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五帝
從咖啡館召喚白貓開始，陸澄就在使用五芒星陣。
舊唐各脈傳承對五芒星陣都有微妙的損益變化。
陸澄家是世代白帝行走，白帝居住在傳說的西方虛境昆崙山，召喚陣也以西方之角為主尊，其他四角為陪，中央一般是空著的。
而深井下的這個神秘法陣顯然以赤鳥為尊，餘下眾神為陪。
古籍記載，專家考據，契商王朝自稱赤帝後代，果然屬實——這赤鳥象徵「赤帝」，他們把赤帝抬到一切正神里至高無上的地位。
汪掌柜也道，
「陸小兄弟，你瞧出來不，這五個圖案分別象徵『五帝』——舊唐上古曾經有記載的五位至高帝神
——白虎者，白帝；
——青龍者，青帝；
——赤鳥者，赤帝；
——黑蛇者，黑帝；
——那個不知道模樣，沒有七竅，猶如一個餃子的土黃色異物，卻是『黃帝渾沌』的象徵。」
「白帝」是一切貓眷，也是陸澄在虛境的總頭目；
「青帝」是白帝的對頭，也是他的冤家姐姐林洋在虛境的總頭目；
而「赤帝」，陸澄是在奪取潘逸民的鬼車之時才逐漸有了認識——這尊帝神早就在舊唐消失了數千年，它在舊唐的眷族都被青帝或者消滅，或者吞併了。
至於「黑帝」和「黃帝」，陸澄根本是聞所未聞。和赤帝一樣，數千年來舊唐不見蹤影，被青帝與白帝的雙子神系完全排斥出去了。
黑帝、黃帝同稱為「帝」，難道它們也都是在上古時和青帝、白帝同等位格的帝神？
他望了一眼汪掌柜——這個商人是怎麼了解的？
「我們舊唐有一本奇書，《靈光秘殿真形圖錄》，是二千年前一個諸侯王，在儒門排斥怪力亂神之前，對上古真神的形貌的記錄。
那本書的真本也已經不存，只有三個抄本傳世：一個如今存在米旗國的大博物館，一個在幻海的卿雲大學，一個在玄都大學的研究所。
——汪某有幸，看過玄都大學那個抄本的前面三頁
——於是知道，青帝白帝，一陰一陽，並非自古以來掌控舊唐虛境。
——三千年前，舊唐本有『五帝』。呵呵，也如人間的朝代更替，青帝白帝連接逐走三位帝神，方才獨佔神州。」
汪掌柜冷笑——戰後某年，玄都政府國庫耗盡，不滿足泰西人出讓國家利益的要求，則無法獲得國際貸款。
政府的錢首先要滿足軍隊，連議會議員的工資都發不出，更發不出玄都十七所公立大學的教師工資和學生津貼。
是汪掌柜以「盛天魁」的名義贊助玄都大學的師生過了年關，才獲得了觀摩三頁《靈光秘殿真形圖錄》丙抄本的機會，從而突破到「鑒寶A」。
陸澄暗想，等完畢這裡的事情，重返A級，他可也要把幻海卿雲大學的那個乙抄本全部看完了——每個抄本都有微妙的區別，當年自己只從徐述之那裡換來了自己家的「白帝殿」那頁，其他神的情報一概闕如。
往後他要做虛境神力的收藏家，《靈光秘殿》所有抄本的每一頁都不能漏過。
「我也聽說，上古的先民掙扎在死亡線上，不投靠虛境神靈，人類恐怕連存續都做不到。
不同的部落，投靠的神靈不同。各個部落的戰爭是人類爭奪生存資源的戰爭，也是不同神靈爭奪人類的戰爭。
現在我們唐國只有青帝、白帝，不聽說赤帝、黑帝、黃帝。就像五家咖啡館在一條街爭搶生意，最後只有青帝和白帝二家在舊唐這條街開了下去，誰也吃不了誰。」
陸澄道。
這個世界又豈止上古的五位舊唐五帝？
陸澄在調查生涯之中還接觸了「海主白鯨」和「長生天佛母」，這些帝神都在舊唐的視線之外。
無比廣大的虛境有星辰般的神靈，把觸角伸向舊唐並且站穩腳跟的最終只有二尊；
