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北上計劃

  例會結束，包括新任的高桌候補獵人林洋，圓桌席位上的人影一個個散去，紛紛斷開各自所在道標與泰西總部的連接。

  唯有勞倫斯的影像還稽留著，柯西莫並不意外，他們二人還有檯面下的暗箱談判。

  「從上一次世界大戰起，我們就締結了堅固的友誼——我還時常回憶起,我們對著一張世界地圖，用鉛筆勾勒戰後的國界，設計突厥帝國、羅剎帝國、佛洛林帝國、馬克帝國肢解方案的情景。

  ——但今天，柯西莫，你對遠東的局勢有明顯的誤判，我無法苟同你的策略。

  ——強而狹小的東瀛和大而不強的唐國,已經達到了平衡。

  在我們的代理人『吳秀光』之外，不需要唐國有另外一股勢力出現。」

  勞倫斯道。

  已經在高桌上通過的林洋升格無可撤換，但他務必要做補救。

  「天方的勞倫斯,你陷在森林裡，看不清全局了

  ——東瀛在遠東不斷擴充他們的力量，已經超越了我們在遠東的勢力總和，甚至西半球的花旗國介入遠東，也難以遏制它們。

  東瀛軍人的聲音也已經壓過東瀛與我們的合作派，我們必須容許唐國的力量滋長。

  否則，《永久和平條約》首先會在東方失效。」

  勞倫斯沉默——十幾年前，米旗軍情部門的負責人，利用唐國的吳秀光等執行了對『智多星』的暗殺，既排除了那個遠東的不穩定因素，也排除了那個女人和自己競爭「高桌遊俠」之席。

  勞倫斯是被那個陸澄復仇的恐懼纏繞。這件國家機密深鎖在軍情處的檔案庫里，高桌只認為「智多星」是死於和吳秀光的內鬥，這種事在唐國是家常便飯，陸澄的仇恨最多到吳秀光為止。

  勞倫斯也不便向柯西莫道出真情。

  柯西莫頓了頓，又向勞倫斯道,

  「——你在遠東，不了解泰西的現狀。

  ——大蕭條之後，泰西受到了極重的衝擊,馬克國試圖突破我們《永久和平條約》束縛的力量越來越大，馬克國內龐大的保守力量要迎接雷文家復辟馬克皇帝的呼聲越來越高。

  遠東的事情就這樣吧，協會目前的重點是放在馬克國，無法分心。」

  ——馬克國是戰前馬克帝國的殘餘，在任何一方面，無論是國家實力，還是超凡力量，都可與世界第一的米旗國平分秋色，更不用說高盧等國了。

  《永久和平條約》只是限制，並沒有摧毀馬克國的國力，更沒有收容任何夠格的馬克國的超凡人物。實際上，沃坦·雷文、魯道夫博士等人迄今都在高桌上正常行使投票權。

  一旦馬克帝國復辟，沃坦·雷文等人重新掌權，《永久和平條約》可是真的要不廢而廢了。

  勞倫斯只好稍作讓步——當年，正是他家米旗國首相力主保持馬克國大部，以免柯西莫的高盧國獨霸泰西大陸——今日之患，米旗國絕脫不了關係。

  「不過，我有另外二個請求——一個請求你就可以做主；另一個請求需要你的支持，才在高桌特別會議上通過。」

  勞倫斯道。

  柯西莫傾聽——他願意彌補和安慰勞倫斯。

  「我需要從南大洋的『大溪地收容所』提取『A-W10-X17』收容物——那個人雖然嚴重違反了調查員的守則,但他並不是魔物,他的超凡能力依舊可以用來維護遠東秩序——我會保證對他的監管。」

