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示弱
陸澄暗自向由黑泥受肉的「倒吊貓」發動【貓眷祭酒】的神能。
「倒吊貓」回瞪了陸澄一眼。
這證明這隻貓形態的新生A級牌妖的確還能受到陸澄臣服貓眷之力的影響，在構成貓的眾多塔羅牌術式里源自陸澄的神力不在少數，情感上「倒吊貓」也會傾向陸澄和製作它的顧易安。
——但是，也就僅此而已。
吞噬了「九老仙都印」的「倒吊貓」躋身公爵神職之位，雖和三公爵陸澄有大小之分，同位不必相下。
和那些大器妖一樣，它不再需要依憑他人。可對陸澄,就不夠牢靠了。
在牌面逐漸耗盡的時刻，易安為隊伍爭取來轉機，陸澄不能讓這個機會因為失去轉移自身黑泥詛咒而失去，他只能繼續哄倒吊貓。哄著貓還能用九老仙都印和塔羅牌，攆走了貓就一無所有。
「還剩下三張塔羅牌，『魔術師第一』、『女祭司第二』、『教皇第五』。
——我想注入白帝眷族、黑帝眷族、和赤帝眷族的神力就可以完成。」
陸澄向「倒吊貓」保證道。
——剩下的三張牌都屬於塔羅「慾望靈魂組」。
陸澄已經確認哪怕是林洋這樣的公爵神,也會被倒吊貓的其他二組牌封印能力,如果最後三張牌完成，「慾望靈魂七連擊」或許真的連眷族的神力都可以封印。
業已完成的「慾望」組牌，有兩張注入了林洋和「通天巫」的帝系眷族之力，那麼，陸澄自然推論出最三張牌需要另外三個帝系眷族的神力。
——他的腦海里接連不斷地浮現出了托塔天王替身、勞倫斯、玉麒麟、斯旺……一張張面孔。即便倒吊貓的塔羅牌封印術只限於單體目標，陸澄也多了一張寶貴的殺手鐧。
「完成貓的全部后，再談判以後的雇傭合同。」
「倒吊貓」滿意地點點頭，這正是它的盤算。
「但完成之前，貓也必須聽我的號令，為我調遣塔羅牌。」陸澄道。
「喵。」
倒吊貓冷淡地叫了一聲，算是表示同意，
「那個小顧，完成貓之後，貓就賞賜你『妙筆A』。」
初來乍到，暫且還需要這些人類爪牙為自己走向世界的巔峰鋪路。
易安想，本來倒吊貓沒有成妖，她製作完全部22張塔羅牌也可以完成「九老仙都印」的試煉，升入A級刀筆。如今倒吊貓阻斷了她和法印的連接,只好忍氣吞聲。
「剛才，貓的預言說『五大邪帝神』會取代五大帝神的位置——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鎮海之行發生的事情翻湧上陸澄的心頭。
他想到了那個自稱「大袞」眷族的「深潛者」,鎮海站的收容所長倫道夫。
又想到了斯旺透露的出沒在玄都的「燭陰神」眷族「火之精」。
倒吊貓倒底是真的隨著存在本質的提升，看到了眾人不能想象的未來？
還只是通過陸澄隨身的塔羅牌窺見了陸澄之前的經歷，編撰了一套別有用心的說辭，引導陸澄？
貓的一部分源自陸澄團隊，但貓的另一部分可是「此世所有之惡」，陸澄能吃准倒吊貓有合作的誠意，但吃不準貓的正邪。
玄都的局勢已經錯雜複雜，平靜的水面下是即將爆發的火山，如果再蒙上一層邪神現世的陰雲，局面不知道怎麼收拾！
「所謂『預言』，本來就不是預言者的腦子能夠得出的東西，而是貓轉化詛咒的神秘機制塞入貓腦子的宇宙信息，借著貓的嘴巴說出的東西。
——你要貓給答覆，現在貓也不能給你答覆。」
倒吊貓不知真假道。反正，它的那隻萬花筒眼睛已經再度熄滅，又變成了一隻瞎眼。
唯有陸澄自己去揭示未來了。
他轉頭向留守的隊友們敘述了在鎮海自由港的經歷。
——他沒有在鎮海見到利建侯，但可以確認利建侯參與了建設秀帥的五大壇。返回玄都后,陸澄務必得找到利建侯和他面談。
陸澄把倫道夫是深潛者的秘密的藏在心裡,他只交代那個花旗國人並非勞倫斯的心腹。
最後，就是在鎮海的交手損耗。
——勞倫斯已經把毒島光瑞和他原來的班底一併接管。
斯旺·雷文服從勞倫斯調遣，但似乎被勞倫斯排除在陰謀之外，只是假借公事之名利用。
勞倫斯在鎮海交手唯一的實質性損失就是那口伊爾匕首，其他損耗或者可以忽略不計，或者靠協會的資源可以尋覓彌補。
「——最重要的是，我從鎮海到手的情報，勞倫斯可能已經把那座『黃道神殿』扣在了手裡，遠在我來玄都之前，他就申請到了他的那座『黃道神殿』，只等一個合適的時機投放出來。
如果真像你們講的那樣，『黃道神殿』可以對付王級神，我對勞倫斯的所謂消耗就根本毫無意義。」
陸澄猶豫了許久，終於當著林洋和丁霞君的面吐露出來。
——兩人一個是他的親生姐姐，一個是可靠也愛國的戰友，但都是協會的正牌成員，堅定的秩序派。
他擔憂勞倫斯到手「黃道神殿」的情報會動搖他們。
——正是因為愛國，丁霞君會因為忌憚泰西人的強大超凡力量粉碎唐人的超凡社團，而退縮妥協嗎？
