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河洛之行的準備

  幻海站重組會議的當天下午，卿雲圖書館，徐述之與陸澄在尚雲鵬葬禮上就約好繼續交換河洛省之事的細節。

  ——陸澄已經堅定了去河洛省摘星村探看究竟的決心。

  如果那個「秀帥」吳秀光就是「托塔天王」，陸澄就先接近那個「摘星村考古委員會」的主席，「秀帥」之子，「少帥」。

  ——這是一個相對「托塔天王」遠為安全和容易的目標。

  現在的陸澄不是A級，即便他是A級，「天王」可是曾經「紅蓮」北方的領袖，比殺死他母親，最強的遊俠「智多星」的「玉麒麟」更強更有勢力。

  出了幻海，陸澄實力遠不夠立刻直面「托塔天王」。他反覆告誡自己，河洛之行只是一場盡量獲取對方勢力情報的試探。

  如果「秀帥」並非「托塔天王」——這種可能不大，唐國要是有那麼多能夠駕馭「玉麒麟」的人物，何至於受列強欺凌

  ——那陸澄就做一個盡職的守護國寶者，他在河洛省調查的重點，就完全放在「摘星村」上，盯緊斯旺的手，也警惕所有可能出現的其他外國盜寶賊，包括魔星。

  一身藍色圖書管理員工裝的顧易安已經在非借品書庫等候陸澄，徐述之在裡面等著陸澄。

  ——今天大學新學期開學，一切事忙。常年不幹正事的易安難得上一次班。

  ——陸澄好像想起來，今天起，他的徒弟張筠亭也在這裡當起文博系的大學生了。但他就不特地去看她了。

  書庫里裡外外盤踞著放哨的幻貓——易安已經在「C級家宅保鏢」上畫出了七十二隻貓，相信在去河洛省之前，她就能掌握「妙筆C」，成為1B2C級刀筆。

  ——河洛之行，顧易安會和陸澄同去。

  ——比起半年前面對B級下木手足無措，她的一線作戰經驗好歹有所進步。

  但更重要的是，釋讀摘星村出土的那些舊唐上古甲骨文字方面，家學深厚的刀筆易安是不折不扣的專家。她不是作為陸澄的女友，而是作為古文字專家主動申請代表卿雲圖書館去摘星村。陸澄更像是她的護花使者。

