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打破沉默，刀劍對決

  雞鳴山，六點剛過，山中發生了不可思議的超凡現象。

  ——天文社所有唐人的超凡技藝、道具和縛靈都被凍結了起來。一隻汽車般大的母螳螂妖，堵在天文社禮堂的大門前。

  「啵！」、「啵！」、「啵！」

  唐人們只有用槍械來自衛，可子彈還沒有碰上母螳螂妖的身體，便撞上了一道似有若無、波光粼粼的空氣牆。就像射入水下，子彈在空氣牆不過飛了二米,全數軟軟地墜落在地。

  這是舊唐武道鍊氣術的「煞氣·流」，顧易安再不懷疑，那螳螂妖的少女能劇面具下就是島田芳子。

  子彈不奏效，天文社這邊也沒有可與金芳比肩的A級暴力系高手，十幾分鐘之後她就能把這裡所有人殺戮殆盡——陸澄和林洋，他們能及時趕回來嗎？

  「繼續射擊！陸澄、林洋馬上就會到。」

  卻聽徐述之仍然鎮定著，向眾社員道。

  ——螳螂妖要開氣牆防禦,證明人類的子彈對她仍有威脅,那就先撐到他們這邊的子彈耗盡。

  「徐老說的甚是，一盞茶的功夫，陸澄他們就會馳援——我用布偶『小卧龍』在晚宴前卜得一卦——夜有妖風，不久便為白虎驅除，保管諸位有驚無險。」

  那個布袋木偶的傳人樂師黃才子也幫腔徐老，鼓舞人心。

  ——他這木偶「小卧龍」附著了舊唐前五的占卜大師武侯的部分神能，在失靈前的確有過上述一卜。至於如何實現，現在「小卧龍」啞巴了，問不了。

  黃才子坐回禮堂，給自己泡了一壺茶，搖著紙扇，慢慢抿起來——一盞茶有多長的時間，嗯，這可講不清，還是喝慢點吧。

  「啵！」、「啵！」、「啵！」

  兩位長者安撫，眾人也稍許心安，用數十支各色槍械編織成一張掛在正門的火力網,儘可能拖延自己的死期到來。

  也趁著火力遮蔽了螳螂妖的視野,嚴駿人和幾個社員把石化的雕像丁霞君搶回禮堂。

  「獵物的小小反抗,我可不在乎。」

  幾分鐘過去，天文社的火力稍微稀落，母螳螂妖仍然張開著無形氣牆，她的兩口螳螂手鐮護著軀幹，像迎著雨淋那樣穿過火網。

  ——金屬化的巨大螳螂節肢有「開山級」異金的強度，區區子彈根本奈何不了她。只是她還沒有全部眷族化，仍然是人類的軀幹部分受不了抑制彈頭。

  金芳等到了唐人的火力消耗和衰減的時刻，強闖進天文社禮堂。

  徐老示意社員留住剩下的子彈不發，但保持對金芳的人類部分的瞄準。

  使槍的人退下，持兵器者上。

  咕嚕會的陳袍哥在貨郎擔挑了一桿南拳門派的C級斷魂槍，從禮堂門楣上如鷹隼急落，刺向金芳的頭顱。

  ——他是持有暗殺B的B級遊俠，禮堂里武道最高明之人，已經服了活死人丸潛伏多時，此時唯有他來捨命相搏，義不容辭。

  柳子越下山尋找陸澄和林洋時，經過陳袍哥在雞鳴山腳的茶鋪,他向柳子越託付了灌口神像

  ——柳子越並非他心中理想的繼承者，唯有A級獵人林洋可堪承受灌口神A級傳承。

  ——他會拼到林洋拿著那口「殺破狼」回歸的時刻才死。

  經過陳袍哥「暗殺B」的加持，人槍合一，C級斷魂槍也臨時達到了B級兵刃的強度，可以和魔物的手鐮暫且相持。

  金芳的螳螂手鐮上揚，護住頭顱。

  「鐺！」

  陳袍哥刺向島田芳子的斷魂槍驟然一拉，槍尖之下的槍身立刻拆成三節鋼棍，金芳的這隻手鐮被陳袍哥的奇門兵器給一圈圈纏住了。

  此槍糾纏圈絞，專克雙刀——陳香雪應付雙武士刀的藤光時也用過這招。

  「哼！」

  島田芳子冷笑——陳袍哥這一次偷襲算是傾盡了全部的心力——他的臉漲紫如豬肝，可也僅能限制自己的一條節肢。

  ——在人類時候，B級暴力系就和自己有巨大的差距，眷族化之後他們之間的差距拉大到登天一般，永遠無法越過。

  她的另一條節肢揚起，反刺向陳袍哥的大腦。

  「砰！」、「砰！」、「砰！」

  撤退到禮堂各處射擊位的其他唐人暴力系，還可以發揮他們作為狙擊手的專業能力，向這隻節肢，還有金芳的人類部分交錯射來步槍子彈。