  ——「A-W10-X17」是「毒島光瑞」現在的收容代號。高盧屬地「大溪地收容所」是伯爵目前的禁足地。

  毒島雖然是敗軍之將，但已經熟知陸澄和林洋的情形，勞倫斯不但保他，而且要大用。

  「同意。第二個請求呢？」

  這種小問題，柯西莫不假思索地應允，真正嚴重的下一個——高桌特別會議需要討論的，一般是應對第二嚴重等級的「天災級」異常事件的措施。

  「——現在的遠東，雲集了野心越來越大的東瀛人、唐國的新興力量，還有全世界各地前去尋覓世界最後未知古老神秘的官方和野生調查員。

  即便泰西總部對遠東力不從心，也必須有最終控盤遠東的措施。」

  勞倫斯肅容道，

  「我希望，你能在特別會議上支持我獲得一次在遠東使用『黃道神殿』的許可權。

  ——我不希望當遠東再一次發生鮑里斯級別的事件，高桌卻還在爭論不休。這一次，我必須提前保留在遠東的最終裁判力量。」

  ——「黃道神殿」。

  那是協會保有的十二座王級神力裝置，是整個星球允許出現的最強大的虛境力量。

  每一個高桌席位之人都有裝備對應一座「黃道神殿」的許可權。但若要申請裝備神裝，必須在高桌特別會議獲得實實在在的7票以上的多數贊成，而使用神裝的時限、次數、範圍也同樣苛刻無比。

  ——如果在草原時，勞倫斯能裝備上遊俠的「黃道神殿」，哪怕鮑里斯把那個古老的王級金烏神徹底解放出來，他也有戰勝那神靈的希望。

  ——可惜，協會的程序幾乎耽誤了大事，結果鮑里斯的頭骨反而成為了陸澄號召唐人的資本。

  柯西莫沉吟良久，

  「勞倫斯，我會儘力協助你，但是否能夠最終申請到，我們誰都沒有底——畢竟，『黃道神殿』的最初目的是遏制虛境的入侵，而不是解決人類世界的爭端。」

  勞倫斯唯有等待——此時他不禁覺得，這個調查員協會反而成了米旗國意志的掣肘力量

  ——那件「神裝」本來就是米旗國汲取的星球靈力鍛造的，遠超A級品的「神殿級靈光物」，居然不能根據米旗國的需要隨時取用。

  ……

  戰後十七年，幻海，眨眼夏至已過。

  陸澄這陣子做了三件事。

  ——第一件，協助手下的兩個實土神晉陞。

  每年夏季的端陽節是幻海人民祭祀城隍的節日，今年也不例外。

  人類虔誠奉獻的祈願之力可以讓神靈成形，力量增長。去年此時，陸澄就憑此儀式讓黃貓太平晉陞為南城城隍。

  今年這一次，陸澄忽悠黃貓賣他面子，發揚風格，把祈願之力導流給其他小神。

  ——如今回復昔年實力的黃貓，憑藉這等規模的祈願之力已經不能大幅提升，便把祈願之力讓給了北區的【巡海夜叉】「子不語」和新【折山侯】「狐狸五銖」平分。

  端陽節的祭祀儀式之後，紅嘴鷗「子不語」從C級神跨入B級侯爵神的門檻，【巡海夜叉】的實土範圍從幻海北區拓展到幻海東郊；

  陸澄另外把自己【折山侯】的神職交易給了「狐狸五銖」——他只保留了【幻海公】和【太歲】，不再需要更多的實土神職，以便外出幻海時能有更多靈活的神職位。

  吸收一半祈願之力，狐狸五銖也從C級跨入B級，它的新神廟在原來的折山女修道院，王嘉笙最近蓋的小廟。當然，顧易安的「片爪書屋」還是狐狸五銖在市區的一塊飛地。

  如此，即便陸澄長期離開幻海，這片土地仍然有三個侯爵神守護。

  而成功主持兩大神靈升B儀式的周綿，也一併獲得了「通靈B」，成為1B2C級巫師。

  ——第二件，深造超凡能力。

  在陸澄瘋狂堆疊資源下，他的徒弟張筠亭也晉陞為1B2C級樂師，持有「傀儡B」，五大布偶作為套件集體晉陞B級，每隻B級萬泉。雙手套上一個布偶之後，張筠亭的精神力就可以與B級巔峰精神系比肩。

  陸澄不急著再教兩個徒弟新東西，讓他們慢慢適應B級的超凡力量。

  他本人也不急著從「通天巫」的頭骨提取更多的神職，而是學習「通天巫」本身的念動力使用方式「吉祥結」。

  ——發動「吉祥結」的六字真言是「唵、嘛、尼、叭、咪、吽」，配合六個薩滿教也是佛教手印，汲取自身靈力或靈脈靈力施放，可形成一張靈力網。

  靈力網的網孔隨著施放者的意念放大縮小，靈力網的覆蓋面也隨靈力的規模放大。

  如果說「翻天印」是基於靈力，不設上限提升的打擊單體目標的鐵拳，那「吉祥結」則是基於靈力，不設上限提升的捕捉複數目標的巨網密網——有些情況，陸澄並不需要摧毀目標，禁錮更加合適。

