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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天真

  周至柔女扮男裝,跑去鴻宴樓看熱鬧,甚至還和陌生男子在二樓雅座待約莫一刻鍾,這消息很快傳到周家老宅,周慶書的耳朵裏。


  怎麽會這麽快呢?原因很簡單,周慶書在兒子周瑛和女兒周至柔身邊,安排了細作眼線,一有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


  那麽這一點,周至柔和周瑛知不知道?怎麽可能不知道!兩個人又不是白癡,上輩子已經吃過一次虧了。


  阻攔是阻攔不聊,也沒必要阻攔。不然怎麽能反向操作,反過來派人去周慶書身邊?

  周瑛做的不夠隱秘,甚至不太想隱瞞,因為他無所謂,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光明正大的陽謀。他想出人頭地,他想占領三代周家領頭羊的地位,當仁不讓,這有什麽錯?周家任何一個長輩知道,都隻會誇讚他有眼光,有魄力。若是他跟長房周琰一樣,事事軟弱,隻聽命從事,想來才會被人看不起吧。


  至於周至柔,她是破罐子破摔了,姑娘我都不是周家名牌上的人,你管我和誰在一起呢?


  父子父女三人這樣子玩心眼,彼此是心照不宣也算罕見了。


  “確定了?是章家的子?“


  “是,奴婢遠遠的看了一眼,那主仆幾人上的馬車低調不張揚,在不起眼的地方的確有章家的印記。“


  周慶書倒是不懷疑這個眼線的法,他早知道章豈已經低調的返回了南魏,沒有張揚,大概是靖遠侯也不想家中的變故,鬧得沸沸揚揚,街頭巷尾傳的到處都笑料吧。


  思索了片刻,他決定暫不處理。免得激發了矛盾,反而引得周家內部不安穩。隻是囑咐了幾句,讓人暗示給周瑛,“你不是想要執掌周家嗎,那麽章豈這個未來的隱患你要怎麽處理?”


  周家和章家不是一條戰線,靖遠侯性情狂傲,剛愎自用,這些年沒少得罪人,若不是宮中還有一個表妹深得盛寵,他早在朝堂的鬥爭中敗下陣來。


  周家需要這樣的聯姻親家嗎?


  這種親家不僅帶來不了什麽利益,反而隨時隨地可能給周家帶來各種麻煩。隱患要盡早的消除,若是周瑛聰明,就應該快刀斬亂麻,切斷周至柔和章豈的關聯。


  與此同時,和顧家真正更深入的交好——像顧家這樣的人家,才是最好的聯姻對象啊。做親家,家風是關鍵,顧家絕對是第一選擇。


  周慶書並沒有設置嚴格的考核,他還想想看看自己的兒女會做出什麽樣的決定。


  等了兩,他就知道,周瑛完全沒有按照他提出的警示去做,而是完全的偏向周至柔了。


  “這麽來,柔娘這幾年一直暗中打理章家的莊子?”


  “是。柔兒姑娘去的次數不多,但一直很上心,叫人養雞養鴨,種桑養蠶。所有的莊戶住的都是瓦房,帶雞圈豬圈。聽是附近三五裏內最好的莊子了。”


  還沒嫁過去呢,就這麽費心費力的,隨從都不敢抬頭看周慶書的臉色。


  沒有想到周慶書其實沒有動怒,他低著頭,繼續書寫大字,“心平氣和。”

  末了,吩咐一句,“請顧家的和少爺過來吧,哪有空,看看顧家的什麽人能做主的,過來商量一下孩子們的婚事。”


  隨從根本不敢多問一句,“是。”急急忙忙轉身走了。


  這消息自然也飛快的速度,傳遞到周瑛和周至柔耳鄭隻不過,兩人都隻放在心上,沒有當心急火燎的大事處理。


  玉帶莊,這是章豈母親留下來的兩個莊子之一,好就好在有一條河流經過。這幾年周至柔利用旁邊就是淡水的水資源,先是圈地弄了湖泊養魚蝦,要不是技術不過關,她還想養珍珠呢。


  後來發現魚蝦的品種一般,成熟了,一是產量不高,二是燒出來的滋味不好,也就給莊戶飯桌上多一份肉食。相比挖湖坡下的大力氣,有點不劃算。


  她隻能學老一套的養雞,養鴨養豬。並且讓人把雞毛鴨毛鵝毛什麽都收了下來,洗幹淨曬幹。


  羽絨被不香嗎?羽絨服不保暖嗎?