還有其他帝神把觸角伸向人類的其他世界，並且在那裡站穩腳跟；
至於被青帝和白帝逐出的另三位帝神，它們固然在舊唐沒了聲跡，但也不代表它們沒有在人類的其他世界改頭換面，適合那裡人類的心智，市場的需求。
——無論如何，陸澄也基本把握了契商王朝滅亡的原因——
是三千年前青帝和白帝支持的周易王朝——如今唐國一切王朝的先祖——消滅了赤帝支持的契商王朝，從人間和虛境把赤帝支持的勢力都趕出了神州。
這個摘星村下面的虛境，就是以赤帝和他的人間代理人為目標的「封神大戰」的最後的殘燼
——那麼說，裡面或許會有寶貝，但是大頭應該早在三千年前就被封神戰爭的勝利者，周易王朝拿走了。
——當然，對歷史學家來說，人類的過去都值得記錄，何況是彌足珍貴、吉光片羽的上古信息呢。
——這是我們人類最初的模樣，匍匐在神靈之下，按照神靈意志行動的渺小存在。人不能忘本。
——可到了三千年後，連青帝和白帝都在人類的世界隱遁了。現在的人類無比強大，不依賴神靈都可以活下去
——可惜，這份強大不屬於唐國，唐國只是泰西如今之所以強大的原材料。
「陸小兄弟，我料想，那個斯旺也看過米旗大博物館那個《靈光秘殿》的甲抄本，才帶三足烏青銅尊尋到這裡。
——如果是她拿三足烏青銅尊先下來，這個五芒星法陣的赤鳥說不定就直接放行。
——現在，可得輪到我們兩個商人強破法陣了。」
汪掌柜道。
他先是打著礦燈，先井上的年珠月等人報了一個平安，然後，拔出馬克國研製的最新型突擊步槍，向著下面的五芒星法陣亂掃。
他可不只會打算盤，放利益。盛天魁做到是草原的壟斷貿易生意，在這個過程里暴力血腥從沒有少過，從掌柜到夥計隨時可以上馬開槍，或者擊退堵塞商路的強盜，或者把競爭對手斬草除根。
——馬克國在永久和平條約之下被解除武裝，但是他們的軍工技師還在不斷研究新式武器——據馬克國政府向國際社會解釋——是免得這群除了造軍火什麼都不會的科學家失業鬧事，淪為社會不安定的因素。
這新型突擊步槍是斯旺送汪掌柜的，射程比通用的只能一發一粒子彈的恩菲爾德步槍短，準頭也差；勝在能連發，比機關槍便攜。突擊步槍的火力發出來，猶如開花一般，嚇也能嚇死不少人。
不過，這開花般的子彈打在法陣的光芒上，就像小石子投在湖水，漣漪般晃一下，就散了。
這法陣的光華如同實驗室里激光，也如同三足烏復生時發出的圈圈死光，把子彈全切割和湮滅了。
要是汪掌柜和陸澄兩個大活人過去，直接會被這堵在井底的嚴密的光陣分屍、蒸發。
——不知道斯旺身著基岩鎧甲能否抗住，穿梭而過？
「陸小兄弟，請了。
汪某是實在沒有辦法——你要是不行，我們還是要折返求那斯旺用三足烏開道。」
汪掌柜打空了突擊步槍，不知真假道。
「那汪掌柜，小心了。」
陸澄又從井底重新攀上十米，和五芒星法陣再拉開一段距離，然後從黑書包里掏出一把加長型手槍。
汪掌柜也趕緊爬到陸澄同等高度，以免陸澄把那加長型手槍的槍口對著自己。
井口邊緣，年珠月、斯旺，還有天師那個弟子魏野子都在打著礦燈往下面看情況——陸澄現在還不能對汪掌柜動手。
——陸澄把王嘉盛改造過的三檔雷錐，瞄準了五芒星法陣的赤鳥，調整到最大輸出的第三檔，扣下雷錐的扳機
「滋！」
B級雷錐無比親切的紫電穿透赤鳥圖案的死亡，
「轟！」
就像一件繡衣被煙頭燙開一個洞，那個法陣破開了才可容一人通過的口子。
——但是法陣並沒有就此崩潰，有靈力在支持法陣修復，就像蜘蛛殷勤地修復蛛網。