  當然，最重要的是，易安也要在關鍵時刻阻止自己的男人頭腦發熱——以免他在實力不足夠地的時候沖向河洛省的殺母之敵。

  「丁博士也來了。」易安向陸澄道。

  ——丁霞君來圖書館給陸澄送斯旺遵守規矩，在調查員協會登記的資料。

  「丁博士也會去河洛省的摘星村，是代表幻海站。據說是唐國的南方實力派和泰西人協商之後的結果。

  ——丁博士也是材料專家，能提供出土青銅器物質方面的鑒定。

  如果到時確認那裡有必須收容的靈光物，他也能向泰西人爭取，把那些靈光物收容入唐人可以接受的地方。」

  她又道。

  陸澄點點頭，和易安一道進入非借品書庫——那他此行，就有得力和可靠的B級刀筆和B級煉金師相助，提供專業上的建議，彌補技藝上的短板。

  其他人類隊友，他也不想帶去河洛省——雪姐不便遠行，小王要維護雪姐；婷婷和周綿還稚嫩那，仍然需要在幻海進一步磨練。

  柳子越，就留在幻海經營勢力、協助徒弟照看地頭吧。

  ——非借品書庫，加上徐老，就他們四個人密談。

  陸澄向書庫里的丁霞君致意，「如你所願，我會去河洛省守護唐國的國寶。」

  丁霞君感慨地把他利用各種關係搜集的斯旺資料，還有古拜誕交代的三足烏青銅尊的資料交付陸澄

  ——斯旺的資料這當然是違規的，只憑A級觀察員的資格，陸澄根本沒有接觸協會A級調查員情報的許可權。

  陸澄打開牛皮紙里沉甸甸的資料——

  「斯旺·雷文，帕拉多克斯國女伯爵，泰西煉金學會成員，馬克國廷根大學東方學博士。

  協會決策層『高桌十二人』之協會三大創始家族之雷文家主，前馬克帝國皇帝，『沃坦·雷文』之侄女，協會『高桌十二人』之煉金師『魯道夫博士』之弟子。

  參與過北天竺『俱盧之野』考古項目、唐國『沙城』考古項目。著有《人類星辰閃耀時——我的探險生涯》、《我和天竺諸神的小秘密》、《深入東方腹地的女騎士》。

  官方3A級煉金師，持有——

  『煉金A』，專攻土系鍊金術與鉛汞鍊金術。

  『演繹A』，自創『謎式矩陣（恩尼格碼矩陣）』。

  『採藥A』，對礦物和礦物製品有儀器精度的解析能力。能讀取礦物製成靈光物品上的思念。

  已知攜帶靈光物：

  B級『石人』煉金手套。

  B級頂尖人造人『阿加莎』，奧術水銀（『阿卡納水銀』）建構體，攻防一體的多形態物理兵器，核心為胸腔內的B級『賢者之石』，載入『謎式矩陣』。

  A級飛行載具『維摩那』。

  隨從：

  赫爾曼男爵，2B級匠人，『機關B』和『度量B』。世界上最頂尖的戰鬥機飛行員兼飛行器機械師。

  非官方調查員，馬克國在逃通緝犯，曾跟隨一位退伍下士參與該國一家啤酒館的暴動，犯下顛覆罪，但受到馬克國民同情。目前託庇在斯旺門下。」

  ——馬克國是上次世界大戰前的列國，曾經在唐國強租「島城」為自由港，也是上次大戰的戰敗國。沒想到如今國內的局勢和唐國一般混亂。

  ——一個國民都知道是好人的戰鬥英雄被國家通緝；這個通緝犯身為傑出的軍官，國民偶像，卻願意跟著一個退伍兵靠一家啤酒館對抗國家；被通緝之後還敢在馬克國之外大搖大擺地拋頭露面，不怕任何警察與憲兵追捕。