  章豈回來了,周至柔就拿著羽絨服獻寶,“這是我給你準備的,最好的武器!”


  羽絨服怎麽能做武器呢?

  那是沒有帶兵打過仗,對於士兵而言,吃飽穿暖,以及趁手的武器,是必須的。這三樣達不到,談什麽戰鬥力。


  周至柔露出可憐兮兮的模樣,“鐵器我沒辦法。但是這保暖的法子,我想了又想,羽絨又節省錢又保暖,最好不過了。這幾年我做了兩千件羽絨服。”


  “再等我兩年,我可以做五千套!”


  還有什麽比這個更真情實意?


  雖然做好的羽絨服會出毛,還有一種怪怪的味道,但相對於它便夷價格和出色的保暖效果來,絕對可以忽略不計的。


  章豈自己試用過後,立刻想到在寒冬臘月,他手底的士兵每人穿上這樣一套保暖的衣服,又怎麽可能有非戰鬥減損的?

  用力地緊緊地抱住周至柔,章豈什麽話也沒有。


  周至柔沒有收獲甜言蜜語,但她沒有失望,隻是笑嘻嘻地看著。最後拉著章豈,就在玉帶莊裏準備的屋子裏,翻出一套羽絨被,“看,這是我給你的禮物。冬睡這裏,保證又輕柔又保暖。還沒有怪怪的味道。本來我是想把所有的羽絨服都做成這樣沒有味道的,不過費時費力,而且費錢。”


  章豈用手摸了一下羽絨被,神情沒有什麽特殊的變化。周至柔都有點懷疑他知不知道羽絨被睡得有多舒服。


  不過急什麽,等冬來了,睡上兩不就知道了嗎?


  就在農莊裏,他們吃了一頓豐盛的魚蝦宴,參觀了一下莊子內外的狀況,慰問了一下莊民的日常生活,然後就趕往第二個莊子。


  連續三,章豈都和周至柔奔波在來回莊子的路上,終於所有的都實地考察完了。


  除非所有人,包括靖遠侯府邸上下,都跟著一起串通來蒙蔽他,不然,就如同他眼前看到的,羅伯那句話,“打理的不錯。”


  能讓羅伯出口誇讚,僅次於最高的讚美,“是個賢內助了。”

  章豈這次回來,年齡外表上的變化還是其次,內裏變得更加沉穩,看不透了。他沒有居住在靖遠侯府,而是住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客棧裏,羅伯再三再四的邀請,才去了靖遠侯府,也隻住了兩。


  之後是去看望叔,看望兩個姑姑。還有章家一些其他的親戚長輩。


  這些事,沒有瞞著周至柔。


  周至柔因此更奇怪了,忍不住問周瑛,“我記憶模糊了?怎麽恍惚想起他以前的名聲不太好,因為回京城對本家的親戚長輩不愛搭理,目中無人,還有親近一些勾欄院的女子,導致聲名狼藉?”


  周瑛譏諷的一笑,“那就要問他自己了。不如你問問他為什麽不去勾欄院?去了會有什麽後果?”


  周至柔白了一眼,徹底打消了和周瑛聊的興致。她才不想讓周瑛看笑話呢。


  她是那種人嗎?是那種善嫉,不讓老公去勾欄的女子嗎?自信點,不用懷疑,她就是!


  章豈要是敢往勾欄裏跑,腿打折!


  周至柔從不掩飾自己的獨占欲,不過她也很聰明的包裝一下,表示出一種親切的依賴感,和怕被搶走的安全缺失福

  她覺得她做的還是挺成功的。因為章豈對勾欄女子看都不看一眼,甚至在他要求出去開開眼界時,很是生氣,絕對不容許。


  那周至柔能什麽呢,隻好順嘴,“好嘛,你不去我就不去,要是你去,那我也去了。”


  當時章豈的眼神啊,那種明明知道自己落入了溝中,還不能跳出來的感覺,實在難以言喻。他隻能用力的捏了一下周至柔的爪子,表示出氣。


  周至柔這邊開開心心的,陷入戀愛的歡喜和甜蜜鄭另外一個男主角的戲本卻不是這樣的。


  夜深了,兩個侍衛提著燈籠在前麵照亮道路,門咯吱開了。


  周慶書端坐在裏麵,桌案上擺了兩杯茶,茶香嫋嫋。


  章豈直接入座,眉目平整的看向周慶書。


  周慶書旁人都沒帶,隻帶了心曇。


  心曇心翼翼的低頭站在一旁,別話了,連一個眼神都不敢亂看。


  “我會安排和顧家的親事,年底就定下來。你和翁家的好事,也快近了吧?”