——這修復法陣的靈力汲取的並不是摘星山神掌控的地脈，而是法陣之下另一個世界的靈脈靈力
——下面的第三層虛境剎土境。
十分鐘之後，陸澄才能恢復雷錐重炮級別的輸出，這也是目前摘星村裡能找到的最強物理破壞道具了。
——少帥帶到這裡的軍隊都只有輕武器，撐死機關槍，他老子沒有批下來寶貴的重炮，那還要用在內戰上。
但十分鐘之後，不，三分鐘之內，這個法陣早就恢復如初了。
「快下去。」
陸澄向汪掌柜道。
不待他說，汪掌柜已從他的「閻王債」里，請B級八極拳倀鬼沒遮攔上身，嗖地如鷹隼搏兔，落下去。
陸澄也轉成三成貓眷化，和黑書包里的黑貓太平一道躍下法陣。
——赤鳥五芒星法陣在他的身後像修復的蜘蛛網那樣合上。
他進入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再也感受不到摘星村的靈脈，和井口外隊友的呼喚。
——猶如穿過一個科幻小說里的「蟲洞」，他從實境進入了新的第三層虛境，實際的距離猶如從一個星球登上另一個星球。
像貓那樣自由落體狀態的陸澄，打過及時雨菜譜，召喚出一隻C級《仙鶴圖》的瑞鶴騎乘。
他正要順手也分自由落體的汪掌柜一隻，汪掌柜也從他那個「閻王債」里取出一幅畫軸，召喚出一隻C級「大海東青」來騎乘。
——這鳥雙翼如鐵，爪如銀鉤，通體純白如玉，錯雜墨點，金眼裡都是凶光。
「哈哈，這是前朝內務府總管，刀筆和大人的《海東青圖》，被我們『盛天魁』入手。
陸小兄弟，這『萬鷹之王』可還行？」
——陸澄騎乘的仙鶴對汪掌柜坐騎的萬鷹之王「海東青」瑟瑟發抖。
陸澄努努嘴。
——他反正有飛劍，比海東青快十倍，讓汪掌柜先老開心會，再上路。
兩人各乘飛行坐騎，在這陌生的虛境穩住，平緩地翱翔空中。
——整個摘星村遺址是一個奇異的「城摞城」狀態
——年珠月等人第一期挖掘的底層，應該是巫王之墟的外圍城市，出土了無數的甲骨文和日常陶瓷器物，也出土了大量的作坊、民居、商鋪基址。
而在法陣之下的這個虛境，才是巫王之墟更核心的皇城區域。
——這裡絲毫沒有人間的煙火氣，洋溢著神靈沉睡般的神聖氣息。
——一座座高低錯落、美輪美奐的宮殿沉浸在晚霞里，每一座都讓陸澄聯想到被自己在幻海南城虛境辣手炸毀的華麗城隍廟。
宮殿皆是雕樑畫棟，繪畫百鳥，宮殿的屋脊上，宮殿與宮殿的飛橋上也都是木鳥。
其數何止千千萬萬。
百餘座宮殿如同百鳥朝鳳，簇擁這中央一座主殿。但那主殿完全被一道七彩虹光罩住，鎖了起來。
只有通過一個陳列青銅寶器的飛橋，才能摸到那主殿的門戶，那是主殿唯一沒有被虹光封閉的地方。
陸澄和汪掌柜都按下仙鶴和海東青坐騎，落在那飛橋一頭。
從飛橋的開端，到飛橋終端的大殿門戶之前，依次列著八座青銅寶器。
這八座青銅寶器既是器物，又是洪荒異獸——器上異物的金目轉動，始終不離陸澄和汪掌柜兩人。
前七個異物都有雙翼。唯有最後那個青銅方鼎上的異物無翼，而是一個九尾如同九朵垂天雲彩的狐狸。
「陸澄，這每一座宮殿，每一個青銅器都是國寶呀。八個青銅器，每一個是五十萬泉的B級靈光物呀！
——更不要說那虹光主殿的東西了！」
汪掌柜情不自禁狂吼起來，他先一步踏上飛橋，去摸橋上的頭一件青銅器！
「知道了。
不過，汪掌柜，在你碰這裡的東西前，我還要問你確認一些事情
——你聽說過斯坦尼嗎？」
汪掌柜身後，陸澄拔出了飛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