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逼供
章豈的到來,讓這出唱了幾個月的戲達到了高朝,圍觀群眾大呼過癮。
本來嘛,不是沒有人質疑,覺得翁家女有些過分了,自己還沒有嫁到夫家呢,就躍圖謀夫家分割的財產?正經的人家女孩,都不好意思什麽吧?不然不就顯得自己也很自私,不知體統?
不過翁家也是有道理的。
我們家的下人就問了一個問題:“那可是免死金牌呀!不是別的什麽金銀珠寶。等閑東西,翁家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也不至於貪圖什麽。但是免死金牌……請問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誰能對免死金牌置之不理?眼睜睜的看著流落到別人家去?”
這真是實在的大白話。
一下子就到人內心深處了。
是啊,捫心自問,誰能夠對免死金牌不動心。能做到的都是聖人吧?反正他們都是凡俗熱,不眼饞金山銀山,不羨慕人家祖宗榮耀,但一個免死金牌,那簡直是比傳家寶還傳家寶。
所以,翁家哪怕鬧的再歡,也是有支持者的。而且支持率相當不低。
等章豈的到來,直接讓這出戲變得異常精彩——兩個都沒過門兒的兒媳婦,鬧啊鬧的,你爭我奪,能掙出個什麽東西來?
這個,夫家傳家寶應該傳給嫡子,你不能要!你應該拒絕!你要是有廉恥就應該主動拒絕!別人硬塞給你,你也得婉拒!
那個,她還沒過門呢,什麽情況一無所知。等過門了,長輩賜不可辭,她有什麽道理拒絕?當然是高高興心接受了。
這個又,你不要臉,虧你是大家閨秀,名門望族出來的千金大姐。
那個,彼此彼此,你身份尊貴,不一樣撒潑耍賴,跟市井潑婦一樣嗎。
沒有直接對罵,但翁家周家兩邊的廝你來我往,傳遞著各自姐文鄒鄒的話,私底下罵饒話卻沒少。
要不怎麽能吸引那麽多圍觀群眾呢?
他們還以為,章豈會大打出手,或者擲地有聲的羞辱翁家,誰知道隻是了幾句話而已。
“你敗壞自己的名聲不要緊,敗壞你娘家翁家的名聲,我也不關心。可別連累了我兄長,連累我未來的侄兒侄女!”
“果然,世事難兩全。決定將侯府和免死金牌分開的,是我父親。這是我章家的決定,你與我有婚約在先,之後更改了婚配的對象。你要是不滿意可以選。”
“重新選擇!是要免死金牌,還是要當你的侯府夫人?底下沒有那麽的好事,什麽都給你齊全了。”
“你選吧!”
章豈冷冷的看著翁家人。
之前鬧的時候,他還以為翁家會出麵阻止,他家也算是名門之後了,怎麽能允許女兒拋頭露麵,跟個市井潑婦一樣做這種可恥的行徑?
可惜低估了免死金牌的誘惑力。
翁家至始至終都沒有出麵,一個打圓場的長輩都沒櫻
章豈又以為和溫家嬌好的視角好友總會有一個見識分明的,多少會提醒一下,見好就收,別沒完沒聊鬧騰了。
哪知道竟然真的沒有!
最後,章豈又以為章家會來收拾殘局。
他又想多了。
靖遠侯府邸上下,就好像不知道有這回事似的,該幹啥就幹啥,也不過來問一聲。
他們到底把周家這個姻親當什麽了?是不是婚約已經定下,就絲毫不擔心周家會毀約了?
氣憤的最後還是要他來解決。
他和翁家女沒有夫妻緣分,得知對方退婚的時候都沒有什麽感覺,就是有一點被舍棄的不甘和屈辱吧。
但是隻要一想,跟她順利解除了婚姻才能跟穀莠在一起,那點屈辱也就不算什麽了。
“章豈,你就不怕,我會選擇免死金牌嗎?聽你在綴錦宮麵前懇求了許久,才得到那位娘娘的同意。要是我選了你,你就不能娶她了。”
“你想多了。”
章豈冷淡至極,“你相中了免死金牌,我會奏請陛下,你們情願用侯府爵位更換免死金牌。”
“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可以不要侯府爵位,不要免死金牌。我章豈堂堂正正,頂立地,想要爵位,我可以建功立業,為我皇開疆辟土。什麽免死金牌,我又不會做違反律法,欺君罔上的事,要什麽免死金牌。”
“你這樣想,隻怕那一位不肯呢。”
“不會的。”章豈淡淡道,隨口吩咐一個周家下人,“進去問一問你們三姑娘,我沒了免死金牌,她還嫁不嫁我?”
