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 召喚
周綿無法直接閱讀《白帝卷》，陸澄把他本人閱讀後的理解現學現賣，傳授給徒弟，
「召喚需要靈脈、與被召喚神靈的『緣法』、召喚者，還有祭品。
第一，『靈脈』：召喚所在的靈脈深度越深，召喚的神靈位格越高。
——王級神所在的『王城境』,與我們太歲殿的『凌波境』隔了二層。
——所以，過去卍字會召喚他們的王級蛸神，需要培理打開第三層虛境之門，進入剎土境才能保證成功。
大多數公爵神靈棲在『剎土境』，距離太歲殿一層。我們在這裡召喚，保底了50%的成功率；
大多數侯爵神靈棲在凌波境，和太歲殿同層。要是周綿你下次召喚C級神靈,隨便做點什麼，也有75%成功率。
第二,『緣法』：東瀛稱為『羈絆』，『泰西』稱為鏈接（Link）。也就是召喚者與受召喚神靈的關係。
召喚舊唐神靈有五種緣法——
『血緣』，對應部族神；
『地緣』，對應自然神和實土神；
『業緣』，對應行業神；
『物緣』，對應器物神——我們這次召喚鼎妖『饕餮』，就靠和它緣法極深的B級青銅老虎酒壺，可以再加20%的召喚成功率；
『理緣』，對應概念神——這些概念神通常是王級以上的大神，我們暫且不論。
第三，『召喚者』。
『巫師』最適合成為召喚者——九職業里巫師的靈覺越強，向受召喚的虛境神靈釋放的信號也越強。」
陸澄鼓勵周綿道，
「只要你是一個巫師，照著已經證明的儀軌執行，對任何神靈,至少有1%的召喚成功率
——線路暢通，電話號碼正確，電話鈴已經響起，就看對面是否接你的電話了。」
周綿的心裡徹底放下，他才刷好法陣圖案，還沒開始念咒文，加起來居然有71%召喚公爵神的成功率到手。
「我剛才說的1%成功率的巫師，是最低E級巫師。D級巫師+5%的成功率，不會召喚的C級巫師也能+10%成功率。」
陸澄道。因為巫師基本的靈覺的強度放在那裡。
——那就是86%成功率！
「那第四，『祭品』呢？」
周綿問——除了提供緣法的老虎卣，師傅再沒有往法陣里放其他東西。
陸澄回憶《白帝卷》，
「受召喚神靈基本能接到我們的電話，但要讓它下降到這個世界，還得有足夠吸引它的東西。
這就是『祭品』。
在人類還野蠻，神靈也沒有區分正邪的上古時代，人祭是十分普遍的。」
周綿倒吸一口冷氣，這裡離「饕餮」最近的人就是自己。但師傅不會讓自己歷險的。
正想著，陸澄把一張紙條遞給周綿，自己本人已經走入法陣的中央，老虎卣的邊上——現在，陸澄是離「饕餮」最近的人，也是最近的神了。
「到了唐人『罷黜百家，不語怪力亂神』的時代之後，還與我們共存的神靈都換上了正神的面具，它們的祭品也變得文明，乃至風雅起來
——或者是靈光貨幣，或者是它們喜悅的珍奇寶物。
——用人祭已經很少了——到了現在，只有邪神還在用幾千年以前那一套。
但我們現在這個儀式是《靈光秘殿》記載的上古版本，我不確定這位『饕餮』會以哪個時代的面貌出現——不過，我作為祭品，足夠分量，一定能把成功率加到100%以上。」
陸澄自信滿滿。
周綿和眾人無言以對。
——陸澄可不是祭品，是偽裝成祭品的誘餌。他的一手已經捏好凝聚幻海靈脈之力的九字道秘，饕餮敢下嘴，陸澄就敢把它所有牙給打下來。
周綿展開陸澄遞來的紙條，都是從《靈光秘殿》轉抄的古文，好多他不認識的字——陸澄都標了上古音調的拼音。
周綿照著紙條，沿著四足鼎的邊線踏著一拐一拐的禹步，開始念誦最後的召喚咒文，
「白帝四凶，鼎主饕餮。山海貢物，皆祭爾口。
鼎，元吉，亨；
鼎黃耳、玉鉉，大吉，無不利。」
——「呼呼、叱叱。叱叱、呼呼。」
本來毫無跡象的老虎卣生起炊煙，炊煙里是令人食腸大動的馨香。
隨後，煙霧之中逐漸形成了一個青銅怪物的面具，就像舊唐青銅器常見的饕餮紋那樣，沒有軀幹，只有一個類似獸面的大頭和一個大嘴。
周綿似有一陣明悟萌發，饕餮公爵神如陸澄的期待被他召喚現世，他踏入「召喚C」，成為3C級巫師。
「嘻嘻。哈哈。樂乎哉！樂！」
大嘴探向儀式的祭品陸澄。嘴張大到足夠把陸澄整個人咬入，更裡面是莫測其廣的空間。
公爵級邪神的恐懼光環從方鼎法陣瀰漫而出，籠罩整個太歲殿的礁島。
除了陸澄和林洋，這裡沒有人的理智值能抵禦饕餮喜悅食物而發出的歡笑。
而以青銅容器為神軀的牛怪和狗怪也變得躁動不安，向咖啡館眾人露出了無比猙獰的凶光。
如果只有周綿一個召喚師，哪怕他召喚出了饕餮，也會眨眼成了饕餮的口中點心，還會放縱饕餮遊盪人間胡作非為。