——他的姐姐一直不願意自己和協會對抗，哪怕陪著自己在幻海自立門戶，也是為了和協會達成和平。如今，勞倫斯一旦動用「黃道神殿」，他們還能和協會維持關係嗎？
但是，沒有他們兩人，陸澄要再走下去，就更加困難了。
陸澄決定坦誠相告。
如果，他們要退出，至少陸澄要當面踏踏實實地看著他們離開，以免不會被背刺。
「你從誰那邊得到的情報？——那個花旗國人嗎？」
林洋問。
——「黃道神殿」調動屬於高桌特別會議的絕密，連高桌候補的她也得不到一點風聲。
「嗯，倫道夫是夏洛克先生的朋友。」
陸澄點頭道。
丁霞君的臉色陡然鐵青。
「你在鎮海的一周，我也沒有得到古拜誕的電報回復。
看來，古拜誕的不回復就是回復——勞倫斯應該已經到手『黃道神殿』，古拜誕的上峰柯西莫明知其事，卻不許古拜誕對我透露。
——這是對我的蔑視。」
林洋顯出了怒意。
——作為盟友，事關自己弟弟生死，陸澄的對頭申請到了武器，他們竟然不發一言。
她可是高桌候補呀，連那個沒有實力的夏洛克都被自己早得到消息。
「這也是對唐人的蔑視！」
丁霞君道——「黃道神殿」每一次調動都是世界級事情，如今已經移動到了唐國，但身為協會最高級別的唐人代表，林洋居然都蒙在鼓裡。
「陸澄，現在，我徹底相信你的清白了。
——這樣看，勞倫斯那股勢力早就準備好制你於死地的手段，他只是缺少一個既可以公開對付你，又可以欺騙唐國超凡者的借口。
我們最近在玄都遭遇的事情，是秀帥的謀划，也是勞倫斯的謀划。
我和你一條戰線，我也不會屈服。
我們或許抵擋不了『黃道神殿』，但可以儘力消除勞倫斯在玄都製造的借口，讓他無隙可乘，用不出『黃道神殿』。
——等到第三輪談判完成，我們安全離開玄都，應該就能擺脫危險了。」
丁霞君頓了一段，又道，
「如果我們無法消除勞倫斯動用『黃道神殿』的借口，也要把他的陰謀向世人曝光。」
——他已經有了死亡和失敗的心理準備。
陸澄感激和相信丁霞君會陪著自己走到最後——當然，陸澄不會等死。要消除勞倫斯製作的借口可是防不勝防，他還是想能正面對抗下「黃道神殿」。
「這幾天，天文社和南洋的盟友給我發電報，並沒有發現距離我們第二近的高桌，獵人布魯克向幻海調動的跡象。
——雖然柯西莫派系沒有向我透露『黃道神殿』，但協會應該還在觀望勞倫斯和我們爭鬥的結局——再分出勝負前，我們只需要對抗勞倫斯。」
怒火之後，林洋稍微定了下心——當然，如果對抗勞倫斯失敗，過去的盟友必然背信棄義，說不定林家都要覆滅。
可她已經陪陸澄走到了這一步，不能回頭了。在跨海大橋，她沒有把陸澄打垮，她不會再重複一遍。她要不擇手段地勝過勞倫斯和秀帥。
「現在的我靠青帝壇回復到了初戰天王替身的狀態，能夠再拼掉秀帥的一個分身。」
林洋向陸澄道，她不退出。
「陸澄，你的金蛇劍經過我修復，可以和飛將軍再實施一次雙劍合璧。但也僅限一次，之後整口劍需要完全重鑄，在玄都不必考慮。」
丁霞君也不退出。
其他隊友都是陸澄咖啡館班底，一損俱損，不會退出。
其實，陸澄還有一條路——那就是馬上帶著隊友灰溜溜地逃出玄都，徹底擺脫五大壇的關係，退出第三輪靈力配額談判。
那麼，勞倫斯自然無法動用「黃道神殿」了。
——可是，那就意味著陸澄放棄了作為唐人超凡者與南方天文社表率的責任。他的勢力也會就此一蹶不振，煙消雲散。
這個選項始終存在，但陸澄根本不予考慮。
陸澄的隊伍已經重新穩定，他也稍稍回復了些牌面，但要絕地求生，還不夠。
陸澄問丁霞君要了一捆綁帶，又把驅除了黑泥的那隻佛掌給重新包裹得嚴實，苦笑道，
「現在，我們得示弱。
——對於外人，我的這隻佛掌仍然沒有好。
——不止如此，我們還要繼續示弱，用逞強的方式來示弱。
——接下來，我們要馬不停蹄地做兩件事。
——第一，在玄都尋找利建侯；第二，是調查玄都的『火之精』。
——找到利建侯，拉攏他，再弄清楚勞倫斯對五大壇的介入程度；找到『火之精』的真相，向斯旺澄清我是清白，再拉攏她。
——另外，藉助他們的力量，給『倒吊貓』製作注入黑帝和赤帝神力的塔羅牌。」
至於注入白帝神力的塔羅牌「魔術師」，陸澄自己本人就去白帝壇製作。
——斯旺·雷文配合勞倫斯對付陸澄，是要確認陸澄是否是火之精的召喚者。
陸澄便問起留守的隊友，這幾天可有什麼異常事件在玄都發生。
「你離開之後，我們不敢離開駐地，碰不到外面的異常。
不如趁還沒天明，就去裕泰茶館問問於掌柜有什麼奇怪的消息？」
易安道。
眾人贊同——國家機密聽司機，遇事不決問茶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