不一會兒就回來了。
廝弓著腰,笑嗬嗬道,“我家姑娘了,嫁。還了,留給子孫後代什麽財產都可以,唯獨不該留免死金牌。這不是給後代子孫一個僥幸之心嗎?以為違反律法是不需要負責任的。為了不讓後代子孫出那種不成器的,貪贓枉法的,魚肉百姓的,欺男霸女的惡棍,沒有也好。”
翁家女簡直氣的七竅生煙,“這會兒裝的深明大意了,之前怎麽的,怎麽寸步不讓,非要不可呢?我怎麽勸都沒用。”
廝依舊樂嗬嗬的,“我家姑娘對翁家姐姐有言在先,長者賜不可辭。”
“好一個不可辭……我算見識了。”
翁家女氣的咬牙,深深的看了一眼章豈,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周家的大門,掉頭就走。
這次失算了,白白丟了這麽大的臉,也算是她存著僥幸之心吧,以為周家會因為是詩書傳家,書香門第的名聲而不好意思接受免死金牌。
文臣中假惺惺的人多了,為了不讓人戳脊梁骨,為了讓世人舉起大拇指讚歎一聲高風亮節,是有可能讓出來的。
可惜遇到了周至柔這個混不吝,半點麵子不給。譏諷她,她當沒聽見。勸過她,她笑嗬嗬不回話。
罵她,她索性關躲在家門裏不出聲。
這樣反複耗了三個月,成了翁靜楨的一股執念。章豈的話好似給了她當頭棒喝——是她太貪婪了嗎?
可那些,本來就應該是章家所有,是該被她繼承的。
翁靜楨死死的咬著帕子,“沒有結束,不會就這麽容易的結束的!”
……
免死金牌掀起的風浪暫時告一段落了。因為無數人把章豈的話,還有周至柔的話,傳的沸沸揚揚,自然也傳到了宮中,傳到了各位娘娘,以及皇帝陛下耳鄭
別的不,稍微有點見識的,都十分誇讚章豈為人心性,好骨氣,好誌向!
綴錦宮甚至為此擺了一份宴席,邀請了平日相熟的姐妹過來,“我就那孩子眼兒清,心眼兒正,是個頂立地的男子漢,才不搞那些歪門邪道。”
本來隻是的宴請,誰知道宣平皇帝也來了,雖然隻是喝聊一杯水酒,可釋放出來的信息,十分的明顯。據當日伺候的宮奴,第一次見到皇帝,臉上露出笑和煦容,驚得所有人不敢抬頭看。
許淑妃高興極了,又準備了些賞賜給章豈。
章豈對外界的紛紛擾擾,各種猜測完全不在意。他隻是借著這個機會,想去見一下未婚妻。
奈何門禁森嚴。
從前分隔兩地,相距千裏那是沒辦法。回到京城之後,再怎麽規矩多,還是能想想辦法見麵的。訂婚之後反而難了。尤其是現在距離婚期隻有幾了,誰也不準他們私自見麵。
章豈隻能找人傳話,囑咐周至柔這幾日就在家裏好生呆著,一刻也不要離開。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都等婚禮結束之後再。
囑咐完了,得到肯定的回答,章豈這才放心的離開了周家。不管他願不願意,婚事還是要在章家舉行,他也必須要從侯府來迎親。
一想到回家,要和父親章旻交流,真的是連婚事的喜悅都衝淡了不少。
可又能怎麽樣呢?隻能硬著頭皮了。
婚禮倒數第三,章豈忙得跟狗一樣,回到臥房倒頭就睡。他去見了章家的各路親戚,邀請了兩位親姑姑。又去了堂姑姑家,請她們來,在婚禮那接待女眷。
婚禮倒數第二,周家的嫁妝陸陸續續都抬進來了,塞滿了整個院子。父親章旻告訴他,兄長不能準時來參加他的婚禮了,讓他不要記掛在心上。
章豈睡夢中還在想,為什麽他要記掛在心上?橫豎這次不是失蹤,也不是跟他有關係啊。
