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老仙都印」寄託的茅山傳承向顧易安紛至沓來。
唯恐易安的信息量超載,也見安掌門沒有阻攔,陸澄一手握易安,另一手握著唐風塔羅的「鴛鴦牌」,進入她的精神世界護花。
顧易安和陸澄出現在一片清凈翠竹林之中,林間聚集著九個茅山派的真人分靈,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結環而坐,曲水流觴,傲嘯縱歌。
為首的大老是一位容貌十六歲的端麗青衣女子,眾老稱為「安真人」,傳說是青帝的從神【侍帝宸】的謫降人間。她玉手一指,請陸澄和易安入席,林間還有一張大芭蕉葉,他們擠一擠吧。
另外八老,有茅山的三位「茅君」,容貌相似,都是同胞兄弟,各作漁夫、樵夫、店小二裝扮,也是茅山山神。
有「許長史」、「楊祭酒」,一者是中年儒雅官吏,一者是翩翩白皙少年。兩老是茅山史上最強大的召喚師和靈媒。
有「陶貞白」,老者樣貌,九老中唯一道士打扮者。茅山史上最飽學的刀筆。
有「玉真仙師」,高挑成熟女子,舊唐壁畫上唐國公主的低胸裝打扮。
還有「李詩鬼」,一個相貌醜陋,耳如毛驢,豆芽般細瘦少年。據說因為詩寫得感動鬼神,二十七歲帝神就賜予飛升「白玉京」。
易安湊耳向陸澄道——古代茅山派更像是現代的魔術師俱樂部,祖師和真人都有世俗生活的身份,修仙只是他們業餘的愛好。
陸澄環視眾老,立刻明白,除了刀筆、巫師、樂師、暴力系等職業的神秘知識,這裡每一個真人分靈各持有了一個侯級神職。
如果易安能完全得到九老認可,也能像毒島光瑞以睿山印可凈琉璃手杖調用十二神將那樣,調遣九老的九大神職。
——當然,這非一朝一夕之功。陸澄會幫助易安盡量加快這個過程。
一盞荷葉捲成的小酒杯,從竹林間的曲水飄流到易安和陸澄的芭蕉葉前。
「茅山弟子顧易安,這是你與九老的結緣酒。飲下之後,『三花』開一。」
那安真人的少女清音道。
易安把酒杯從水裡捧起來。
「三花」是道教術語,「三花全開」代指人間生物的「精」、「氣」、「神」達到飛升虛境所須的最圓滿燦爛的狀態。
所謂「三花開一」——陸澄和她談過與商人印可連接的情況,她想,飲下此酒,自己也在B級精神力之外,掛上了九老仙都印和人類完全不在一個層次的精神條,開放了三花之中「神」花。
顧易安把酒杯貼到櫻唇,還未入口。陸澄暗示她稍停一會,他問九老道,
「我是白帝行走陸澄,我想知道,易安發揮『仙都印』的全部功用,需要經歷什麼試煉?」
安真人笑道,
「『財神公』,你和易安緣法雖深,能進入這裡,倒也不容易。」
——作為茅山傳承外人,陸澄能留到現在,是真人們的寬容。
易安忙道,
「陸君誤入竹林,是持有了弟子製作的『鴛鴦牌』。是弟子違規,請真人們責罰我。」
那「陶貞白」向易安伸手,她親手製作的C級「鴛鴦牌」具現她的精神世界里,恭敬交給茅山宗最強的刀筆。
九老交頭接耳了一會,「鴛鴦牌」能帶外人陸澄在易安的精神世界隨意出入,倒有奇妙之處。
「陶貞白」又把那「鴛鴦牌」給「李詩鬼」看了,又問易安,「似是套牌,全數幾何?」
「此牌名『塔羅』,全數二十二張,是我糅合了希律神秘學與我們舊唐易理製作,現在還製作了一張『死神』牌。」
易安也把「死神十三」具現,「陶貞白」與八老檢驗一番。他們超越生死,寄宿牌中的死亡之力奈何不了九老。
「製作完十張『塔羅』,你的『妙筆』就能更上一層樓,你可以擇九老的神職之一使用。
製作完二十二張『塔羅』,你才名副其實地達到了茅山掌門的造詣,擇九老神職之三使用。
此後,就看你的造化了。」
陶貞白給出了答覆。
「唐風塔羅」的潛力超出了陸澄和易安的估計。
如此看,製作出十張塔羅,易安就能具備「妙筆B」,成為2B級刀筆,並使用仙都印的一個神職。這和過去的章未濟不是A級,卻能用天師印相當;
