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天網恢恢
陸澄讓金蛇劍自行回擋石原征四郎的蛇影之矛，而陸澄本人甚至有空根據唐風塔羅套牌之間的相互感應，找到挑落城牆根的那張「太陽」。
然後，陸澄展開【風伯】，飛臨回城牆之上，被白曄拖住的石原征四郎的背後。
——從他們并州的交手來看，石原的八條蛇影被摧毀之後,並不能當即重生，目前有兩條蛇影支持著大天狗和玉麒麟較量，陸澄要把剩下的六條蛇影全部摧毀。
陸澄施放了回收的「太陽」——這一次，「太陽」並沒有變成把方圓一公里照成白晝的日輪，而只是一張發光燈泡般的牌。
陸澄另一手的「愚者」也變化成同樣發光的手牌。
——光照範圍縮小，光照強度上升。沒有大天狗神出鬼沒的劍法干擾,陸澄不必驚動小半個城市，憑他的身手可以近身石原,用「太陽牌」一道道精確消除石原的影武者。
首先,陸澄用兩張「太陽」牌，像裁紙那樣，把附在自己足底的那個影武者切離——影武者消融在光里，石原的一條蛇影今晚報廢。
沒有影子轉移自殘傷害，陸澄也停止了持續損血，他身體各處一條條如同鬼物抓撓，深入肌肉的傷口開始緩緩癒合。
接著，陸澄的「太陽牌」直接切在地面，颳了一下地上陰森的長影，和金蛇劍角斗的第二道蛇影彷彿斷蛇斷了頭，驟然一縮，從金蛇劍的劍尖縮回石原的足底。
——石原只剩下二條進攻的蛇影，一者附體石原本人，一者和他一道夾擊白曄。
陸澄把一張「太陽牌」交給從自己脖子里鑽出來的黑貓太平，去支援白曄。
他則抓回金蛇劍，不忍心地看到，劍上都是被「蜘蛛切」磕開的裂痕——回去要找丁霞君重新修補,一個月也未必能修好——在玄都,陸澄再用此劍投入惡戰，必壞劍身，更無法用此劍和飛將軍雙劍合璧了。
收劍回鞘，陸澄先向鼓樓屋脊瞥了過去。
——玉麒麟和大天狗已經開始交手。
月光下，大天狗的蜘蛛切連著他的人影一晃，並不用舊唐飛劍的劍光，而是化成了八個分身，在玉麒麟上下前後，各出一劍，赫然是東瀛劍道里的「八頭龍閃」。
而這一次，頂現三朵金蓮的玉麒麟也真正動起了腳步。
——在普通人眼裡，玉麒麟可能是原地未動；在武道高手眼裡，玉麒麟是足踏八卦方位，原地如游龍一旋；
而在陸澄A級巔峰神獸的眼裡，玉麒麟是身形一晃，以無限小的時差連挪四個身位，他的子午陰陽鉞先是單鉞如月,交疊揮出，月牙尖鉤在蜘蛛切上,一截,便截下了三寸刀刃。連著七截，子午陰陽鉞便把蜘蛛切一直截到和刀柄等長的殘刃，而大天狗的七個分身也逐一消散。
——陸澄暗思，他的神獸之眼可以捕捉玉麒麟的所有動作，但是陸澄自己的武道水平卻完全無法預判他環環相扣的攻勢。
那大天狗的蜘蛛切瞬時變成了一口匕首，它卻並不著慌，雙手齊握刀柄，最後一截蜘蛛切勢如長虹，水銀瀉地般直衝向玉麒麟的眉心。
玉麒麟的單鉞攔不住蜘蛛切，他的雙鉞合抱為日形，像一枚大銅錢的錢眼從刃身扣入了蜘蛛切的刀柄上，然後在刀柄一旋——劍刃徹底斷裂，靈光消散化為虛無，大天狗的雙手只剩下了一個刀柄。
合抱的雙鉞，倏忽分開，又是兩個月形的單鉞在大天狗的雙腕一劃。
大天狗的雙手沒有被陰陽鉞切割下來，倒是石原的一條蛇影呱呱痛叫——為大天狗轉移傷勢的影子被割了雙手。
「好。我教過的東瀛武者，沒有一個比得上你。」
大天狗滿意地叫道。
轉移天狗傷勢的那條石原影子變得更小了，但斷刃的蜘蛛切卻又重新從刀柄一寸寸冒了出來——它在犧牲蛇影，重鑄投影武器。
「嗤。嗤。」
玉麒麟並不覺得被大天狗誇獎是多大的榮光，他已經進入了蜘蛛切的刀展之內，不必再和大天狗比拼兵刃。他的人像一條恐怖的影子那樣近乎零距離貼緊大天狗，陰陽鉞像爪子那樣疾風般攢刺大天狗的身體。
轉移天狗傷勢的蛇影發出連綿不絕的慘叫，而且更加急劇地萎縮。
大天狗的蜘蛛切才冒出一寸刀尖，就停止了重鑄——蛇影自顧不暇，沒有多餘的靈光給投影刀。
大天狗終於惱怒起來，它揚起爪尖揪拿貼身玉麒麟，可它連玉麒麟的衣角都抓不到。玉麒麟總是以最微小的挪移避開，在大天狗身上留下更多的切割。
「噗——！」
