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毒計
狼神形態的獵人恩維一手化成活體鞭子，在開啟的眼球門口嚴陣以待。
陸澄正待向恩維轟出翻天印，忽然改變了方向，再次擎向盛天魁堡壘穹頂。
是因為在盛天魁堡壘的上方響起了鮑里斯的聲音，
「陸澄，恩維不是你的對手，我是。」
陸澄竭力剋制著心中的煩躁，同樣有靈脈支持的鮑里斯只有比自己這邊恢復得更快。
他完全明白了，鮑里斯的戰術是多點開花，讓陸澄顧此失彼，一片片翦除自己的羽翼。
——堡壘上方的層雲迅速形成了一個四方印璽的形狀，幾乎可以覆蓋盛天魁的堡壘穹頂。
同樣結印擎空，復刻陸澄的易安，先一步讀出了那四方印璽上的蝌蚪文字——「陽平都功印」！
她緊張道，
「這是我們唐土，龍虎山天師一脈的印可，A級靈光物！——鮑里斯一定在羅剎教堂使用感應巫術，往這裡投射『天師印』！
——親愛的，專心用茅山『翻天印』對抗。」
陸澄嘆息——那個巫王之墟被掠走的章天師多半已經死了，天師一脈已絕，A級天師印才落到了鮑里斯的手裡。
本來，不用六百萬靈魂，鮑里斯這個A級巫師的念動力，是無法把一座摩天大樓當鎚子一樣不停玩耍的。
現在，鮑里斯憑那枚天師印，彌補了他自身傳承的念力凝聚不如翻天印的缺陷。
「翻天印！」
陸澄、易安、還有白鸚鵡同時吟唱。
無暇再管堡壘外的任何人，唐人區的靈力集合成兩個無形之手，結印搭拳，罩住盛天魁穹頂，迎上落下的天師印投影！
如摩天樓撞摩天樓，雙印對沖的餘波朝盛天魁堡壘四面盪開，那候在盛天魁外面恢復的八個塔高的黑山羊幼仔也一併暈眩。
盛天魁堡壘倒沒有崩解，只是連著包裹的一塊足球場大小的商棧一併下沉了五米。
堡壘里，陸澄等人還有意識，還能戰鬥，但他明顯感受到唐人區的靈力儲備在大幅下跌，天地靈力的循環再生已經跟不上消耗了。
鮑里斯控制的靈脈靈力也在消耗，但是他這個本城公爵的可用資源是自己這邊的三倍。鮑里斯更耗得起。
陸澄和易安好不容易積蓄的翻天印的靈力打空了。
他兩再次蓄力，防備鮑里斯的天師印再次落下。
「我們好像中計了。裡面的人是瓮中之鱉。外面的人撈不回來了。」
白貓財主抱起貓頭，聲音發軟道，
「陸澄，趁現在唐人區還有靈力可用，我們捲鋪蓋回胡楊林吧！」
眾隊友被方才的雙印對沖震得暈頭轉向，沒人把守開啟的貨郎擔門。
白曄還沒有撈回來，A級獵人恩維的活體鞭子延展進來。
貨郎擔有三個口，手推車本體口，還有二個可以延展到本體半徑一公里之內的延伸口，不過通常只有一個延伸口啟用。另一個延伸口是備用的，隨時準備和陸澄的天寶金匱連接。
恩維要摧毀這個唯一啟用中的延伸口。
陸澄沒心思理睬白貓的噪音，他搭了一下林洋的手，又把一個夜遊神的C級編製分出來，給她掛上。他姐姐站在眷族的臨界點，區區小職並不折壽。
「疾！」
林洋從怪松下的手推車本體口，跳入貨郎擔的空間，金蛇劍遙指恩維的活體鞭子。
她雷光奔去，照耀恩維的那條手臂。恩維的鞭手一下化為齏粉，暫時無法對白曄這邊的延伸口造成破壞。
林洋和恩維站在貨郎擔的兩埠子，瞠目對視。
恩維的斷臂也在迅速再生，他這個狼神也掛著鮑里斯創設的B級「旗使」神職，刺激著體內馬佛的瘋狂增殖。
鞭手可以馴服龍眷，但延展不超過十米長度，根本夠不到這個百貨倉庫走廊一百米外的林洋。
林洋能遠程發雷，但剛才那發應急的神雷消耗了她的大半精神力，她還在靠夜遊神職復原，沒有恩維的復原快，也沒法連發第二發。
「丁博士，給格里夫上基岩甲。
格里夫，你去沖開恩維。」
陸澄向隊友下令。
眾隊友都慨然折壽掛神職回春。樂師格里夫從拉琴的職能解放出來，可以承擔戰士的角色了。
掛著C級「功曹」神職的丁博士把手搭在格里夫的戲服上，可以媲美斯旺的基岩甲覆蓋人造人全身。
格里夫下潛，跳下貨郎擔，從林洋的身邊掠過，轟隆隆向仍然在復原間歇的恩維衝過去
——它的「賢者之石」儲能迅速下降，沃坦·雷文戰鬥模式高速運行。
這個人造人在高層次的戰鬥之中，是什麼都不突出的萬金油角色。但是在現在這個時刻，敵方也開始消耗，人造人的穩定性反而凸顯。賢者之石耗盡之前，格里夫不會有任何波動。
放在平時，恩維根本不懼這個人造人的武技，空手就能制伏它。
人造人的肢體和感應器官的確媲美A級暴力系。但它的矩陣演算模式根本來不及根據A級暴力系的動作反應，更不用說反饋到人造人肢體應對的延遲了。在實戰上，就是反射弧太長，不斷積累的誤差最終只能落敗。
可現在，殘斷的恩維卻沒有憑拳腳就必勝的把握了。
他只好停止了斷臂的增生，反而把另一條狼臂爆裂開，形成另一條全新的鞭手，籠罩向了石甲格里夫。
