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護佑
二月十三日，凌晨五點，廣陵便宜門大街美翰中學，神在堂之下的貨郎擔內部空間。
距離陸澄生擒藤光，驅逐島田芳子，已經過去了四個小時。
或許是陸澄意外的逆轉打亂了毒島光瑞的步驟，失去了兩個暴力系的爪牙之後,東瀛人進入了觀望狀態。
這四個小時里，陸澄一面接受丁霞君的外科手術，一面等待。並沒有第二波敵人來襲，而他被青冥劍妖砍掉的雙手雙腳已經接了起來。
——這次天文社之行，丁霞君為陸澄趕製出了三瓶虎蛻酒。
金角山之戰，陸澄已經消耗了一瓶恢復人形。美翰中學之戰本來只要再消耗第二瓶逆轉人形，但他的骨頭都被A級飛劍削斷，一個等同於截肢的人還要恢復如初，純靠丁霞君的外科手術遠遠不夠。陸澄只能把此行所有的虎蛻酒統統消耗。
——作為這個實境世界所允許的最強大的類人生物，經過上述手段，幾個小時之後，陸澄已經可以用手腳移動。
只是四肢拆線要一個月以後，丁霞君建議一個月內陸澄最好不要靠他的身體戰鬥，以便痊癒——至於變成白虎身，回幻海釀製新酒之前不要想了，這個階段再變就一去虛境不返了。
——幸好，剩下毒島和櫻塚的拳腳和陸澄是菜雞互啄，沒了手腳的島田芳子靠嘴可咬不到也咬不死陸澄。
陸澄一願毒島光瑞算不出自己的底；二願金陵和茅山那邊，自己的隊友能夠及時馳援了。
在見到增援隊友或者毒島之前，陸澄要抓緊時間盤點戰利品。
——毒島光瑞在金角山圍殲了陸澄的小分隊，這一戰陸澄同樣還以顏色。
他得到了三大戰利品——被囚禁在「陽刃」里的【劫財神】、十二神將的豬神將、還有人質「藤光」。
「陽刃」的所有權歸了陸澄，但【劫財神】已經和刀融為一體，這個公爵刀妖不能用刀殺人放火了，但這口陽刃也不為陸澄所用。
【財神】陸澄和【劫財神】仍然是天敵的關係。
陸澄首先沒有用刀的資格，他不是強盜匪徒,和刀的相性背道而馳。假如這口刀突然聽話，陸澄還不敢用,唯恐遭到刀的反噬呢。
這個時候，「林洋」躍入了陸澄的腦海，身為獵人，林洋繼承了林家海盜的傳統。回到幻海就把【劫財神】交給她來馴服吧——目前，陸澄已經放心自己的姐姐不會從背後突襲自己了。
順利的話，林洋可以得到她的第一把A級武器。這口公爵神附體的A級刀，不受青冥劍妖的影響，勝過了她的那把克力士金蛇劍。
這口刀還是毒島光瑞的一個罪證——依照協會規章，毒島光瑞固然可以調遣收容所內的B級收容物，但是收容物的使用目的需要報備。
既然陸澄沒被毒島那伙人捅死，協會至少在明面上絕不能贊同毒島用這口「陽刃」傷害協會的盟友陸澄。
而本來附體藤光的「豬神將」受到雙重「貓籠」的限制，徹底無法發揮神力，B級飛將軍保留了C級時切割靈體之能，把豬神將切離了藤光之體，扔進了【食神】「饕餮」的鼎身里。
——陸澄逆轉了局面，【食神】也恢復了合作意願，它可以把這個「豬神將」分靈還原成屍解酒。
「『豬神將』，是否願意和我合作？」
在徹底還原成屍解酒前,陸澄詢問豬神將。
——他在收容所見過斷手的藤光吃下豬神將的豬肉之後，斷肢重生。
陸澄剝奪了這個神將,也剝奪了毒島團隊的恢復能力。他貪心不足，還想把這個分靈變成自己團隊的可持續的十全大補藥，
豬神將搖頭晃腦，表示拒絕，
「俺的本尊也是公爵級的【食神】，充當『藥師如來』的護法。俺本尊和睿山的誓約不解除，俺這個分靈會一直服務毒島，不會倒戈其他人。」
