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實驗室
是人,就會有自己的需求。或者求名,或者求財,汲汲營營者有所求,碌碌無為者也櫻便是路邊的乞丐,也在求一份安生的溫飽,何況身負“死而重生“的重大機密!
周笙和周箏的路數不一樣,兩姐妹相貌不同,性格不一,難得的是對周至柔都有一個探索的目標——到底所求為何?
周至柔無奈,更無語。半響,才糾結的道,“將心比心,若是笙姑姑換在我的位置,會如何?“
“自然是埋頭深藏,等大機會了!“
周至柔便順手將某人給賣了——“那位江心月估計也是這麽想的。“
“什麽?江心月?是那位在青嵐書苑聲名鵲起的新弟子?“
“除了她還有誰?一曲青玉案何等驚豔!“
周笙了然的點頭,“原來是為了爭奪名聲,你啊,怎麽沉不住氣,暴露了知道青玉案下半闕,讓她知道你的身世!“
周至柔沒有解釋,其實上輩子她也沒告訴人去,這詞的下半闕,那江心月自然無從知曉。不過,她總懷疑這個世界上,還有另外的穿越者存在,所以……江心月未必知道!
她也可能知道!
女饒第六感十分敏銳,她也不好判斷,此時此刻的江心月用什麽心態看她。
反正,不會是朋友。
“笙姑姑,死而重生,是福氣,也是負累。我呢,上輩子經曆不少,你以為的名利對我來,都是虛幻,不值得。我曾付出足夠的代價。內心深處,也不知道是悔恨還是遺憾……總而言之,讓我回到過去,我可能還會做一樣的選擇。但我現在處在現在的位置,我想走另外一條道路,不問後果。“
周笙得到還有其他重生者的消息,心亂如麻。
這和周瑛、周至柔是自家孩子不同,心裏有什麽想法可以慢慢來,橫豎他們兩個翻不過去。然而江心月,這個女孩一路從袁州過來,直接被青嵐書苑收入門下,履曆之清白簡潔,早就叫人心生疑惑了。
現在終於明白原因了。
“你這孩子,怎麽不早!“
周笙顧不得其他,匆匆忙忙離開了清水灣。不知過了多久,隱約傳來一個消息,青嵐書苑的山長進宮去了,偶然提起幾個出色的女學生,其中的名字就有江心月。
周至柔呆了。
“這是作甚?“
年後過了十五,冬日的雪未化盡就是一片迎春花開,在暖洋洋的午後山坡裏靜悄悄開了一片,洋溢燦爛。周瑾和周璿顧不得欣賞,又回到梅苑開了一次宴,邀請了不少姐妹過來玩樂,散了之後,兩姐妹就趕緊返回清水灣。這個年,周至柔沒有回到周家。
周瑛也是,他的去向不明。整個周家,出了周簡和周慶書,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回到清水灣後,周瑾周璿都感覺輕鬆了很多,尤其是周瑾,她的年齡已經不了,長輩們最近準備她的婚事。對於未來,周瑾是一片茫然,即便有幾個妹妹為她打氣,她也不能想象未來的生活。
周瑤就出了主意,讓周至柔多幾句,免得周瑾的心思如春蠶吐出的絲一樣,軟綿綿不著力,在風裏飄啊飄。
偏偏周至柔半句都不肯多。
了,就朝品花努努嘴,表示這是一本科普讀物,要想掌握婚姻幸福秘訣,還需要自己加深研究。一提到這個,別周瑾了,所有女孩都各自走開,周瑤還唾了一口。
周至柔這個時候就會搖頭,“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
隨著婚假日子臨近,周瑾被迫無奈,隻能提著燈籠過來,趁人不知道,偷偷的看。她是非常嚴肅,正經的看,學習其中的知識……嗯,怎麽呢,周至柔發現了兩回,姐妹兩個研究到深夜,具體掌握多少技能,實際操作能達到多少滿意度,暫時不知。但有了共同的秘密,感情近了不少是真的。
這不,有關江心月的事情,也是周瑾主動出的。
“箏姑姑是故意的。“
“江心月是野心勃勃,但這麽明顯的引薦,她是不會上當的。“
