣黑。
「黑太歲的影響嗎？」
陸澄喃喃道。
「或許是，『黑太歲』含有的生命領域之力影響。」
倫道夫的魂體目光閃爍道，
「根據貴國《西洋海錯圖》的記載，『黑太歲』也和『青帝』一樣浸淫於生命領域。難道是我的靈魂不在時，黑太歲開始自行接管我的軀殼？」
易安也思索起她家茅山的傳承來，向陸澄道，
「親愛的，你知道我們唐國的『殭屍』吧。
——其實，嚴格講，『殭屍』並非死物，而是生命力過於旺盛之物——即便原主已經腦死亡，但是屍體內如有特別的虛境菌類大規模增殖，和屍體共生，可以使屍體不腐，用生物電操縱屍體行動，甚至模仿原主的記憶和動作，像是原主仍然活著那樣。
——我瞧這黑太歲，也有類似的神異。」
陸澄暗想，如今的倫道夫陰差陽錯，居然獲得了大袞神加黑太歲的縫合神力。
大袞神以下的公爵級神力，陸澄洞若觀火。但和他同級的白鯨肉片，對陸澄還是一個謎。
「啵！」
那自行跑路的魚人軀殼沒有走幾步，陸澄和眾人說話之間，已經被海會大神像皮球那樣踢了回來。
陸澄握住倫道夫的魂體，沿著靈魂線，猛地把它塞回去——
「嗶嘰。嗶嘰。」
如同陸澄的預料，隨著封神台上白帝死亡之力的灌入，原來醜陋的魚人軀殼開始變形，變得如同顧易安的整容畫上那樣無害。
倫道夫重新佔據了它的身體——「還陽」了。
「倫道夫先生，目前，你的大袞神力佔主導，黑太歲沒有什麼威脅。
往後我會時刻關注你的狀況。當然，我希望能得到更多的根除隱患的參考資料。」
陸澄關切道。
一張丑萌魚臉的倫道夫眼球滴溜轉動道，
「那本《海錯圖》是我從唐國購買的秘本，我留在燈塔山大酒店的套房裡。改明，我就轉贈給陸澄先生，您才是最適合解讀那本書的人。」
沒錯，這就是陸澄的心思——他要從《海錯圖》開始了解外海的海主系。
「太不好意思了。」
陸澄淡淡道。
——島城的異常事件至此告一段落，陸澄想這次自己不但摧毀了卍字會，也摧毀了東瀛在本城和省島鐵路的殘餘勢力。
接下來繁瑣和漫長的善後工作，那就主要靠「營造社」的朋友了。
他可以度一個美好的長假，和易安在一起了。
「嘟——嘟——嘟——」
悠揚的火車汽笛聲從遙遠的北方飄至島城，東方既白，唐國本土的支援力量也從省島鐵路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