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落筆玖分像
“你來？”駝背中年人渾濁的眼睛看了看淩寒，伸出拿著畫筆的手，卻在淩寒接筆的時候又觸電一般收了回來，“你是嫌命長嗎？”
??“接過這根筆，就代表著你接下了這個活兒。”
??“一炷香的時間，畫不出合格的陰畫兒，你就得死。”
??“咱倆素不相識的，你憑什麽替我去死？”
??淩寒愣住了，幫你畫畫兒可以，替你去死？
??那不能夠！
??“那如果我接了筆，再把它還給你呢？”淩寒想了想，輕聲問道。
??駝背嗤笑了一聲，一邊畫畫一邊回道：“看情況！如果我願意，你就可以將筆再交給我。”
??“否則你就算強行把筆塞我手裏，也無濟於事。”
??原來如此。
??淩寒皺了皺眉頭：“那你剛才為什麽不趁機把筆交給我？交給我那就可以活命了啊！”
??“屁話！我是個讀書人。”駝背中年人挺了挺胸，盯著畫紙目不斜視，“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縱然世人多汙濁，可我還是想活得清清白白，像個人樣兒。”
??淩寒有些恍惚。
??駝背中年人現在的樣子，像極了自己那個教了一輩子小學，就是不願意托關係走後門兒的老爹。
??塵世如染缸，亦有清白人。
??香火隻剩下不到四分之一了，駝背中年人又畫出來了一幅畫。
??結果依然不行。
??“是不是隻要畫的像就可以？”淩寒歎了口氣，輕聲問道。
??“理論上說，是的！”駝背中年人一臉的沮喪，“但我覺得我畫得也挺像了啊，怎麽就是不行呢？”
??您這也叫像？
??擱我上輩子，您這是要掛科的！
??淩寒上前，從駝背手中搶過了那支筆：“我幫你畫啊啊啊啊——！”
??就在搶過畫筆的一瞬間，淩寒看到一個披頭散發，鬼氣森森的男人正站在板兒床旁邊的空氣中，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正是餘天賜。
??這特麽典型的山村老屍午夜凶鈴經典場景重現啊！
??淩寒“嗷”一嗓子，差點兒把畫筆給扔出去。
??駝背中年人氣得臉都綠了，趕緊劈手又把畫筆從淩寒手中奪了過來：“小王八蛋!滾一邊兒去！”
??在畫筆被搶走的瞬間，餘天賜的身影又消失了。
??淩寒心髒砰砰亂跳，瞬間也明白了為啥駝背中年人剛才畫畫兒的時候總往那邊兒瞟了。
??敢情畫屍人畫的根本不是屍體，是特麽的鬼啊？
??眼見得駝背中年人又重新抽出了一張畫紙，準備再試一次，淩寒深吸了一口氣，認真說道：“我來吧！我可以很快畫好一副畫，如果不行，你再把筆拿回去。”
??駝背怔了怔：“如果我不拿回來了呢？”
??“你不會！”淩寒笑了笑，“你們這種人，把尊嚴看得比命重。”
??“如果你真要那樣做的話，剛才就不會搶回去了。”
??駝背歎了口氣，沒再多廢話，將手裏的畫筆交給了淩寒。
??餘天賜的鬼影再次顯現。
??馬大山說，不用怕，那不是鬼。
??那是三魂七魄中的地魂。
??人有三魂，分別為天魂、地魂、命魂。
??人死之後，天魂歸天界，命魂會被無常鬼拘去地府，隻有地魂會常伴屍骨，待人輪回之後又再三魂齊聚。
??地魂是沒有意識的。
??一般情況下，他都是這樣乖乖站著，不會滋擾或者攻擊人類。
??淩寒問道：“那什麽是非一般的情況？”
??馬大山撇了撇嘴：“詐屍！”
??好吧！
??淩寒其實根本不用看餘天賜的地魂，有了幻境中的經曆，他對餘天賜這個人可謂是十分熟悉了。
??提筆作畫，淩寒很快便進入了狀態。
??畢竟速寫這種事情，淩寒從小學一年級就開始玩了。
??直接最擅長的勾線入手，先畫出了一雙眼睛。
??常言道畫龍要點睛，眼睛都是放最後畫的，但淩寒這人有個習慣，畫人物肖像都是先從眼睛入手。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一個人什麽性格脾性，都藏在眼睛裏。
??一旦眼睛畫出來了，紙上這個人也就定了。
??幾筆下來，一雙飽含憤怒、不甘等情緒的細長丹鳳眼躍然於紙上，細細看去在憤怒的背後，還能看出些許醫者仁心的悲憫。