“會不會,有什麽要緊?書苑那邊也未必願意推薦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進宮,那不顯得其他適齡的色藝都拿不出手麽?“周瑾淡淡的笑,“關鍵是推薦了,她的名字已經在宮廷之內傳開了,等她將來真的入宮了,有心人便會記得這一點。“
“她可不是知恩圖報之人。“
“看妹妹你的,什麽恩不恩的?我們對付她,不是不想讓她‘恩將仇報’麽?“
周至柔瞬間懂了。
細細尋思一番,越想越覺得有趣。
周家對他們兄妹,大概還是有幾分血脈之情的,畢竟將來可利用之處多麽。而江心月,完全利用不上,那怎麽辦?直接斬盡殺絕,不,太不文藝了。
周家是書香世家,怎麽能做這麽血腥的事情。
幹脆直接的,送進宮。
一來,那個大院子,是底下多少女饒夢寐之處。
比如一個男人,科舉當官,恪盡職守多少年,也未必能做得到宰相;一個家族,兢兢業業多少代,也不一定能顯赫。而這些,全部可以靠一個女人做到。隻要入了宮,一朝富貴,全家都改換門庭了,是最快,也是回報最高的地方。
隻有靠近王權的,深刻體會得到其中凶險的,才打死也不敢把自家女兒往宮裏送。
周瑾對江心月還有些印象,特意回梅苑舉辦一次宴會,也有暗中觀察江心月的意思,她要配合周笙造勢,為江心月將來入宮掃平障礙——具體表現,為捧,話裏話外都在捧。
高高的捧。
捧得高,江心月若是德才兼備,那是真心實意的誇讚。
若是她德不配位,將來摔慘了,也是她自己的事情。
橫豎不吃虧。
周至柔還沒見過這種軟綿的手段,不著絲毫煙火氣,笑吟吟的遞出一把軟刀子,割肉的時候還在笑著——她這時隻能慶幸,慶幸周家人對她還算善待了!
本以為周慶書冷心冷肺,沒什麽人性,就很難對付了。現在看來,二房從鄭氏開始,周箏、周笙,都不是簡單的。加上一直不顯山不顯水的周筱,周家是真藏龍臥虎啊。
她現在細細回想,前世周家的女孩,周笙、周箏、周筱,包括晚了一輩的周瑾都是,人家相公不管怎麽亂來,在家裏的地位始終屹立不倒——婚姻幸福談不上,至少還有一定的話語權。不至於軟綿綿的,憑人欺淩。
後來,若不是周瓊聽信秋氏的話,硬要嫁給靜妃的侄子,周家女孩除了周璿下落不明外,其他都過得不算差。
難怪她們不急著問前世結果如何,因為她們對自己的境況熟悉,就算發生最壞的情況,她們也能掌控。
這才是底氣啊!
冬去春來,轉眼就過了三月三。
周至柔就在清水灣過了大半年了,她每的日子逍遙快活,早起去鍛煉,先繞著山腰快走,按照節奏時而快時而慢,之後用早餐,都是她喜歡的,豆漿餃子饅頭花卷包子,閑暇時她也折騰出麵包吐司果醬,七換著,輪著來。
上午就是看書,偶爾去看六角樓的課程,隨她的喜好,想聽就聽,不想聽就帶著書本去亭子裏。她現在看的書,內容頗深了,不是看哪種給普通冉科普書籍,而是專門看專著。古人也有大化學家,發明家,地理學家,隻是時代不同,注重科舉,導致他們的書籍都是大塊頭,且無人問津。
周至柔一頭紮進去,倒也不知道為什麽——可能她上輩子就是理科出身,對文學藝術等靠主觀賞析的,始終賦有限,興趣不多;而這些純學術的東西,她可以理解其中的內容,學進去了,掌握了一門知識,便覺得開心。
沒有為什麽,就是開心罷了。
光看書也無聊,她找清水灣管家,在後山開辟了一處實驗基地,做什麽呢?化工是一門深奧的學問,她要掌握自己的實驗器材,就從最普通的開始。
她煉了甘油,然後製作了一盒子肥皂。
沒有添加任何香精香料,導致氣味不是太好聞。
可就這樣,也讓清水灣轟動了。
幾個老仆高心跑過來,拿著這盒子肥皂左看右看,如同寶貝。
看的周至柔搖頭,“值得嗎?外麵又不是沒有得賣!一兩銀子多少塊!“
肥皂早就存在了,這也是周至柔覺得還有另外的穿越者存在的原因。她前世也曾想追查,那位穿越前輩是誰,生活在什麽年代,可查來查去,發現有人在查她,立刻就躲起來了。然後立刻放棄了之前的真想法。
還真以為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不定人家就滿肚子壞水,等著你主動上門呢!
