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消失的靈脈
陸澄在玄都圖書館向徐老保證，他會擱置《封神計劃》的下半部分，他們的會面這才風平浪靜地告一段落。
陸澄在會議上的表態，也會很快通過丁霞君和林洋傳到唐人的超凡者，還有泰西人那裡，打消他們的顧慮。
陸澄只好把智多星的願望暫且埋在心底，等待時機的成熟。否則,他若遭到疑慮，威信動搖，好不容易統合的唐人超凡圈又要分崩離析，這對自己執行《封神計劃》下半部也沒有好處。
反正，在未來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他不願意介入唐國的內部紛爭，和這些翻雲覆雨的大人物交往實在糟心，也不願意把自己的超凡能力用來對付唐人，『秀帥』會是陸澄對付的最後一個唐國超凡者。
徐述之「不干涉內爭」的請求正中陸澄的心意。
他可以把精力放在增強自己守衛唐國的超凡能力,訓練唐國下一輩的超凡者，還有去外國見識世界上的其他強者。
而在獲得協會安全通行外國的保證前，陸澄準備暫且專註於國內的異常事件。
——在他晉陞「公明太歲王神」，調遣全唐土的靈力對抗勞倫斯時，出了一些無傷大局的瑕疵。
陸澄事後復盤，其實並非所有唐土靈力都聽從了自己這個「公明太歲王神」的調遣，否則自己的靈力量還可以上升二成。
——在陸澄成為王神之後，尚且留在實境的所有唐土公爵神——比如五嶽府君、四瀆龍神——都與實境脫鉤，陸澄可以自由支配它們空出的實境靈脈。
——但是，侯爵以下的小神們，對陸澄的響應就參差不齊了——有的不願開放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有的雖願合作，但不接受封神，寧可停留在這個日新月異的人間。
這些小神（大多是末鎮猹公級別）多無惡意，陸澄只要親自降臨它們的洞府秀肌肉，講道理,就可以獲得更積極的合作。
他更憂慮的是另一些地方。
——從唐國邊疆的海岸、雨林、沙漠，到雪域，一大串小靈脈雖然仍在唐國的版圖上，但太歲權柄完全無法和那裡連接，彷彿從國土上消失了那樣。
——這是泰西人數十年蠶食唐國邊陲靈脈的結果——被他擊敗的勞倫斯就曾經暗殺了不少唐國雪域的輪迴者，為米旗國奪取了那裡不少洞府，由此和人間雪域最強的神靈「屍陀林怙主」結下了無法化解的梁子。
——曾經被鮑里斯竊據的草原，要是沒有陸澄，恐怕也會和唐土的主靈脈斷去聯繫。
如果協會再不敢剿滅陸澄，陸澄往後得軟硬兼施，把這些靈脈堂堂正正地給要回來。
陸澄把這些計劃填上《及時雨菜譜》，散會了，他要去陪易安了。
——經歷了二年多，陸澄終於和易安有了一段放心花好月圓、魚水交融的時光。半神之後的陸澄再也沒有貓眷化時的困擾。
在這個玄都城，兩人沒有外人的打擾，手攜手流連在美景繽紛的古都。
如果不考慮糟糕的基建，這裡的人情風俗、古董玩意當然在一切從商業考慮的逼仄幻海之上。
陸澄這個王神，目前的「太歲」權柄可以接管任何唐土靈脈，玄都無神，那他就是玄都的土地。
連接整個唐土靈脈,需要施放搖錢樹導流；只是掌握一城的話,陸澄單憑王神的意念就可以。
他一抬手,玄都的靈力立刻調來,足下便生起一陣風。
陸澄像抱公主那樣抱著易安飛到了玄都西郊的前皇家御園——漫爛的星夜下，兩人坐在瓊樓玉閣的琉璃瓦上，呼吸著芬芳的風，聽著浪潮般起伏的蟲聲，獨享波光粼粼的湖面。
易安和陸澄靠了會，溫柔無比道，
「親愛的，我最嚮往的生活，就是和你這樣在一起。快有十年了，現在我終於抓住了你。
雖然我知道你是為調查而生的人，我們這樣的安寧不會很久，不久，你一定會投入下一場冒險。
不過，哪怕有現在一會兒的幸福，也是好的。」
陸澄心軟地摟著她，
「等隔絕接觸完畢，我就不需要調查了，可以一直陪著易安。
即便現在，唐土也已經平靜了，只要外國人不來打擾，你想我陪你多久，我就陪你多久。」
這是陸澄的真心實意。母親的仇人已得到了報應，一直驅動陸澄的復仇心也已經消散。他也有期待幸福寧靜生活的願望。不過，還差一樁任務沒完成。
易安眨眨眼——只有對自己，陸澄才會說心裡話——他是忘不了那個《封神計劃》下半部的。
只是陸澄珍惜朋友，照顧丁霞君他們的心情，才做出了妥協。
不過，她是抱定主意，不管陸澄做什麼選擇，她永遠站在陸澄這一邊。
「我想你帶我去很多很多地方玩。
玄都，我們已經逛過了。
接下來，想你帶我去一座有碧藍色大海的城市玩，就你和我。」
易安撒嬌道。
——在唐國出趟遠門可不容易，但現在自己的男人可是在唐國自在徜徉的神靈了。
「親愛的，你說的是『島城』嗎？」
陸澄想起來——說起唐國目前最美的海濱城市，當然是「島城」。
一座鎮海和幻海之間的半島小城，被海洋環抱。