大天狗的這具魔獸軀殼終於飆出血——替它轉移傷勢的影子抵達了承受傷害的極限，被玉麒麟完全耗盡，現在玉麒麟的每一次切割，都在瓦解大天狗的現世之軀本身！
「嘶——！」
陸澄的耳畔又聽到一個蛇影消散的慘呼。
石原夾攻白曄的蛇影被隱形的黑貓太平追逐了十來輪，終於躲不過去，被黑貓爪子握的「太陽牌」給裁了下來。
——現在，石原只剩下四條蛇影可用，一條是大天狗的依憑，一條備用，一條轉移本人傷勢。
唯有一條蛇影化為影子剪刀手附著自身用於進攻——方才多條蛇影都取不下白曄，現在這一條蛇影更取不下。
白曄和智多星的鬼骰達成了百分之二百的同步，每招每式都得到了詭異的加成，骰子彷彿能沒有止境的投下去。
——石原本以為一個B級遊俠不難對付，馬上就可以被自己挾持為脫身的人質。可這個女人竟然比世界上所有的泥鰍還要滑，雖然她的匕首破不了影蛇，可石原也休想碰到她一根毫毛。
大天狗已經血如泉涌，玉麒麟也有餘暇掃視周圍。
——在白曄的身上，他依稀看到了智多星當年的身影——雖然智多星不通絲毫的鍊氣術，但是作為世界最強的盜賊，她的骰子可以接近100%的概率無限輪地投下去，給她的任何攻擊高達35倍的加成，她的任何動作高達35倍的速度。
這是在賭博之中輸給智多星的虛境諸神踐行的賭約。
——按道理，B級遊俠白曄最多投出一百個骰點就到了極限，可和石原的戰鬥里，她已經遠遠超出了這個點數。
——白曄還沒有到升A的火候，難道說她感應到了舊唐遊俠的至高傳承？
李俊義稍稍迷惑
——「紅蓮」歷代領袖持有的《魔星盟誓》是舊唐至高的遊俠傳承，虛境神靈『九天玄女』的天降神書。
可是，秀帥是智多星之後，《魔星盟誓》目前的持有者——他本人不是應該在玄都以南150公里的兵營里嗎？！
陸澄雖然不明白內情，但他也看到了白曄今晚的狀態其好無比——該對石原收網，然後去捉拿逃走的那隻大血滴了。
——剛才，他和本城的貓鼠恢復了精神鏈接，監視到大血滴飛去了「圜丘壇」，沒有禍及平民，但也沒有從壇里出來。
本來陸澄還想切實掌握白帝壇再去「圜丘壇」插旗，今晚他的腳步卻不能停下了。
「嘶。」
陸澄本人湊近石原征四郎，用「太陽牌」切割下他足下的又一條蛇影。
和白曄交戰的石原征四郎驟然失去了影子剪刀手，顯出了本來的肉掌，他只剩下了三道蛇影。
但白曄沒有用雙匕首順勢切割石原的腕部以上，現在她才開始覺得深沉的疲勞席捲上全身的每一塊肌肉。方才，自己彷彿忘記了自己，忘記了骰子，被一股十分親切的意志引導著戰鬥。現在她才回過神，那一股意志也感應不到了。
「唐人武者，只要J機關存在，我會不斷地被他們召喚現世。期望你能活到我重臨人間的那一天。」
鼓樓上，大天狗狼狽地哀嚎一聲，漸漸消散，它所依憑的石原蛇影也一併消散。
玉麒麟李俊義已經完工收尾。
剩下二條蛇影的石原征四郎突然抬起了雙手，放棄了抵抗。
「我投降，我跟你們去『青帝壇』。別殺我，別傷害我，我有秘密可以交換我的安全離開。」
陸澄冷冷地望著石原，這個J機關的特工督促式神殉國，輪到他自己倒不肯殉國了。
也好，雖然石原還存著二條蛇影做伺機脫身的牌面，但陸澄更想聽聽石原的情報，他要擺脫像無頭蒼蠅那樣在玄都轉圈的局面。
「石原，你可以放心，只要老實交代，我們唐人還是講人道主義的。
——玉麒麟先生，你也沒有反對意見吧？」
陸澄反問。
但他想，玉麒麟即便反對也沒有用了。
城牆的上空傳來汽笛般的龍吟之響，還有小號般的嘹亮鳥叫聲。
現在是深夜2:30。陸澄頭頂上浮現了兩團奇異形狀的烏雲——一朵烏雲是龍形，另一朵烏雲是十頭鳥的形狀。
他的隊友終於趕到了。
——林洋就在滄月公背上。
——而從毫不癲狂的叫聲判斷，十頭鬼車徹底恢復了平靜——看來，雪姐他們已經餵飽了鬼車新鮮的黑暗食材，它該升A了吧。
石原征四郎沒有言語。他把脫身希望全放在那座青帝壇上。
「我不反對。」
李俊義也想去看看，到底是誰在把守「圜丘壇」——這次秀帥把玉麒麟排除在局外，他完全不知道秀帥在玄都的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