「噼里啪啦！」
鞭手打在格里夫的石盔頭部，那裡丁霞君煉成最堅硬的地方，完全無法撼動——單憑鞭子的物理強度，根本無法粉碎這個人造人。
然後鞭手打在格里夫的腰部，基岩鎧甲裂開了縫。鞭手中的一條擦在格里夫的真正軀體上——但沒有用，這個人造人不受任何精神影響，它不是活物，而是一個物品。
「馴服」沒法奴役物品。
谷韰「嚯！」
格里夫的大劍劈面落下，恩維猛地一牽單頭鷹，格里夫劍落空。恩維已退出貨郎擔的延伸口，他的任務只是堵門，讓外面隊友徹底殺死勞倫斯和白曄，不是陷入群毆。
格里夫追出門外。林洋回過精神，也向門外跑過來。
門又出現了空檔，白曄又看到了往裡面脫逃的希望，可是她應付海山的追擊都來不及，沒空扔骰子。
「駱掌柜。能把白曄接回來嗎？」
陸澄道，他的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搭在汪掌柜身體的肩頭——汪掌柜獲得「功曹」的神職。
「陸小弟，光我駕馭狗怪還不夠，但要是你把八極拳倀鬼附在汪掌柜的身上，或許就夠了。」
駱廣奇道。
陸澄皺眉——汪掌柜願意嗎？他已經不是3A級商人，負擔了駱廣奇這個大鬼一個月，再負擔第二個B級倀鬼，他哪怕有馬佛地仙也撐不住消耗，會死的。
「陸澄，都走到了這個地步，你還不退縮，還和鮑里斯作對。我信你是真為了盛天魁的未來著想儘力，給我們爭一個好下場。
讓我死在我開始的地方，我們過去的恩怨都勾銷了。」
這一次，陸澄允許汪掌柜說出他最後的交代。
「好。」
陸澄請八極拳倀鬼上汪掌柜之身——如此，汪掌柜就兼備駱廣奇的騎術和沒遮攔的八極拳武技。
「陸澄，臨別，我還有一個斷絕鮑里斯六百萬靈魂供應的建議給你——是你們搶奪契約，撕裂龍票之外的第三個計策，恐怕也是最簡單的一個。」
汪掌柜道。
陸澄愕然，和易安互視——他們兩人商議多時，難道還有什麼思維上的死角嗎？
「我也是隨你到今日的買賣城，才想到了這條計策。
——在鬼車上，我瞧見草原的大部分領主和薩滿，那一萬人都被鮑里斯押在了薩滿區。」
「嗯？」
他們是草原六百萬牧民的主人，陸澄並不奇怪鮑里斯會拿他們做人質，借他們的名義統治牧民。
汪掌柜想說的是——
「購買牧民六百萬靈魂。我們盛天魁有罪，但只有三分之一。
另外三分之一，是前朝給了我們保證契約和運輸靈魂的龍票；
還有三分之一，是把六百萬牧民當東西，真的賣給我們的一萬領主，他們一個也跑不了，都是惡人！
——我當初見鮑里斯時，各領主散在草原各處。
現在鮑里斯畏懼東瀛攻城掠地，把他們全聚在薩滿區了，你有沒有想過——在鮑里斯用那六百萬靈魂前，把這一萬領主都屠了。
那六百萬牧民就再沒有領主，也不再是誰的東西。
鮑里斯手上的契約就全成了廢紙。」
說著，汪掌柜肆意的笑了起來！
陸澄倒吸一口冷氣。這的確是十分簡便的方法。鮑里斯把領主和薩滿都集中在如此狹小的一塊地區，固然方便他控制和監視，但也方便了闖入的外人把他們全部殺死了。
但是，那些領主里不止有成人，還有老弱婦孺。雖然不管他們知不知道祖輩的罪惡契約，他們的確是那些邪惡債務的繼承人，但是要陸澄下手這樣做——
陸澄忽然想起了怙主曾經的警言，誇讚自己有下地獄的勇氣。
——那個時候，怙主就已經提示了陸澄汪掌柜說的第三個方法。
「並不需要你自己動手，有小部分領主的債務還在你的名頭下，你也無法對那些和你簽約的人動手。
你可以讓你的隊友動手。或者，幫東瀛人進薩滿區，借東瀛兵的手，把那些領主都屠了
——這些領主背叛了我們盛天魁，想賴掉他們的債，投靠鮑里斯，這本來就是他們應得的下場！
——無非男女老少，一個不留！
——殺一萬，救六百萬，救全世界。你看著辦吧！」
陸澄和顧易安都陷入了默然。
他們都不及汪掌柜邪惡。
汪掌柜放下此言，也不管陸澄。騎著狗怪，跳下貨郎擔。狗怪穿越角狀時空，瞬間從本體口移動到延伸口，然後原地起跳，撲向緊隨著白曄的海山的背後。
汪掌柜的一隻雞蛇怪石眼轉動，凝視海山。
海山的身子忽然一僵，出現了石化的徵兆，狗怪順勢撲上。
超出了海山的反應，沒遮攔的一個八極拳肘擊就砸在了這熊神的後腦，響起了撞鐘般的迴響。
白曄下落，遁離了海山的熊掌。
林洋拉住她的手，躍回貨郎擔的延伸口，把白曄接回來了。
「你安全了。」林洋道。
「不止安全，我們還能反殺。」
白曄凝視著林洋的臉，細若蚊聲道，
「智多星的女兒，你媽媽的幽靈骰子也能加成你。我來輔助你。」
林洋不可思議地望著白曄，殺意乍起乍落。
——這個人怎麼知道林家和紅蓮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