——這座唐國小城在戰前是馬克帝國唯一的東方殖民地，被前馬克皇帝沃坦·雷文誇耀為「模範殖民地」，戰後被東瀛奪取。
但在五年前，經過嚴駿人等外交官的談判，又有花旗國的施壓，東瀛萬般不情願地把「島城」吐回給了唐國。
易安一定是讀多了報紙上的旅遊城市宣傳。
「嗯吶。又不是要你帶我出國去南洋和泰西。」
易安道。
「島城呀——」
陸澄想。
在自己和勞倫斯的玄都之戰時，島城的靈脈也完全不在自己的感應之內，也彷彿在唐國的國土消失了一樣。
——「島城」是一座只有幾十年歷史的新海港城市，並沒有本土的神靈，明明回歸了唐國，為什麼自己這個「太歲」無法觸及那座城市呢？
這是一件略有怪異的事情，在唐國的海岸線上，「島城」是一個不知究竟的突兀黑點。
「有異常嗎？」
易安知道自己的這點小心愿，陸澄並不會推脫。他的猶豫，一定是在考慮神秘有關的事情了。作為王神，陸澄能看到他們無法想象的威脅。
「嗯。有一點古怪。
『島城』並不在唐國的主鐵路線上，不影響我調遣全國靈脈，所以我一直忽略到現在。
我記得白曄以前是『島城』的記者，那時候那座城市還是東瀛的。不知道她聽說過什麼島城的異聞。
我找她先問問。」
陸澄道。
「白曄小姐已經不在玄都了。」
忽然，易安道。
「嗯？」
陸澄的心思在易安身上，平常哪會關心別的女人的動向。
他想——怪不得今天徐述之他們三個來逼宮，卻沒有看見白曄。
——又或許，是白曄的主張和徐述之三個背道而馳，被故意排擠了。
——白曄是絕不妥協的隔絕派，又得到自己母親的遊俠傳承，陸澄要執行《封神計劃》下半部缺不了白曄和她背後的「火星社」，那麼，林洋和丁霞君鐵定不許白曄來影響陸澄。
「一天前，白小姐給我的辭別信里說，這裡的人不歡迎她，她在唐國無事可做，回泰西了——『火星社』需要她
——現在，白小姐大概已經到沿海某個港口登船出國了。」
易安道。
陸澄沉默了會，白曄是為《封神計劃》而來，這裡的人不執行《封神計劃》，沒有她停留的必要了。
「我們和白曄處了那麼久，雖然她常添麻煩，但也沒她，我們也走不到現在。至少應該開一個告別會的。
安安，是林洋攔阻你的吧。如果我不問起，你還不會說。」
易安的臉羞紅了，
「對不起，我們對白小姐的情誼是薄了些。」
陸澄從樓閣緩緩地降落到園林的湖心，從「天寶金匱」施放出一枚搖錢樹，紮根入湖底，與地脈連接，漣漪般從玄都向全國的港口散開探測波進行掃瞄。
他一手和搖錢樹連接，另一手打開了及時雨菜譜——陸澄進入精神世界的「封神台」，凝望著石碑上的魔星眾名
——其中，「智多星」、「豹子頭」、「燕青」……等等遊俠之名都是空著的。
——當初和秀帥在青帝壇一戰，白曄引發了《魔星盟誓》眾遊俠傳承的異動，秀帥為免《魔星盟誓》整體失控，把《盟誓》的遊俠部分主動分離給了白曄。
至今，陸澄到手的《魔星盟誓》還是缺了遊俠傳承，都歸了白曄。但是，撫摸著石碑上的空名，他仍然能感知拿走遊俠部分的白曄的模糊方向。
而搖錢樹的探測波把陸澄的感知大幅度放大，便可以確定她的位置。
「嘟嘟嘟，嘟嘟嘟。」
從鎮海港，到幻海港，甚至最南邊的南珠港，都沒有白曄的蹤跡。
但是《魔星盟誓》的石碑仍然告知陸澄，白曄的確在唐國的某個港口，從大致的方向來看。
「白曄現在在島城，具體位置不明。」
陸澄向跑下來的易安道——「島城」是他在沿海唯一無法具體感知的港口。
「易安，你不介意和我去島城，送別白曄小姐吧。」
一種不祥的直覺掠上陸澄的心頭。
「嗯。和林洋他們留個言，我們就走吧。」易安道。早點送走白曄這個闖禍精，在島城繼續和陸澄過二人世界。
如果島城有什麼異常，對現在的陸澄不過是舉手之勞。她為自己男人加油就行了。
這時候，在陸澄掃瞄整個唐土海岸的感知里，忽然跳入了一個熟悉的波段。這個精神波從和玄都相隔100公里的鎮海自由港發出。
「陸澄先生，長久不見——但願你還記得我為您在玄都的勝利做得小小貢獻。
——您也感受到了『島城』的不尋常了嗎？
——那麼，您能否償還我的人情，為我解決『島城』的麻煩呢——。」
一個魚人躍入了陸澄的精神世界，正是協會的A級巫師，當今的鎮海站長倫道夫——也是深潛者「霸奔兒奔」。
陸澄遺憾地望了下易安——打擾的外國人說來就來。
「不要緊的。」
易安道——倫道夫稱為麻煩的，絕非小事。陸澄應該優先解決。
「說吧。」陸澄問那個魚人。
「——就像您剛才發現的，『島城』的靈脈連接的虛境，數十年前已非你們帝神系的剎土。
——有一尊外海的邪神近日正要從『島城』的虛境浮現到貴國的實境。」
倫道夫道。
「你從哪裡得到的情報？」陸澄問。
倫道夫道。
「那位邪神，正是在下侍奉的『大袞神』。召喚這些邪神的組織是『卍字會』，而在下以深潛者的身份卧底在『卍字會』已有多時。」
——卍字會，又見卍字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