製作出全套塔羅,易安可以升「妙筆A」,使用仙都印的三個神職。
「那麼,九老能為易安製作唐風塔羅提供助力嗎?」
陸澄問,本來他們預計要幾年時間才能完成全套塔羅,抄家了章未濟的寶物之後獲得大量的素材,進度加快到一年之內。
現在有九老的神秘知識,進度還能加快。
「這就是我們給易安的試煉。」
安真人道,
「——易安要留在茅山八天,製作出八枚塔羅,足成十張之數。
這八天我們會傾囊灌注神秘知識,挖掘她的潛力。
但如果八天之後,易安無法通過試煉,那她這一生只能調遣印中知識,永遠無法調用九老神能——九老可以改變規矩,但不會降低對傳人的要求。
你們畏難的話,就把結緣酒放下來,印退回茅山。」
陸澄沉吟,不夠穩妥,可以等一年再來,但這事終究看易安的意願。
易安卻堅定望向陸澄道,
「相信我。有茅山的靈脈,有九老的幫助,有足夠的製作素材,八天之內我一定製作出八張牌來。」
——一年完成塔羅並不算慢。
但八天速成一半塔羅,可以在這個爭取天文社,應對毒島的關頭提升陸澄團隊戰力。
這是九老的資質測試,也是速成的良機,她不會拒絕。
「好,我留下來也幫易安。」
那陸澄也定了決心,從對廣陵的鹽商調查里擠出八天時間,分享易安他的知識和力量。
……
戰後第十七年,二月五日深夜,姑蘇東瀛租界,原櫻花神社。
一年前,陸澄在此全滅了東瀛人培植的邪櫻,但收復租界在陸澄的能力之外。
一年後,東瀛J機關已經把這家櫻花神社修復如初——雖然不敢再培植魔物,這裡仍然是東瀛人控制的一處道標,可以屏蔽本城城隍的周知。
此時,按照從幻海發來的機關上層電報指示,神社人員已經準備好了迎接幻海的來客。
「呼呼!呼呼!」
在神社中央的庭院石塔下,忽然閃動起了光亮和馬嘶之聲。
一匹八足白馬從光芒里浮現出來,從白馬牽引的馬車裡走下毒島光瑞、藤光、島田芳子,而巫師櫻塚的怨靈寄宿在毒島的身體里。
這幾日,東瀛方面的資金和祭品到賬,櫻塚成功在A級收容所,召喚出了【劫財神】和【馬神將】。
毒島光瑞在A級收容所發動馬神將的【驛馬】,神不知鬼不覺,從林洋的眼皮底下,率領他的團隊躍遷到幻海100公里之外的姑蘇東瀛租界。
從此,再沒有幻海恐怖的靈力高懸,他的團隊可以向鬼魅那樣追殺陸澄了。
藤光道,
「我聽說,紅蓮的鐵匠,青冥劍的鑄劍師,就在本城之中。
伯爵,給我一個小時,我就能找到那個鐵匠,先除掉一個陸澄的幫手,天文社的會員。」
毒島光瑞斷然拒絕了藤光的建議——他的養女缺乏頭腦,作為玩具,這是優點。但獨擋一面的時候,卻是缺點。
「不必打草驚蛇。
我們的目標只有陸澄。等解決了陸澄,不難逐個清除。」
他諮詢起島田芳子,
「下一次使用【驛馬】躍遷,是二十四小時之後。
根據我們在唐國內線的情報,陸澄會在二月十五日,在廣陵參加與嚴駿人的密會,二月二十五日到金陵參加天文社大會。
島田小姐,你認為我們在哪裡攔截陸澄合適?」
島田芳子展開一張軍用地圖,都是東瀛間諜在唐國數十年特務工作的結晶,不假思索地指向金陵、廣陵之間的小城「京口」。
——「我判斷,陸澄的團隊在這段日子會停留在京口。那裡,他沒有地利。」
「那麼說,我們有地利嗎?」
毒島光瑞玩味起島田芳子的話。
「在前朝的時候,我們朝廷在唐土的各大要地,建造了星羅棋布的『旗城』。是鎮壓唐人造反的要塞,也控制了要害處隱秘的靈脈。
前朝顛覆之後,各處『旗城』被毀,但是『血滴』把各處『旗城』的靈脈節點都隱蔽了起來。
——我知道它們全部。
——『京口』在前朝就有一處『旗城』。」
島田芳子道。
「那麼,【驛馬】的下一站就是京口。我們就把京口『旗城』變成暗殺陸澄的陷阱吧。」
毒島光瑞決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