  真是咄咄怪事，層出不窮，這個馬克國有多不得民心呀。

  當然，現在這個B級調查員只需要陸澄分出小部分心神留意，他的大部分注意力還是放在斯旺上

  ——現在，得在斯旺持有的「靈光物」之下再加一件「A級三足烏青銅尊」了。

  「斯旺是一個唐國通，但她仍然不能只靠自己在唐國闖蕩

  ——唐國太複雜，過去她能夠在唐國順利盜寶，必然有軍閥、唐國敗類古董商人、本地土豪劣紳、還有盜墓者的支援。」

  陸澄問丁霞君——斯旺和克雷格·威勒大小不同，套路應該類似。

  「還不清楚。」

  ——時間太緊，丁霞君來不及爬梳斯旺在唐國的關係網。

  「我知道了。我有查的渠道。」

  陸澄的腦海里晃過另外一個和他長期合作的希律人銀行經理——那個「夏洛克」有辦法查到斯旺在唐國的金錢的流向，也就能順藤摸瓜，查到斯旺結交的厲害唐奸。

  「小陸，小丁，我也準備了一些『摘星村考古委員會』的資料。

  你們也應該了解下已經投奔到那個『少帥』麾下的人物——無論是為了和我們北方的唐人同仁更好的合作，還是為了避免內耗。」

  徐老向陸澄他們道。

  陸澄三人收到了一堆小山似的資料

  ——其實，在世界大戰之前，舊唐古文明的中心河洛省一帶就陸續出土了無數寫著怪字的獸骨和龜殼。過去人們以為這只是長歪了的普通藥材，未加留意。

  直到戰後，現代唐國的學者比照舊唐古代文獻，確認這些獸骨和龜殼上的怪字正是久已湮滅的上古舊唐巫王時代祭祀使用的「甲骨文」，才開始正規的收集和釋讀甲骨的工作。

  對整個河洛省地表以下的考古也在這十幾年成了國際學術界，還有盜墓界的一個風潮。而最近在河洛省摘星村意外發掘出的巫王城墟，很有可能成為破解舊唐上古歷史的鑰匙。

  ——舊唐的史書由儒家把持，他們不語「怪力亂神」。那些人類和神靈共處，或者說虛境和實境遠比如今密切，正神還以真形出現在人間的時代全被刪除。

  這次河洛省出土的巫王之墟，或許可以直接告訴全人類，那個神靈活躍時代的真相。

  那個「摘星村考古委員會」由「秀帥」吳秀光的獨子，二十五歲的「少帥」吳德賽任主席。

  吳德賽統領一個精銳的團駐紮摘星村，審查、接納和協助所有來巫王之墟考古的學者——也包括「有聲譽的國際學者」——以確保學術活動的秩序和文物的安全。

  凡是通過吳德賽審查之人，就列入「委員會」——這個名單也變得洋洋洒洒，猶如和尚廟的化緣簿。

  丁霞君和顧易安暗地裡是調查員身份，明面上，也的確以唐國南方學者的身份參與考古，有權威的機構背書，他們可以通過那個「委員會」的審查，名正言順地帶陸澄進入摘星村。

  河洛省靠近唐國北方，北方的學者也和「秀帥」的關係更好，近水樓台先得月，比南方的學者先期進入了摘星村。

  徐述之交給陸澄三人的「考古委員會」成員名錄里不乏響噹噹的唐人北方學者，丁霞君和顧易安都對他們的名字熟悉無比。

  還有若干外國學者——但沒有一個東瀛人——「秀帥」據說是米旗國和花旗國養在唐國的一條看門狗，他也咬東瀛人。

  當然，作為調查員，陸澄更關心這個「考古委員會」裡面混入的持有超凡技藝的人物——他們可能是自己共同抵抗魔星或者外國人盜寶的盟友；也可能是「托塔天王」麾下的死黨，他要報殺母之仇不得不越過的障礙。

