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客星
社稷壇的外牆是一個大圓圈，內部則和陸澄之前見到的四大壇出入頗大。
——仍舊是足球場大小的空間，但中央沒有四大壇那樣的壇城，代之以一座舊唐式樣的木構神廟——是陸澄在并州秘魔崖見到的「毗沙門金剛廟」復刻版。
陸澄用借自馮織雲的「營造A」也立刻解析到，這座巨大的神廟就是其他四大壇的中樞，整個玄都的靈力節點——全唐國北方的靈力匯聚於此，截留40%的靈力,然後放另外60%靈力去鎮海自由港——這裡是他的搖錢樹只能侵蝕，無法取代的存在。
這也是秀帥委託馮織雲進行并州考察的真正目的——他是刀筆，沒有相應的知識和技藝，需要一個營造A的匠人把那座神廟原樣複製，在玄都重建。
這座神廟屬於「托塔天王」，神廟控制的全唐國北方靈力,都會導引入「托塔天王」替身,近乎無限地供能。
在這座神廟裡，秀帥就猶如陸澄在自己的幻海主場。
陸澄仍然義無反顧地走了進去,這是他在唐國的最後一戰了。
林洋也感慨，二年前沒有讓陸澄成為普通人，或許就註定了今天這個結局。她也走了進去。
神廟內部猶如一個劇院那樣龐大，天頂的藻井中央是三垣星宿和帝座北斗；四邊拱衛著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邊皆暗，唯有藻井中央三垣星宿燦爛。
神廟深處的神像位置，左中右屹立著三尊四頭十臂，騎有翼獅子的托塔天王巍峨替身。
在中央的一尊托塔天王像下，是秀帥本人。
他不著軍服、西服或長衫，相反罩著一件舊唐式樣的天子祭服，頭頂十二旈的冕冠，手上拿著一本線裝的《魔星盟誓》。
當然，陸澄和林洋都知道，不摧毀三個天王替身，他們根本碰不到、傷不了秀帥，也奪不回《魔星盟誓》。
「秀帥,現在已經是共和時代，你一身皇帝的新新衣服，可沒有和我們談判的誠意呀。」陸澄道。
「這件衣服嚴格講，並非皇帝衣裳，而是祭天之服。衣服也是老衣服，第一個主人是這個國家的第一任總統，在祭天儀式使用。
——你們想必知道，十多年前，首任總統因為試圖改國體為帝制，眾叛親離，憂懼而死。我們唐國也從此失去眾望所歸的領袖，陷入紛亂。
這個邪神出沒的世界或許可以不要皇帝，但是，必須有集合一國神秘資源，外爭國權，抗擊虛境之人。
今天我穿上這祭天之服，就是要告訴你——陸澄，我不會屈服於你，而你擁有的神秘資源得全部歸我。
——至於我為善為惡，你死後大可以放心陪你的母親去吧——整合了唐國的神秘資源，我不會再忌憚高桌的『黃道神殿』。
——那些首鼠兩端的唐人，我也一概既往不咎。沒了你，他們沒的可選,也只有支持我，否則都是國賊。」
秀帥注視林洋道，
「林小姐，你雖然有唐人血統，但其實是米旗國公民，本來和唐國這趟渾水毫無關係，我當然可以放過你——甚至助你成為半神，在高桌繼續晉陞。
——何況，你和陸澄自幼屬於不同世界的人，能有什麼感情。等你成為半神，也就是同時亦人亦神，可以為你們林家延續香火，也就不需要陸澄了。
你出去吧，把我的剛才話帶給營造社和天文社的所有人吧。」
——智多星能找到白帝舍利和青帝舍利，把陸澄和林洋改造成「白帝行走」和「青帝行走」，得到了《魔星盟誓》的秀帥也自然能做到同樣的事情。
——朱潛龍能夠成為「赤帝邪眷」，正是秀帥為他網羅收集的赤帝舍利；曾經的毒島光瑞具備萬法不侵之身，也是秀帥向他提供了五分之二的「黃帝舍利」。
——那麼，秀帥未嘗不能為林洋補齊「半神化」的素材，也就是剩下比例的「黑帝舍利」和「白帝舍利」。
陸澄想，反正攔不住，秀帥乾脆點名林洋來這裡，原來是要用辯才分化她。
「秀帥，我做的每一件事在進行到底前不會變軌。
我已經決定，陪著陸澄走到底。在他死亡后再來收賣我吧。」
林洋道。
當初封印陸澄的記憶，她不接受陸澄任何反駁；今天，唯有打到秀帥交出《魔星盟誓》，她也不會和秀帥做任何妥協。
陸澄想，林洋就像蒙上眼睛在一條賽道跑到底的賽馬，但她這次的愚蠢倒是恰到好處。
「秀帥，你不放過我，但我可以接受你的求饒。