  ——徐老建議，剩下最金貴的子彈要用在緊要關頭，現在就是發射時刻。

  這一波子彈都是火藥翻了數倍的強裝彈、高爆彈，坦克的鋼板都能射穿。

  單憑「無形氣牆」是無法豁免的，島田芳子只好放過陳袍哥的頭，用這條節肢遮擋自己的人身。

  她的節肢上濺起了粉筆似的白點子——哪怕是高爆彈，也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

  「哧！」

  眾彈頭的硝煙散去，卻聽一聲裂帛般的清響，血光從陳袍哥的小腹猛然飆出。

  ——金芳的一個手鐮被陳袍哥的斷魂槍纏著，另一個手鐮還護著她自己的身軀，依然防備著唐人們還有第三波彈幕。

  刺穿陳袍哥腹部的是她的另一條螳螂腿。

  就像芭蕾舞演員只用一個足尖舞蹈那樣，金芳只靠一條螳螂腿支撐身體，解放出了第三把節肢武器。

  這裡唯一能和她近戰的暴力系頓時失去了戰力，金芳的螳螂臂向天文社員們炫耀著她的獵物，

  「還要抵抗嗎？」

  「救命啊，我不要死在這裡！」

  終於，一些唐人社員的心理崩潰了，有三個社員向禮堂之外的黑暗逃跑

  ——除了正門，禮堂還有一道窄小的後門。

  「不要。」

  顧易安來不及勸阻他們。

  ——敵人已經掌握了全局，那扇後門是故意留下的。

  「啊啊啊！」

  後門，禮堂之外的黑暗裡，忽然飄起了櫻花。很快，三個四肢腐爛留膿的逃跑者被埋葬入了花堆。

  A級倀鬼櫻塚守在後門了。

  ——留在天文社禮堂，會被螳螂妖殺死；

  ——但在沒有天文社禮堂掩體遮蔽的外面，也會被櫻塚的天人五衰直接咒成廢人。

  ——毒島光瑞只給了天文社員二個結局。

  黃才子舉著茶杯的手勉強克制著不搖晃——他看到茶杯里只剩下一個底湯，捨不得再喝下去——他想無論怎麼延長，可一盞茶的功夫還是要到了。

  「小卧龍」畢竟不是武侯本尊，它的占卜會錯嗎？

  「魔物，放開陳袍哥——欺負手無寸鐵的B級不算什麼本事。

  先越過我這個A級再說。

  我不死，你休想再害這裡一個人的性命。」

  此時，嚴駿人站到了母螳螂妖的面前。

  ——他雖然是A級，其實不過是靠嘴皮子的書生。如今又不能發揮惑人心智的辯才，其實還沒有陳袍哥的一根小手指頭厲害。

  但是，嚴駿人還是要試一試。

  徐老冷眼看著。

  「好呀，先殺了你，再殺了那個A級的老頭——你們都是高價值的目標，那就從最重要的開始摧毀。」

  金芳笑著把那昏死的陳袍哥連斷魂槍甩出了手鐮。她仍然用一隻節肢支撐著身體，另一條節肢護著身體，提防各個狙擊點唐人的最後一波子彈。

  她只提著兩柄手鐮，一步跳到嚴駿人跟前，鐮尖向著嚴駿人的瞳孔刺過去。

  嚴駿人睜眼看著鐮尖，連合上眼皮的反應都做不到。

  ——但願，秀帥有護持唐國元氣的一份真心，仍然能履行他們之間的守護約定。

  「千千碎首，萬萬滅形！」

  ——在金芳的手鐮觸及上嚴駿人之前，一尊天王像冉冉從他身上浮現。

  就像毒島光瑞的「佛舍利」只用無限小的時間差便能實現復原，唯有絕對靜止時間才能阻斷。

  【托塔天王】對嚴駿人的護佑，也可以在無限小的時間差內實現，並且天王對他的護佑絕非【梟神】的「大沉默」能夠限制，在這個實境世界，在這片唐土，擁有第一位序。

  ——這是嚴駿人能夠避免包括高桌候補級別的遊俠石原在內，東瀛J機關的一切暗殺的根本原因。

  ——那尊托塔天王法身著唐甲光明鎧，有四頭十臂，每頭三目。四頭向四面，一臂擎著華蓋般的傘幢，一臂捧玲瓏寶塔，八臂各持一口七尺長的唐刀。

  天王只抬起兩臂，用兩口唐刀抵在金芳的螳螂妖手鐮上，直直地推過去。

  金芳的那兩條手鐮像被什麼魔咒鎖住，立時動彈不得。

  她看著自己可以輕鬆切割坦克的肢體兵器被這幻化的唐刀一點點變成齏粉，可憑她的A級武人反應和A級魔物的肉眼根本看不清這兩口刀的動作。

  「啊啊啊！」

  輪到島田芳子慘叫了！

  自肩關節以下，她的兩條螳螂妖手鐮蕩然無存！