  ——遺憾的是，這個名單里的人不會把「調查員」三個字寫在他們名字後面。

  陸澄在這個大名單里也沒有瞧見「會友鏢局」的總鏢頭，李俊義。

  ——這幾天陸澄向親眼見過李俊義的霍振聲求證過，李俊義此人的確與那個殺死母親的「玉麒麟」一樣的相貌，一樣傳說里的武技——他們就是一個人。

  但，陸澄還是在這個大名單里發現了一個確鑿無疑的超凡人物。

  ——幻海唐人八仙會的成員，舊唐四大道教門派之天師派的本代天師，B級巫師章未濟！

  ——半年前，失憶的陸澄和這座城市的第一B級調查員，南城城隍潘逸民一決勝負之前，這位天師借口閉關，從幻海開溜，沒想到現在出現在摘星村。

  「翩翩一隻南山鶴，飛來飛去將相家。」

  徐述之淡淡譏諷道，

  「——秀帥招羅奇人異士。幻海錢多，是章天師謀利之地；秀帥權大，秀帥的幕府是章天師謀取聲名之地，兩手他都不會耽誤。

  ——章天師並非考古委員會的學者，而是秀帥那邊應變摘星村考古出現怪異時的人物。」

  陸澄記下來——過去的自己只判斷章天師的傳承無比深厚，是B級調查員的巔峰人物，在櫻塚之上，更在潘逸民之上。

  以前，章未濟是來往幻海市的候鳥，陸澄沒有和他衝突的必要。看來，這次，他們得在摘星村真正搭搭手了。

  丁霞君道，

  「這個名單里應該還隱藏著唐國北方的一級站『鎮海站』的調查員，他們也有監察唐國新出現的靈光物，判斷是否需要收容的使命。

  ——我們『幻海站』和『鎮海站』的關係很冷淡，不掌握他們的情況——我回頭也去盡量搜集鎮海站去摘星村的調查員情報。」

  ——調查員協會在全唐國有七個站點，二個一級站，五個二級站。南方以一級站「幻海站」為首，北方則以首都「玄都」邊的自由港「鎮海衛」的一級站「鎮海站」為首。

  鎮海站長和鎮海收容所主管也都是泰西人，但站內也不得不使用大量了解本土情況的唐人為骨幹。

  不過，泰西人向來刻意讓「幻海站」與「鎮海站」保持互不溝通的疏遠關係，還時不時在兩站之間製造些矛盾，以免兩個站的唐人聯成一氣。

  「那麼，丁博士，我們定在半個月之後，也就是九月十五日坐火車出發前往河洛省吧。」

  陸澄道。

  古代遺址的考古發掘不是一日之功，而是經年累月。半個月後，第一期摘星村考古連開頭都算不上，而陸澄這邊能準備得更充分。

  丁霞君就此向徐述之、陸澄和顧易安告辭。他既要在半個月里收集鎮海站調查員的情報，也要做正經的科考準備，研讀這個領域那些頂尖學者的考古論文。

  書庫里只剩下陸澄、顧易安和徐述之三人。

  ——他們可以說一些自己人的話了。

  徐述之問陸澄，

  「河洛之行，如果你真的遇到了殺母之仇，能夠剋制復仇的衝動嗎？」

  「我已經找了十年，還可以再等一段時間

  ——我清楚，自己還沒有回到A級，更不是收藏家——不會貿然沖向太強大的敵人。」

  陸澄道——這或許是一年之前跨海大橋之戰，林洋贈送給陸澄的最大教訓。

  如今，在幻海，他的直接戰力遠超過一年前的自己戰力，可以碾壓王級神完全體之下的任何存在。

  但出了幻海之後，排除那些道具，他的個人硬實力還不如一年之前的自己。

  A級已經不是陸澄追求的終點，他要成為「收藏家」。

  「小陸，我們圖書館也有一件青銅器，是之前幾年盜寶賊從河洛省盜掘的B級靈光物，我買回了圖書館。小顧，拿我的批文，把那個『夔鼎』帶過來。」

  徐述之差顧易安，然後向陸澄道。

  ——陸澄知道，失憶的時候自己也看過，「夔」是舊唐上古神話之中類似牛形態的雷電之獸，那「夔鼎」是一個四足雷電獸紋鼎。但「夔鼎」並非過去的自己追回，自己沒有鑒寶過。

  「我過去是幻海站的情報科長，參與了『三足烏青銅尊』的收容。比起丁霞君資料上的內容，我還能告訴你更多的東西。

  ——在上古的時代，舊唐巫王和虛境神靈的溝通，遠比現在那些邪教徒和他們的邪神密切。

  ——現在的邪教徒和國家機器相比不值一提，崇拜的都是名不見經傳的虛境邊緣存在，一個站的力量就足夠鎮壓。

  但古代的巫王的權力直接來自帝神之授，開創了人類最早的一批王國，堪稱人類文明的始祖。

  ——青銅器是巫王時代最頂尖的物質技術，每一件青銅器都是獨一無二的。最好的那批青銅器全部是獻給舊唐至高神靈的禮器。

  從圖書館收藏的『夔鼎』，你能窺視到巫王時代製造青銅靈光物的一般原則，同樣適用於『三足烏青銅尊』。

  ——『三足烏青銅尊』，是青銅器中的王者之器。按照舊唐文獻的記載，這樣的王者之器一共有九個，稱為『九鼎』，全部禁錮著王級虛境洪荒之獸的魂魄。

  持有九鼎者，當然可以成為那個古老時代的世界之主。

  ——『三足烏青銅尊』之所以被斯旺帶走，被魔人覬覦——我想，他們不止想利用這個王者之器固有的異能，更想利用這個A級品和巫王之墟可能的王者之器共鳴，搜索其他可能存在的『九鼎』。」

  ——對於幻海站的古拜誕，徐老一言不發，揣著明白裝糊塗；

  而對著陸澄，他終於指出了正確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