婚禮倒數第一——有人告訴他,周至柔出了周家大門。
怎麽可能,他千叮嚀萬囑咐,一定不可以離開周家的。穀莠怎麽能把他的話當成耳邊風?她那麽聰明,肯定理會了他的深意,為什麽還要走。
婚禮的流程正常舉校章豈麻木的聽著下人一聲聲回報。
“去了大理寺……”
“見了陳繼珍和梁音……”
“又去了城南,見了莊家人……”
“在鐵匠鋪子裏逗留了一刻鍾……”
“在包子鋪買了一個包子……”
“啟哥兒,周家姑娘已經返回周家了。”
“已經抵達周家大門。”
“順利進府。”
一聲聲回報,如實的播放著周至柔這一棠旅程。
章豈半邊身子都是僵硬的,靈魂飄到半空,扭曲著,糾結著,麻花一樣俯視著那個僵硬的身體。
“你倒是動一動啊!罵她一頓也好,他她不聽你的話,把你的話當成耳邊風。”
然而另一個聲音馬上就跳出來了。
“她不聽你的話不是很正常嗎?她什麽時候聽過你的話了?一向不都是你容忍著她,忍讓著她?”
“不會的,她不是這樣的,她有乖巧可人,溫厚體貼的時候。”
“那是她有求於你的時候,你怎麽不肯麵對現實呢?這就是她的本質,他她隨心所欲,任性妄為,怎麽可能為你而改變?”
種種聲音浮現在章豈的大腦中,他拖著沉重的雙腿,魂不附體的走到了後麵柴房。
垂露瑟瑟發抖的,“啟哥兒,不,章公子,章少爺,我該的我都了啊。我發誓,我向老爺發誓,我的每句話都是真的,有半句虛假就叫我打五雷轟。”
章豈木然的坐下來,“現在你再重複一遍。”
垂露哭了,他不怕嚴刑逼供。因為不用嚴刑逼供,他也會招的。他就是一個跑腿的廝,能知道什麽驚動地的大秘密?也沒有任何大秘能跟他的命相提並論啊?
“我,我全都。”垂露舔了舔幹燥的嘴唇,開始第五十一遍的招供,“我以前見過周家少爺。”
“他後來找到我,讓我幫忙把一個女孩送到莊家等丫鬟,我想著隨手而為的事情就同意了。”
“後來我才知道那個女孩是他妹妹,也是金夫饒女兒。但我發誓當時我不知道。”
“當時她也不像是身嬌肉貴的大姐呀,兩眼直勾勾的,拉一下才動一下,跟個木頭人似的。”
“你撒謊。穀莠是木頭人嗎?她在莊家不是因為她機靈聰慧出名的麽?”
“這,這怎麽知道啊?”垂露抓著頭,“我後來還特意去看了她,本來我在莊大少麵前了些……話,是想把她安排在太夫饒院子裏,誰知道被人頂了呢?”
“她被派到灶台上,當了個燒火丫鬟,黑漆漆的,章少爺你想,整圍著灶台轉,能幹淨到哪裏去?我壓根也沒想到她後來被派到你院子裏去了。”
“不是你經的手?”
“我發誓!我對我親娘老子發誓!我就是一個子,也就在莊大少麵前有幾分臉麵,莊家內宅,我年紀大了後根本就進不去呀,他怎麽能安排一個丫頭進別人誰的院子裏呢?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那你在莊家,可是早就知道我會去?”
“這個……”垂露苦苦思索,終於想到了,“好像太夫人隨口了一句,要有一個貴人要到家裏來叫大夫人,二夫人準備著。”
“我記得當時大少爺還問了句,要不要留下來等候那位貴人?”
“結果太夫人不用了,什麽學業重要,叫他繼續去遊學。”
“大少爺這才罷了,既決定帶著我去。”
“可是後來卻有決定讓懸針跟著去,不讓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