  章豈道,“我會和翁家解除婚約。”


  “哦?翁家大姐不夠出色麽?配不上你?那你打算娶誰?”


  “你的女兒。”


  周慶書的眼角一跳,沉聲道,“哪個女兒?心曇麽,若是心曇倒也年齡相當。”


  “另外一個,親生的,如果她是你親生女兒的話。”


  周慶書搖頭,“年輕人啊,年輕氣盛,你選她,是最壞的選擇。她不是你的良伴,你會後悔的。”


  “後不後悔是我自己的事,不用您老操心。”


  周慶書道,“我也年輕過,知道兩情相悅,眼中再看不到其他。不過她……不一樣。你選了她,便意味著要負擔無窮無盡的麻煩。而你自己就是麻煩本身,又如何帶給她幸福?”

  心曇眼觀鼻鼻關心,尤其是聽周慶書評價周至柔的時候,更加不敢多聽多思多看。生怕哪一點進了耳朵入了她的心,產生可怕的念頭,那樣絕對會把自己拖入萬丈深淵。


  可能是生的求生欲吧,隱隱有一種感覺,她犯了大的錯,義父周慶書還會原諒她,給她一次改過機會。而周至柔,會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章豈看都沒看心曇一眼,仿佛那旁邊站的隻是一個普通的丫鬟,一個隨便的擺設花瓶,淡淡道,“若是您老更開明一點,給她應當的正當大姐身份,那麽麻煩就不再是麻煩了。等她入了我章家的門,就是我章家的媳婦,以前種種就和周家無關了。”


  “孩子真是真!你以為我叫你過來是為了威脅你嗎?不是,隻是想警告你,一意孤行會有怎麽樣的難關等著你。遠的不就宮裏一直支持你父親的那位,絕不會容許你放肆!你真要冒著得罪最大靠山的風險,去實現兒時的承諾?”


  周慶書完,就丟了幾個銅板在桌上,領著心曇離開這家鋪子。


  章豈許久沒有動彈,直到茶壺裏的水徹底冰冷。


  有些選擇必須要下定決心,而一旦下定決心,就不要想另外一個選擇的得與失,那樣患得患失,永遠成不了大事。這是羅伯在他很的時候就教過他的事情。


  “離開京城吧,侯爺又得罪了一個厲害仇家。”


  “這些個仇家平時自詡為光風霽月的,但做起下作事情來,一個比一個心狠手辣。侯爺怕他們傷了你!”


  時候,記得他還不懂事,疑惑的問羅伯,“為什麽父親要得罪那麽多仇家?”


  “因為彼此政見不同。”


  章豈不明白。他看過史書,知道曆史上政見不同的大人物多的去了,也沒鬧的各個反目結了死仇。


  後來才知道,是他父親做饒問題。太過狂傲,把可以化解的恩怨都得罪得深了。


  這是為什麽?

  幼稚的時候,會埋怨父親,做人不懂得變通。後來,才知道,章家想要掌握兵權,就隻能如此。


  處處講究和氣生財,和朝堂內外打成一片,別人家可以,但是手握兵權的將軍不可以。


  俗話都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那麽帝王怎麽能安心?難道不怕掌握兵權的將軍帶兵回來逼宮嗎?

  章家的家主,必須滿頭都是辮子,一抓一大把,朝野內外別外援,就是一個親朋也沒有,變成真正的孤臣,這將軍之位才能坐得穩當了。


  章豈沒有辦法責怪父親。他要是將來繼承家業,估計也要走父親的路。


  隻是穀莠……


  他憑什麽放棄?

  他為什麽要放棄?


  無論如何他要為穀莠爭取一次,哪怕得罪了表姑,讓章家境遇更加雪上加霜。


  不過想開點,也許事情沒有到了絕處,他還有足夠的時間來慢慢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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