當然，有陸澄在，結果自然完全不同。
他和林洋的正神氣息，完全抵消了饕餮的恐怖。眾人心智如常，而饕餮也不再笑了。
林洋的一手一抓，壓制住敵意莫名的青銅牛怪和青銅狗怪。
陸澄妖眼灼灼，與饕餮獸面上的小眼互相凝視，他捏著九字道秘的單手把饕餮的嘴整個兒攏了起來——不過不變白虎，陸澄還是有一些吃力，饕餮的大口還在努力掙扎。
於是，他另一個手也捏起了九字道秘，隨時準備把第二掌給按上去——幻海靈脈總量不變，但是雙手印等於多了一條汲取靈力的水管，臨時的力量提升了一倍。
「我是白帝行走陸澄，邀『饕餮』尊神來人間一游。但切勿違背現在人類社會的倫理。」
陸澄道。
饕餮的小眼滴溜一轉，似是聽懂了陸澄的現代唐語。
它的大口仍然被陸澄堵著，但煙霧裡的青銅獸面開始變化，逐漸形成了一個更加與人類親近的模樣。
邪神的恐懼光環逐漸減弱，遠比林洋和陸澄讓人覺得溫馨美好的正神光環從煙霧裡洋溢而出。
——大家的肚子都開始鳴叫，嗅到了各自喜愛的美食的氣味。
「白帝行走，我的古名是【饕餮】，今名是【食神】。
我是鼎之族的族長，美食之神，胖子之神。
我嘗試任何食物，不拒絕任何食譜。但如你所願，我已經把『人類』從我的食譜之中暫時排除。
——你們提供『物緣』的這個猛虎卣，迄今都融入著上古契商巫王向我獻祭獲得的神力。
它曾經是巫王獻給啖鬼之神『馗神』的禮物，如今猛虎卣落到了你的手裡，你要我做什麼？」
煙霧裡，顯出一個戴著廚師白高帽，肥嘟嘟的小妖蠢臉，操著流利的唐語——顯然，現在它還在用不同的面目受著祭祀。
上古神靈，在正神和邪神之間真是切換自如。
而青銅牛怪和青銅狗怪對人類的莫名敵意至此消失，重新變得乖順——
它們不是器物，但神軀是青銅容器類，方才受到了鼎妖「食神」（或「饕餮」）對神軀的支配，同時鼎妖激發了它們深處對人類的食慾，壓過了理智。
陸澄明白了猛虎卣能夠降解他見過的帝級舍利之外，一切虛境生物屍體的根本原因
——現在，猛虎卣的力量之源，就在陸澄的眼前。
白貓財主喜不自勝地跳躍到陸澄身前。
陸澄對白貓的盤算心領神會——他們正愁沒有靈光貨幣的進項，如今來了一個比猛虎卣更強大的虛境烹飪大神，絕不能錯過。
陸澄清清嗓子道，
「食能生財，合則兩利。
『食神』何妨以分靈的形式入住到我的猛虎卣里。
——往後，我們可以分食分財，比起單次的祭品豐厚了無數倍。」
說著，陸澄發動自己第二個公爵【財神公】的神能，擬好了一張頂級A級契約。
——他還不是完整的【財神公】，目前探索到的此神神能，是可以不消耗任何自身精神力，擬定一等公爵神也無可違抗的交易和租借契約。
有這個神能，沒有靈脈依託，陸澄也可以到處書寫坑人合同，公爵神被他坑也不能違約。
但這一次，他的確考慮雙贏。
——從時限分，在得到「龍票」之前，陸澄寫的契約分「短約」、「長約」、最長的「終身約」三種。
得到盛天魁「龍票」之後，陸澄可以寫第四種，「世襲約」——盛天魁購買草原領主的牧民靈魂合同可以綿綿不絕地傳遞三百年，乙方傳了十代領主，甲方傳了十代掌柜
——現在，陸澄也可以用「世襲約」把他的合同一直傳下去，無論是交給他的後代，還是唐國的機構。在契約被第三方摧毀前，無論是債主還是負債人，子子孫孫無窮匱。
「還是算了。」最終，陸澄自言自語道，他仍然把「鼎妖食神」暫定為「終身約」。
——在陸澄離開人間以前，鼎妖「食神」分靈入住猛虎卣，服務於陸澄。
——陸澄離開人間，鼎妖「食神」分靈不再服務任何人，攜帶猛虎卣回歸虛境。
（視雙方共同意願，此合同可以修改為「世襲約」。）
鼎妖自帶讀取下位同類鼎信息的能力，它已經從猛虎卣里讀取到陸澄和白貓用各種屍解酒大發橫財的記錄，這無比豐厚的虛境利益它無法拒絕。
「分三成利，我就簽約！」鼎妖道。
「成交。」
陸澄和鼎妖食神簽下終身約。
「轟！」
這位公爵級器妖分靈附著在猛虎卣上，猛虎卣的器靈當即融為「食神」的一部分。
陸澄的眼中，這件靈光物果然突破了百萬泉的門檻，一下晉陞為A級品！
這是咖啡館作為「印可」的二枚古錢和菜譜之外的第三類A級品，「鼎妖」。
陸澄指派給鼎妖的兩個任務，一是協助丁霞君製作抑制酒，二是協助白貓製作售賣的屍解酒。
那麼，他在從金陵回到幻海之後，A級古錢又能拿到一批新的靈光貨幣儲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