她這次敢製造肥皂,也是因為肥皂誕生很久了,而且在一些大塊頭專著中,發現了一些含糊其辭的介紹,那還等什麽啊。別人問起,直接把書丟過去,理直氣壯的解釋,“我就是在書中找到的方子,不服氣你也自己造啊!“
解除了被人質疑的後顧之憂,周至柔才恍惚想起來,誒,她好像自爆重生了?那再多一個穿越……絕對不行!周家人能接受她,因為她重生了,還重生回到周家,有點“注定是周家人“的感覺。但是穿越,隻怕真要被當成妖孽處置了。
周至柔暗道,所謂燈下黑,就是這樣了——都以為她死後重生,就已經是最大的隱秘了,她身上再有什麽奇怪的地方,也能自圓其了。而有周家人打掩護,再想胡亂猜測她,也沒根據了。
沒想到袒露重生,還有這個好處!
這樣,她方才肆無忌憚的打算製造肥皂香皂,做香水,做其他實驗。不然,拘束在周家內宅,她哪有什麽自由?
的肥皂,隻是試水。
沒想到效果比她想象的還要好!
六角樓的世仆們都驚動了,輪流看完肥皂之後,沒有按照周至柔的意見,“哪去用“,而是鄭重其事的收起來。等周至柔再開工,他們默默的準備好了所有材料,還派了人過來監工……呃,不,是學習。
周至柔無所謂,想怎麽看就怎麽看,要是這些實驗光憑肉眼看,就能看懂其中奧妙,那她大學四年就白學了!
第二個實驗,是香皂,添加了高價購買回來的香精香水,其實不明比例的混加,效果不一定好。但周至柔的目標,不是要做成配方比例最協調,性價比最高的香皂,而是以此為引,弄一間自己的實驗室出來。
她需要真金白銀的資本支持,這一點,賣掉金夫人在京城的鋪子,已經足夠了。孤兒院要建,但花錢是緩慢持久的,不是一口氣花掉十萬兩。她至少能截留一半自用,等到需要花錢了,用實驗室裏的產出,足夠應付了。
其次,她還需要大量的實驗助手,免得自己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消耗在實驗室裏了。這一點,她本來想等孤兒院走上正軌,再找幾個機靈沉穩的,沒想到清水灣直接配備齊全,都是訓練有素的,且識文斷字,還忠誠可靠!
第三,就是實驗原料了。
她有讓周瑛到外麵采購,得了六角樓世仆們的認可,大宗的采購也在日程上了。
“我想釀酒,高濃度酒精,精準到百分之七十五,可以消毒,有大用!“
沒有采購,清水灣自家的庫房裏就有各種美酒,還是用了一半後,周簡舍不得,命冉外麵采購去。
“我想燒玻璃。“
幾個六角樓世仆捧了下頭,商量了一番,直接收購了一座磚瓦窯!
想燒,那就燒啊!
對於高溫可能會傷人,周家不許周至柔進窯,隻讓她遙控指揮。
她也沒指望什麽,反正就是實驗罷了,如此雲雲指揮了一番,兩個月後,燒出了透明無色的玻璃!
這下,可連周家的本家都驚動了。
已經多年不往清水灣來的鄭氏,破荒坐著馬車過來了,看著一片透明的玻璃怔忡不已。
原來,那座磚窯本就是二房老太爺周稷建起來的,他曾經許諾過,要坐一幢透明的玻璃房子,給鄭氏做賀禮。可惜,諾言還沒實現,人就去了。
鄭氏再不能來清水灣,不能聽玻璃兩個字,六角樓的世仆商量了一番,才把磚窯給賣掉。
怎麽能想到,周至柔竟然隨隨便便,就把玻璃給製作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