??……
??沒一會兒的功夫，淩寒畫好收筆，對著畫像自己欣賞了好一會兒。
??還不錯！
??穿越之後這畫功好像大有長進啊！
??駝背站在淩寒背後，淩寒的作畫過程他每一筆都看在眼裏。
??起初還沒看出來什麽，等那一雙眼睛畫出來後駝子心裏就隻剩下了一個想法。
??妥了！
??命保住了！
??他還沒見過有誰能畫出那樣的眼睛，簡直就和真人一模一樣。
??但等淩寒畫到後麵的時候，駝子又開始犯嘀咕了。
??你畫的確實挺真，也挺好看。
??但和旁邊兒那位不怎麽像啊。
??那位披頭散發一身鬼氣，你畫出來的這位鬥誌昂揚意氣風發，活像個要上戰場的將軍。
??還有，你咋還給他挎上了個藥箱？
??你憑啥就斷定他是個大夫呢？
??帶著一肚子的疑問，駝背抱著試試看的想法把淩寒畫好的畫兒放在了香火上方……
??駝背很緊張。
??淩寒比他更緊張。
??自己的畫功肯定是沒問題的，但鬼知道用香火烤是幾個意思啊？
??駝背沒說，淩寒也不好意思問。
??幾秒鍾後，駝背手中的畫像之上有字跡緩緩浮現……
??玖。
??“成了！”駝背激動地大叫了一聲，淩寒還是頭一次聽到他口齒這麽清晰，“你竟然畫出了玖分像！玖分像啊！”
??“小兄弟，你簡直天生就是幹這行的！”
??“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啊？”
??“你怎麽知道他是個大夫的？”
??……
??“額！蒙的。”淩寒訕訕笑著回了一句，臉上卻是一臉的古怪。
??就在剛才那個“玖”字出現在畫像之上的時候，餘天賜的畫像透紙而出，而後在空中化作一個小人，大步流星地向著淩寒走來。
??走了沒幾步，那身影砰然消散，化作兩行古樸小篆。
??醫術
??懸壺濟世醫蒼生，妙手回春解疾疼。
??文字出現之後，淩寒大腦中一陣舒爽，就好像是鼻塞突然通竅了一般，而後無數醫學相關的知識如潮水般湧入腦海之中。
??這些知識是餘天賜的，但同時也是淩寒自己的。
??就好像那個行醫幾十年，救死扶傷無數的人是自己一般。
??在獲得醫術的同時，淩寒感覺到自己小腹的位置傳來一陣悸動，一股細小的能量正在緩緩注入，四肢百骸也都變得舒泰無比。
??之前在死囚牢中留下的傷痛、疲憊……，全都一掃而空。
??好處不僅如此。
??那股能量消失之後，淩寒十分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好像……
??變強了！
??這個變強，不僅僅是強壯那麽簡單。
??從肉體到精神、從視覺到聽覺，從五髒六腑到肌肉骨骼……
??雖然變化很細微，但卻是實實在在發生了。
??……
??淩寒心中恍然，欣喜若狂。
??雖然開局有點慘，但我終歸是個開了掛的穿越者！
??畫屍人這個職業雖然有點兒陰森恐怖，還有這個鬼氣森森的地方也是詭異的很，但對淩寒來說卻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新手村。
??先畫上一個億的屍體再說！
??淩寒很快就給自己製定了第二個小目標。
??畫屍人是個高風險職業。
??但那是對別人而言。
??隨隨便便一畫就是玖分像，淩寒覺得自己好像一個誤入青銅局的最強王者。
??當然，還是安全第一，小心為上。
??這個世界存在著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無論是妖的存在，還是剛才那鬼氣森森的模特兒。
??值得一提的是，剛才“玖”字出現的時候，旁邊那個陰間版的餘天賜已經從空氣中消失了。
??而且淩寒還注意到，字跡出現之後，那三根原本燒得正旺的香火就好像被人隔絕了氧氣，自己就滅掉了。
??這世界……
??有點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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