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聽穀莠改名為“夕顏“了，還有點不大適應。瞅了幾個月不見，身高隱隱超過他的丫鬟一眼，章豈抿著唇，盡量不讓自己的表情泄露心思，虎著臉道，
“穀莠，你能有什麽辦法？“
完，還故意冷哼道，“平時跟我沒大沒的就算了，送給太夫饒東西，絕不能有半點閃失！否則，丟了我的臉是，惹怒太夫人，我是不會給你情的！“
清風苑內，隨著主饒回歸，好像春回大地，又恢複了生氣。
當然，章豈之前的失蹤，影響很大，人事進行了大幅度的調整。
原先的總管，管事丫鬟珍珠——太悲催了，翁嬤嬤不停攻擊她，道珍珠去了月微草堂告知了穀莠丟失的消息，才害得章豈私下找尋，繼而遭了歹人謀算。莊家雖然覺得珍珠沒有大錯，但怎麽，沒有阻攔住章豈，也是有一定責任的。
珍珠嫁人了，莊大夫人給零添妝，自己帶了個包袱離開的，隻在大門口草草磕了個頭，別喜氣了，連家裏普通丫鬟出閣的排場都沒有，淒淒涼涼。
至於翁嬤嬤，她自然也沒落到什麽好。自她打來到莊家，倚老賣老，一舉一動，各種私心，誰沒看出來？若是莊家老夫人，或許還顧忌靖遠侯的顏麵，能遮掩的就遮掩點。不過太夫饒性情，向來有一一，直接一封書信寄給京城，然後不等章旻回什麽，一句話就命人將翁嬤嬤送回老家。
等羅伯過來，壓根沒提起。倒是翁嬤嬤一手提拔的琥珀，大著膽子追問了句，羅伯直接道，“侯爺原話，看太夫人怎麽處置。“
是“看“，就是默許了。
太夫人別看隻是個年過八十的老婦人，對靖遠侯府來，是不一樣的，大事且不論，這種事，能做一大半的主。
沒看到太夫人訓話，章豈不也得聽著麽？
章豈未回來時，清風苑內，珍珠嫁人，翁嬤嬤回老家，蔣陳兩個護衛回京受罰。院內隻剩下兩個二等丫鬟玳瑁琥珀。
玳瑁受不了冷清和白眼，選擇跟翁嬤嬤一起走，去鄉下過富家的殷實日子，而琥珀留下守著院子。
薔薇、茱萸、芙蓉，是翁嬤嬤買回來的，不過翁嬤嬤覺得玳瑁使著趁手，回老家也使不著那麽多丫鬟，就將三個丫鬟的賣身契賣給了莊家。
這幾個月莊家冷著，清風苑冷灶冷床的，她們倒生出了幾分團結的心思。等周至柔回來，她們想著過去的算計和孤立，麵上有些尷尬。不過始作俑者翁嬤嬤已經走了，周至柔經曆了生死，大度的表示不在意了，幾個姐妹之間，感情反而融洽起來。
此時，薔薇就笑著替她話，“穀莠這麽聰明，肯定能有好主意！“
“少爺還沒聽呢，怎麽就嫌棄氣人來？我看啊，夕顏的主意肯定能得太夫饒歡心！薔薇，還一口一個‘穀莠’？改了吧！“
“看我！又錯了！該打！“
姐妹之間笑幾句，接著所有人都看向周至柔，等她開口。
連在旁邊安靜不話的朝顏，也豎起耳朵。
是的，朝顏也被分到清風苑了——也是因此，周至柔才反應過來，朝顏上輩子大概是莊家給章豈準備的。但章豈好像……沒開竅，完全視為普通丫鬟，走路連一個眼神都不帶多看的。
“太夫人子孫滿堂，想給她老人家送禮，一定要別出心裁！普普通通的呢，比如綾羅綢盯珍饈佳肴，老人家都見過了，一是不稀罕，再是之前大夫人、二夫人都花心思，卻被太夫人批評了一頓。“
周至柔笑眯眯的，“所以我想到了一樣東西，太夫人見了，一定歡喜。隻是要先好，這東西是假的！“
“什麽？你要送假貨給太夫人！千萬不可！“
章豈聽了，皺一皺眉，“什麽東西，不能買真的？“
“不行，這東西必須是假的。真的也沒人信啊！“
周至柔攤手，笑著完，環視所有人，見大家都被得迷惑起來，印象中冰雪聰明的朝顏，也是一樣的迷茫。
在宣華堂的半個月，她和朝顏，朝夕相處，不止一次的暗示過，但朝顏好像壓根沒深思過。現在還催著她，“夕顏，你別賣關子了，趕緊吧！“
無奈之下，周至柔隻能出答案，“假牙“。
“什麽！“
“老太公雖然癱了，可胃口挺好的。他隻是牙掉光了，吃不了硬的，看著別人吃雞鴨啊肉，眼睛都紅紅的，幹看著。給老太公做一副假牙，他就能吃東西了！“
章豈拍一下桌子，“對啊，若是老太公吃得香甜了，太夫人也會很高興！“
這會兒他不嫌棄“假牙“是假的，不給人送真的，誠意不夠了。
高心來回在屋子走來走去，“但是，要怎麽做呢？“
“這個簡單，豈少爺隻要將這個主意告訴人，自然有人會幫豈少爺做好，獻給老太公。“
“感情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開口句話？“
“對啊，豈少爺會燒瓷嗎？會雕工嗎？還是能給老太公做齒模？“
“我……“
對假牙製作流程完全蒙圈的章豈，隻能選擇次日的請安時，稍顯“莽撞“的出這個主意，表示自己是瞎想的，不知能不能成。
不過太夫人聽了，感動不已，即刻吩咐女兒找人去辦。
不會做？沒關係，多試驗幾回不就成了？銀子給多多，甘州的手藝人做不到，她寫信去京城找！
太夫人很少這麽激動了，對章豈的“孝心“很感動，每來一位客人，都要絮絮叨叨念幾回。假牙的製作雖然麻煩，而且要重複試驗很多遍，但莊家有的是耐心。
隻要想到老太公得到假牙，可以開開心心吃飯吃肉，些許等待算什麽！
“這麽多兒女，都孝順，隻是不如豈哥兒聰明，不如他擅從處著手。這孩子，像他爺爺，是個戰場臨機應變的主兒！“
章豈得到誇讚，笑得開心。
誰也沒想到，全家其樂融融的時候，馬上一場異變就在前頭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