陸澄理解，自己家的【閻王】有十個，公爵級的【食神】在「饕餮」之外，有複數個也不奇怪。
《靈光秘殿》未嘗記載「藥師如來」，但陸澄相信在這尊佛像之後必定是一個高位格的虛境神靈，
他不禁好奇問豬神將，
「『藥師如來』是哪一位王級神的人間化身？」
「豬神將」道，
「『藥師如來』是『佛祖』的萬千化身之一，哪裡是王級神可以比肩？
——『十二神將』來自各大虛境部族，最後都認為『佛祖』是超越一切帝神的存在，甘心做它的護法。」
這口氣狂妄，陸澄壓根不信。
「『藥師如來』是『海主』、『黑帝』、『赤帝』，還是『黃帝』的化身？」
陸澄追問道。他讀了《靈光秘殿》，青帝、白帝和長生天沒有藥師如來這類化身。那隻能是《靈光秘殿》沒有詳細記載的帝神。
「豬神將」不答。不知道是不知道，還是不願答。
陸澄是無法從「藥師如來」這條線索破解毒島光瑞「佛舍利」的秘密了。
——既然如此，陸澄只能榨取這個分靈最後的價值了。
陸澄把青銅老虎卣的蓋子合上，把這個豬神將分靈化成屍解酒特級原漿了。
——再次打開酒壺，葡萄酒的香氣源源不斷湧出。
這個分靈摧毀，毒島光瑞的A級手杖又少了一位神將。
「食神」饕餮和白貓財主都樂開了懷——之前在金角山抵抗青冥劍妖的屍解酒損失，回來了一半——它們兩個準備把這批酒出售時的價格再翻上一倍，那就可以回本了。
最後，陸澄的目光盯在了掛在牆上的藤光。
「要殺便殺，伯爵如同我的父親，我是不會出賣伯爵的！休想從我這裡得到任何有關伯爵的情報！」
藤光怒斥不懷好意的陸澄。
——她失去了神將護體，失去了A級刀，只是一個B級遊俠。論起她現在的精神力，還不如有舊戲布偶加持的婷婷和周綿。
的確，現在婷婷就可以擺布藤光。方才陸澄做手術的時候，婷婷就催眠藤光，扒走了這少女潛藏的一切道具。
「真要殺你，我怎麼會讓丁博士修復你心臟的創口？
——不要動氣，不利康復。
我們唐國人善待俘虜，只要毒島光瑞在談判桌上讓步，我們當然會把健康完整的你交還。
不過，看病付酬，天經地義。作為手術費，我要拿取你腦子裡的情報做報酬。這由不得你不同意。」
——做完陸澄的手術，丁霞君接著救了藤光，人質只有活著才有價值。
陸澄使了一個眼色，婷婷吹起紫玉之笛，再度催眠藤光。然後她套上夢書生，自告奮勇窺藤光之夢。
保險起見，陸澄還是決定自己上。和徒弟妥協之後，陸澄給張筠亭戴上貓巫面具，和她一併進入藤光的精神世界。
作為遊俠，藤光的精神世界沒有櫻塚那種飛蛾防禦，大概毒島光瑞也沒有預測到她的失敗。
陸澄和婷婷兩人在幻化的一間間榻榻米房間里自在穿梭。
婷婷時不時從某些榻榻米房間里窺視到藤光和毒島光瑞讓人面紅耳臊的畫面。
陸澄不是白曄那種小報記者，就當沒有看見。
他閃到了A級收容所的場景，看見巫師櫻塚手筆極大，一口氣獻上幾千個東瀛人的名字和東瀛銀行的債券票據，召喚【劫財神】降臨的經過
——這幾千個東瀛人顯然已經以各種形式死亡，成了【劫財神】的祭品。陸澄為他們默哀，這些東瀛小民為東瀛而死，結果都為唐人陸澄做了嫁衣裳——這個【劫財神】遲早是陸澄的打手。
陸澄又看到了櫻塚召喚了被陸澄曾經驅逐的一位神將——原來毒島那伙人是用「馬神將」的【驛馬】能力躍遷出幻海。有了【驛馬】，毒島可以瞬間開溜到300km之內的任何地方。