  她只能憑抵達極限的武道反應用後肢儘可能地后移！

  ——天王的唐刀伸到了七尺的極限，便不再前進，刀上的罡煞也不再向更遠的距離催發。

  島田芳子的妖身閃回了禮堂的大門口。

  徐述之催促著同樣發愣的唐人向那受了重創的螳螂妖施放最後一波高爆彈！

  ——眾人到了谷底的精神重新振奮起來！

  ——想不到嚴駿人這個北方的調查員竟然有那樣神奇的手段！

  ——不，是護佑嚴駿人的那個秀帥的能力不可思議，哪怕遠在玄都，哪怕在限制五十個唐人超凡者所有能力和道具的沉默區域，僅僅是他施加給嚴駿人的一個光環，就能秒殺一個A級武人加魔物！

  高爆彈的硝煙淹沒了島田芳子。

  徐老可以分出精擅醫學的唐人調查員給陳袍哥急救。

  ——陳袍哥的眼睛將合未合——他不知道，拿著【殺破狼】的林洋是否能達到和那個【托塔天王】光環類似的程度。否則，陸澄他們，連和秀帥交手的資格都沒有。

  沒有了敵人，嚴駿人身上的【托塔天王】光環再度消逝——按照他和秀帥的誓約，除非遇到威脅他生命和意志的敵人，這個天王是不出現的。

  「被擺了一道，不過，除了嚴駿人，你們其他人還是都要死！」

  高爆彈的硝煙里，島田芳子的叫囂聲又傳了出來。

  ——才振奮了沒多久，唐人超凡者們的精神又跌落了下來，並且，跌入更深的絕望里。

  ——這一次，島田芳子再也不會中計，他們的子彈也耗盡了。

  ——一個徹底的魔物從硝煙里浮現。

  ——島田芳子的整個人完全化成了螳螂妖形態。

  她的能劇少女面具碎裂，顯出一個長滿複眼的螳螂頭。

  她的兩條節肢已經斷裂，但是從她的軀殼裡另外又長出兩對新手鐮——螳螂妖的完全體是有六足的。

  另有一對飛行的翅膀從她的背脊上也展了開來。

  ——黃才子看了一下他的茶杯，一盞茶的功夫到了——現在是夜晚6:30，小卧龍的預言是錯了嗎？天文社要全滅於此了嗎？

  「這裡所有的唐人都不會死，島田芳子，你也不會死。

  ——你這個魔物要存活到做完證物的時候——你要向全世界指證，指使你大肆屠殺的人是東瀛的官方調查員毒島光瑞。」

  一個清朗的聲音在天文社的禮堂門外響起。

  黃才子把茶水一飲而盡，一盞茶的功夫到了。

  徐老和顧易安相視一眼，什麼都不必多說。

  嚴駿人先是一喜——那個人還是趕到了——他既然如此說，難道也把毒島光瑞一併擒住了？

  旋即嚴駿人一嘆——最終不是天王，而是那個人救了天文社，他的威望將在南方達到巔峰。

  婷婷和周綿向禮堂門外張望

  ——他們看到人形的陸澄毫髮無傷，安安靜靜地站在外面的黑暗裡，任由櫻塚的詛咒櫻花飄灑在身上。

  陸澄把手腳都被削斷的毒島光瑞扔在地上。

  母螳螂妖回首，顫動不已。

  「投降嗎？」

  陸澄問島田芳子。

  「……不。」

  母螳螂妖道，她雖然已是魔物，還沒忘記人間的家仇國恨。

  一道紫電劃破天際，懸浮在陸澄和島田芳子之間。

  青冥劍妖回到了她的身邊，還可以一戰。

  島田芳子的螳螂手一鉤，把世界上唯一一口A級飛劍像救命稻草那樣持在手中。

  「你進入了【梟神】的沉默區，無法動用一切異能。你還中了櫻塚的天人五衰。

  ——陸澄，怎麼沒有林洋和白曄的影子呢？

  ——她們是在和毒島的戰鬥之中都死了嗎？

  ——是只剩你一個孤家寡人，又在詐唬我了嗎？」

  島田芳子越說，她的信心也越強。

  嚴駿人揪心起來，他和花園裡的林洋那一面，難道竟然成了永訣？

  「自欺欺人，你開心就好。」

  陸澄向禮堂里的易安，還有他的兩個徒弟打了一個招呼，然後他從背囊里抽出了兩把靈光武器

  ——一口是母親傳承給雪姐，又到自己手裡的B級巔峰飛劍「飛將軍」；

  ——另一口則是認可了林洋，姐姐又租借給自己的A級灌口神寶物「殺破狼」。

  現在，陸澄要完成最後一項工作，清理完毒島光瑞的黨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