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緣由
“珍珠，你把話明白！豈哥兒丟了，怎麽丟的？“清風苑內，翁嬤嬤方寸大亂，急的臉色刷白，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他不是在草堂念書，範先生跟前，怎麽可能丟了？“
又痛罵蔣護衛，“今日你當值，怎麽不跟在豈哥兒身邊？是不是出去偷喝酒了，要是豈哥兒有個好歹，看我不生扒了你皮！“
蔣護衛同樣是蒼白的臉，額頭都是汗——章豈要是有個意外，他一家老都別想活命了！
“今兒真沒有喝酒誤事！是午後少爺從草堂趕回來，找了莊家人，一個個問過了情況，就追出門去，口中，‘賊人帶上兩個養得白胖丫鬟，想要不惹人注意帶走，必然會留下蛛絲馬跡’，去查找線索了！“
“查線索？穀莠？這事還跟穀莠扯上關係？“翁嬤嬤一驚，驚慌的按住胸口，“糟糕！豈哥兒莫不是也撞上那些拍花子的賊人了？“
蔣護衛又氣又急，“我也不知，少爺查了兩個多時辰，查到日間有個菜農從大門出去，就這人有嫌疑。莊戶人家素來謹慎微，買菜肯定是從角門出入，怎麽可能挑著扁擔從正門走？就一路打聽一路問，兜兜轉轉，追出去五六條街，沒了菜農的下落。少爺讓我去銅牛街問人，我隻離開了半刻鍾啊！怎知道少爺就不見了！“
石英也哭道，“我也就往銅雀街問了幾句話，前後不到一盞茶功夫！“
翁嬤嬤痛罵兩人，“豈哥兒身邊不能離人，你們竟然、竟然！“
她氣得險些背過氣去，也不管黑不黑，即刻回房拿了鑰匙，又讓琥珀給她提著燈籠，急匆匆出門。
珍珠心裏也慌得不行，想到侯爺雖然也留了人手照顧章豈，但畢竟是外客，不如地頭蛇更熟悉本地情況，道，“嬤嬤，豈哥兒失蹤，不然報案吧！甘泉縣衙門並不遠，請莊大老爺下帖子，就能讓衙門的衙役幫我們找人！“
“衙門？哼，他們抵什麽用！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反正也沒聽過我的！白日裏，也是你把穀莠失蹤的事情告訴豈哥兒的吧！“
翁嬤嬤陰惻惻的瞪了珍珠一眼，甩開了她手就走了。
珍珠被那一眼剜得如針紮一般，心肝都顫了下。隨即想到，章豈丟了，可不塌了！若是跟穀莠一起失蹤的，那就是拍花子擄走的，還有下落可以找；若是靖遠侯府的仇家尋來的，那該如何是好！隻怕此刻生死不能！
這一夜，注定難眠。
月微草堂，刑部主事薑燁，大理寺左寺丞梁音，都神色凝重的跪坐在矮塌上。茶幾上一盞茶碗都無，隻有一縷向下流淌的水煙爐，飄起絲絲縷縷的薄霧。
正中的範師增打開飛鴿傳書的紙條，歎口氣，“哎，確定了，就是東齊國那群家夥。花錢買通了泉州幾個拐子，隱藏身份，白日趁亂在莊家擄走了人，下手動作極快！“
“他們怎知金姐在莊家？“
範師增苦笑，“怕是兩位的身份惹起懷疑。“
梁音和薑燁對視一眼，“我們沒有去過莊家，隻三日前在衙門有過見麵機會，東齊國的人以此斷定？“
“嗯，所以他們還同時對盧家的盧姐，千日醉酒樓的東家之女，以及靜心庵的心曇尼姑下手了。得手之後，一路快馬加鞭，此刻怕是已經到了青州邊境。“
“果然利落！“
無論薑燁或者梁音，兩人麵上都沒有焦急擔憂，因為知道前因後果，知曉東齊國的目的，姑娘們頂多受驚，性命無礙。
“隻是這樣一來，失女的人家怕是要擔心幾日了。“
範師增歎口氣。
紙條塞進水煙爐中，很快混淆了帶有檀香的香霧，氣息斑駁而不再純粹。
“弟子程山求見！“
門外響起一道清亮的聲音，範師增笑道，“兩位，正好，得給我這位學生一個交代了。“
周瑛進來後，跪在在矮塌之側，背部挺得筆直，雙手平放在雙膝上，神情嚴肅，“晚輩早已經明，家母所留下的阿堵物，都給我了。隻有我的印鑒，才能調動。為什麽還要擄走舍妹！她隻是個幼稚單純的丫頭！為什麽要牽連到她身上！“
“周瑛，你誤會了！這件事不是我們所為。而是東齊國下的手！“
“東齊國？“周瑛一愣，“家母的確在東齊國有些生意，但隻是普通的往來，東齊國派人橫穿全州、青州、甘州，千裏迢迢，隻為擄走舍妹？範先生，您覺得周瑛是無知幼童嗎？“
“看來你絲毫無所知啊！梁音梁大人，此時不適合在隱瞞了吧？“
周瑛的目光，緊緊盯著大理寺左寺丞，兩蓉位等階差那麽多，但周瑛沒有半點懼怕。
梁音眼觀鼻鼻觀心，“你父親寫信與我，道金夫人在東齊國買下三座大山，其中一座發現了金礦。“
周瑛立時道，“這我知道。此山名疆茄耳山’，坐落在我大魏和東齊中間，因為形狀酷似耳朵而得名。兩國不是在各自挖掘金礦了麽？“
卡在邊界上，所屬權到底歸誰，雙方自然交涉了許久。不過誰都不蠢，打著同樣的主意，一邊派鴻臚寺的使者文鬥，一邊地下暗中挖掘個不停，反正上麵又看不到。你來我往，大概吵了兩年多了，嗯，礦也快挖光了。
周瑛壓根就沒想過這金礦的事情，這筆金子想也知道，不可能落到他手鄭
梁音淡淡道，“另外兩座，也發現了金礦！“
“什麽！“
周瑛驚駭！
“茄耳山的金礦見底了，另外兩座，東齊國偷偷的想挖。兩個月前，駐紮邊境的的林大將軍上奏，強勢驅兵進‘鏡山’和“玉書山“，不許他們偷盜金礦。東齊國則派人包圍，不準一點礦石離境！兩邊膠著了。“
這就難了，金礦被外國人買下，東齊國肯定氣的半死。
但對南魏來，進入他國領域運走金礦，也是不現實的事情。
金山的主人，金夫人已死，那她的女兒就是唯一的，合法的繼承人。
周瑛喃喃道，“難怪東齊國派人千裏迢迢，偷走柔娘……“
前世這些事根本沒發生，因為私下裏早就解決了。就是不知道那三座金山的礦藏，到底挖出了多少金子，周慶書在其中得了多少好處？難怪他後來青雲直上，官運亨通啊！
“你不用擔心，一來，你妹妹到不了東齊國，林大將軍的邊境軍早布下了羅地網，等著他們！再者，退一萬步，即使到了東齊國，你妹妹也會好好的，沒人會傷她一根頭發！“
“還有，都水司已經去查金夫人名下所有購買的山田，她在全州買下兩座山，定州三座，還有平州一座。開始挖掘了。“
“發現了三座銀礦。一座銅礦！“
周瑛頓時一怔。
“你之前和金夫人關係密切，可還記得她桌案上放的堪輿圖，或者山川地契之類，除了我剛剛的那幾座，還有其他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