接著，陸澄快進，跳過毒島那伙人在金角山的謀划，他要看毒島光瑞在廣陵的完全布置。
——可惜，情報到此為止了。
毒島光瑞在這個最重要的環節留了心眼，讓櫻塚刪除了藤光的相關記憶——她只記得自己負責的搜索和暗殺陸澄的這部分。毒島在此之外的動作，藤光完全不知道。
陸澄和婷婷回到現實世界。
陸澄不知道現在的毒島光瑞潛伏在廣陵的哪一個角落。
陸澄的思路只好回到他這次天文社之行在廣陵這一站的原本目標。
他問丁霞君，
「我們預定和『嚴駿人』在二月十五日在『鏡真寺』會面，現在有了毒島這個突發情況，嚴駿人應該能接受變通，提前開始『密會』。
丁博士，你了解嚴駿人——這個人有抗拒毒島光瑞的脅迫，自保的能力嗎？」
——陸澄現在喘過了氣，想到去「嚴園」尋找嚴駿人。
但是，毒島雖然失去了粉碎自己的能力，現在的自己也沒有能力反撲防禦逆天的毒島。【閻王】奈何不了毒島和櫻塚。
陸澄唯恐毒島光瑞就在「嚴園」或者「鏡真寺」附近監控嚴峻人，他也不願意輕易和毒島開啟戰端。
「紙面上，嚴駿人只是一個『辯才A』的1A級刀筆，其他方面沒有特異之處。但東瀛J機關暗殺過嚴駿人多次，全部失敗。沒有人見過那些超凡的精英特務是怎麼死的。
另外，嚴駿人是受到協會重視和栽培的A級調查員——我們同學之間曾經笑話，如果泰西人願意接受一個唐人做站長，非嚴君莫屬。
我想——哪怕以毒島光瑞的謹慎，還有協會身份的限制，即便他有勞倫斯撐腰，也不敢動嚴駿人。」
丁霞君道。
陸澄沉吟，在易安和白曄這些隊友趕來之後，他才有不懼毒島，和嚴駿人會面的底氣。還是要忍耐。
「那讓我再養會傷。
另外，我把【閻王】的『護佑』也分享給你們。」
陸澄向丁霞君、婷婷、周綿三人，還有黑白雙貓道，然後和他們一一握爪。
作為公爵神職，【閻王】的「護佑」絕不限於持有者本人，還可以把【閻王】的「護佑」分派給陸澄指定的九個目標，直到陸澄失去【閻王】神職為止。
所謂「護佑」，就是「約法三章」的效果——受到陸澄護佑的丁霞君等目標，也受「殺人者死，傷人及盜者抵罪」效果的保護。
對抗藤光和島田芳子時，陸澄無法接受他們在敵人飛劍下的傷殘死亡，把敵人的刀劍吸引到自己一身。接下來，再沒有島田芳子那種級別的攻擊，給他們【閻王】護佑，能夠杜絕許多意外。
——這種「護佑」不必接受保護者支付額外的精神，壽命，只要他們承認接受【閻王】的管理。
「那我們都做你這個【閻王】的子民吧。」
婷婷道。如此，他們五個目標全都套上了【閻王】被動觸發的【閻王】反傷光環。
這個時候，美翰中學的校門外響起了熟悉的犬吠之聲，天色已白，早上六點了。
來人不避開陸澄散出野貓耳目，都是自己人。
丁霞君語氣輕鬆道，
「看來，又來了不少【閻王】的子民。」
——經過兩個小時的江北搜索，柳子越的戌宮獵隊先趕到了陸澄所在的美翰中學。
易安、白曄隨後就到。
陸澄都會授予他們【閻王】護佑光環，直到安全返回幻海。
——最後，預警野貓的眼裡，出現了一個搜查小隊的泰西陌生人。
——丁霞君告知陸澄，那是協會的3A級匠人「利建侯」，真光教會的教士，徐老的密友，雞鳴山天文台的建造者之一。
陸澄想了起來，貌似這個教士曾經在巫王之墟鬼鬼祟祟地出沒過，但在陸澄到達前被秀帥趕走了。
這個不知底細的泰西人，陸澄就不贈送閻王反傷光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