  另外，陸澄還挖掘和拓展了【閻王】和【天年一百】的「死亡」領域神力。

  生命死亡之後何去何從，不是陸澄關心的問題。

  但被白帝系的死亡之力殺死，除了一步到底的毀滅，目標會出現一個「靈體」狀態，「倀鬼」，「怨靈」也可歸屬此類。

  掌握了【閻王】和【天年一百】的陸澄可以對這些「靈魂」施展更加精微的操作——也就是，「三途惡道輪迴」。

  ——當陸澄使用【閻王光環】或【天年一百】可以選擇目標直接毀滅，或者目標成為「靈體」。

  如果陸澄選擇目標成為「靈體」，則會出現三個選項，稱為「三途惡道」。

  第一道，「惡鬼道」。

  目標直接轉化為「倀鬼」——這也是陸澄之前在《及時雨菜譜》對魔人和敵人屢試不爽的榨取手段。

  第二道，「畜生道」。

  「靈體」填塞入一隻老鼠，並取代該老鼠的人格。類似一次轉生，但是靈體的思維也就此受到老鼠腦容量的限制，靈體第二世的天年是該老鼠的天年。

  第三道，「地獄道」。

  「靈體」會受到地獄級別的精神折磨——這個地獄，是舊唐概念的地獄，所謂「刀山」、「油鍋」、「火海」、「冰封」之刑——仔細分析，其實是一個大廚烹飪食物的各種方法：

  ——切肉，煎肉，烤肉、蒸包子、冰鎮魚片、取動物下水……好像這些廚藝，陸澄從小就在咖啡館學得無比精通了。

  貓天生就有虐待和玩弄獵物的殘酷癖好。

  陸澄是人道主義者，會盡量把這些手段限制在敵對靈體上。不過，這二月，他的確重溫了一遍少年時的廚藝，發動【閻王】神能，他就能直接把這些「地獄級別」的精神效果施加在純粹的靈體上。

  ——假如以後東瀛人還敢召喚出倀鬼櫻塚來，陸澄就有了專治他的方法。

  ——第三件，掌握和研究北方營造社的情報。

  先前，六月頭上，林洋從南洋發來加密電報，她已經獲得了調查員協會「高桌候補」的頭銜，可以進一步讓天文社員服帖，也影響北方唐人社員的抉擇。

  但還要等安撫完畢南洋林家下屬和盟友，林洋才能返回幻海。

  而陸澄在這幾個月，也不斷收到嚴駿人那邊發來的加密北方情報。

  嚴駿人作為外交官和鎮海站的情報科長，有完全忠實於他個人的能幹團隊和情報網路，能夠保證情報的真實和保密。

  從嚴駿人的情報，陸澄知道這二個月北方在忙於成立「營造社」。

  秀帥是營造社的一大金主，但是北方的超凡者並沒有完全歸心於他。尤其是嚴駿人自立門戶之後，一大群「泰西同學會」出身的超凡者也持觀望狀態。

  秀帥本人又不可能自降身份擔任社長，他也不可能把社長交給嚴駿人和嚴駿人派系的成員。

  社長的人選難產，營造社也遲遲無法成立，秀帥更不可能來催促陸澄上玄都了。

  ——本來，陸澄就清楚，秀帥當日在金陵所謂爭取50%鎮海站配額，不過是對南方的搪塞之詞，緩兵之計。他絕對不會催陸澄真來北方幫忙和勞倫斯掰手腕。

  現在秀帥為找不到自己在營造社代言的狗焦頭爛額，更沒空理睬陸澄。

  如果有一天，秀帥主動向陸澄發來上玄都的邀請，陸澄反而要警惕了——那是秀帥的屠刀已經準備宰陸澄了。

  不過，秀帥不動，陸澄可就要動了。

  六月下旬一夜，陸澄在咖啡館召集他的隊友，宣布他的北上計劃，

  「秀帥不動，我準備斬其臂膀，挖其牆角。

  ——嚴駿人的情報里談到，最近營造社的A級匠人『馮織雲』在并州考察舊唐古建築，為修復玄都的五大壇做參考。

  ——我本來就打算擇空去并州，向盛天魁交還駱掌柜、汪掌柜的遺骨，並且向盛天魁亮明自己的傳承人身份，幫助他們轉型。

  ——現在，兩件事並一件事。我要去并州拉攏盛天魁加入我們天文社，並且見馮織雲，也策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