——我答應過營造社的朋友，團結所以可以團結的唐人共同為唐國而戰。只要你向我的母親懺悔，盡你的一生去彌補你的過惡，我放你生路。」
陸澄道。
秀帥笑了，
「不自量力。陸澄，你之所以口軟，無非是你實力不足。我們唐國是唯物的國家，實力為尊，過去二千年，未來一百年，永遠永遠不會改變。
我有軍隊，有魔法，之前幾次三番放過你，是為了爭取唐人。現在，那群傢伙居然忘乎所以，依傍起你另立山頭，我不能再讓局勢失控，要用我們唐國祖傳的心法，暴力清場了。
等你一死，他們很快會把你遺忘乾淨的。你就是歷史的過客，一顆流星。」
陸澄不以為然道，
「秀帥，心虛的是你。
——你是有軍隊，但你是靠泰西人的錢才能養起那隻軍隊。泰西人拋棄了你，你的軍隊就散了。
——你的軍官和士兵也不是你的死士和家人。時代不同了，你的軍隊戰鬥力強，因為你的軍隊和士兵有知識，有技術。但也是因為他們有知識，有技術，和你非親非故，知道你不是天，知道在你之上還有國家和法律。
——你不帶軍隊入玄都城，並非你不想帶，而是軍心不願意進城對付唐人自己。
——你只能自己來，你只有你的魔法可以依靠，而且你的魔法是從『紅蓮』偷來的魔法。
——本來，你想在玄都困死我。的確，當我推進到青帝壇之後，已經沒有了力量。在赤帝壇、黑帝壇、黃帝壇都有你的替身把守，我不可能挑戰任何一尊天王。
但是，你們的人搞出了『火之精』之後就逆轉了。
你或許會憾恨，朱潛龍在勞倫斯的唆使下違背了你的計劃，才出現了這樣的紕漏。
可其實，正因為你要掌握權力，所以你只敢用朱潛龍這樣野心極大，智慧有限，可以看穿的小人。
也是因為你和泰西人互相利用，勾心鬥角，才會出現消息不通，下屬自作主張的情況。
一等你出賣唐國利益的消息透出，你用的其他有良知的人都離棄了你。即便是玉麒麟，他也只有在正義的我面前自慚形穢。
沒有他們的幫助，我走不到這裡。」
陸澄拍掌。
「喀」地一聲，神廟的地面開裂，搖錢樹的青銅枝丫竟從地下鑽了出來。
舌戰了那麼長時間，陸澄也給搖錢樹的發育爭取了那麼長時間，樹的根須從萬安寺進入黃帝壇之中，侵蝕秀帥的主場優勢，樹的靈光已達上千萬泉。
這是陸澄參照四張壇城圖紙，藉助搖錢樹進行「遷廟」儀式。一旦他成功摧毀黃帝壇，就可以把玄都靈力的中樞轉移到萬安寺。
而陸澄則施放出了自己的新替身「海會大神」，只有一尊，美少年，三頭八臂，腳踩風火輪。
秀帥的臉不禁鐵青道，
「這尊大神在我的世界名為『哪吒』，看來，你知道了我是客星。」
「你用另一個世界的未來知識幫了紅蓮很多，可惜，昔日的屠龍少年如此成了惡龍。
你背叛了『海會大神』，成為了『天王』。那麼，今天，我就請『海會大神』收走你。
——我還知道，沒有勞倫斯用『黃道神殿』脅迫，你還不會下場。
既然你的主子催你，秀帥，出手吧。」
陸澄正式邀戰道。
「看來，在協會，你也建立了非同尋常的人脈，得到了絕對機密的情報。是你姐姐林洋的鞍前馬後，還是——」
秀帥沉默了半晌道，
「陸澄，你的『半神』之體的確是人間罕有，唯有協會的三大族長可與你媲美，我的一介人身望塵莫及。
但是，單靠「半神」之體，根本不能碾壓我，你只能和我的一個『替身』相當，它也源自於神靈。而和『半神』之體匹配的道術都在這本《魔星盟誓》里，你還是一個白板。
並且，你和林洋的神力已經不平衡，你們不再能組成『太極圖』，不再有時停的能力了。」
此時，另有一隻倒吊貓從陸澄的脖子里鑽出來。
「但我有了『靈魂連擊』的『封印』。」
陸澄從貓掌里取過一疊塔羅牌。話音未落，他的人還沒動，「海會大神」踏著風火輪，馳向了秀帥。
『海會大神』的八臂，一手持飛將軍，一手持金蛇劍，作為陸澄本人為素材的替身，祂擁有和半神白虎相當的機能。
秀帥不得不催發了三尊天王的中央一尊。
而陸澄和林洋從兩翼攻了上來——
拿著塔羅牌的陸澄變形成了白虎身；
林洋變形成了龍眷之身，取出了【殺破狼】和【劫財神】。
三尊天王的左右兩尊，分別抵擋龍與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