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請個法師收一收
第116章:請個法師收一收
葉翎覺得天靈蓋兒被重重一擊,本就不多的睡意瞬間煙消雲散。
“去……鳳梧山做什麽?”她小心算了一下時間,今日正是她一周年忌日,他該不會要領著她去祭奠葉翎吧?
男人閉著眼身體隨著馬車微微晃動:“看一個故人。”
“那是將軍的故人,又不是我的故人,我就……不必去了吧!”她道。
褚越睜開眼睨著她:“你怎知不是你的故人?”
葉翎:“……”
馬車停在鳳梧山腳下,唐煦把事先備好的食盒拿出來遞給葉翎。
葉翎嘖了一聲,這不僅讓她來祭奠,還得幹苦力啊。不過好歹是去祭奠自己,她也不計較了,挎著食盒提著裙子,跟在褚越身後。
腳下泥濘,但好在雨停了,否則上山的路該更艱難。
褚越舉著火把在前麵探路,葉翎緊跟在後麵。上回來是為了看自己下葬,所以上山的路上什麽都沒想,眼一閉脖子一梗直衝衝就來了。今天卻不一樣,這會兒仔細聽,除了穿過山林間呼嘯的北風,似乎還夾雜著一些野獸的嚎叫聲。
葉翎在黑暗中瞪著一雙大眼睛四處搜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要是現在遇到才狼虎豹什麽的,以褚越的身手自保應該是可以的,隻是……他會救她嗎?她先前的事惹得他那麽不痛快,萬一他在這兒撇下自己……
“哎呀!”腦子裏一會兒時間想得太多,被腳下的藤蔓生生絆了一下,整個人都向前撲了過去。
電光火石間,前麵的人陡然轉身,一隻胳膊提溜住她,葉翎也不見外,抓著借力的東西了,另一隻手攀住褚越勁瘦的腰身,好險沒讓自己摔個狗啃泥。
“荒郊野外,倒也不必行這麽大的禮。”褚越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葉翎這才發現要不是褚越拉住了她,她就直挺挺跪下了。
攀著人起來,她撣了撣身上的泥水,訕訕朝人道謝,男人徑自轉身繼續往前走,低啞的聲音順著風送進葉翎的耳朵裏:“下過雨的山路難行,怕摔就牽著我。”
葉翎心下一喜,不僅是怕摔,害怕遇上虎呀野豬什麽的
隻是,她伸手去的手頓了一下又訕訕收回。
畢竟……畢竟他們都和離了,當初那麽決絕,這才一轉眼,又去拉人家的手,著實不妥……
褚越舉著火把在前,正抬腳蹬上一塊略高的石頭台階,腰間猛然一個拉力,差點兒沒把他拽得仰麵摔出去。
讓她拉著他,她還真守規矩,不拉手轉而拉他腰帶,真行!
男人咬了咬牙,沒轉頭,繼續上了台階往前走。
又走了一炷香時間,褚越看著腰上越來越鬆的腰帶歎了口氣:“你喜歡的話,回頭這腰帶送你。”
“啊?不、不用了,怎麽好意思讓將軍破費。”葉翎答道。
褚越:“……”
看來她完全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
好在眼前不遠就到了,褚越終於從她手中解救了自己的腰帶,將火把在地上固定好,他轉身去整理衣服,葉翎這才醒神他說那話的意思。
怪尷尬的。
這裏隻有一座墳塚,雖然豎的碑上沒有刻字,她也知道那就是自己的墳。
蹲在碑前把食盒裏的東西擺出來碼整齊,點上白色的蠟燭,火苗順著風拉得老長,搖曳的影子在無字碑上遊移。
褚越在她身邊蹲下,伸手拿了香借著燭火燃了,想了想卻沒有插進小小的銅爐中,隨手扔進了旁邊的水窪裏。
葉翎看不懂他這行為,望著他發呆。
“你知道這裏頭葬的是誰麽?”
葉翎:“知道。”
那晚還被當場抓住,她總不能睜著眼睛說瞎話,說自己不知道。
“所以,她是你的故人麽?”褚越又問。
“……”葉翎心下一慌,他是不是知道什麽了?不會吧,這麽離奇的事,發生在她身上,她都過了好久才坦然接受,這種事說出來有人信嗎?
“我打小在邊境長大,沒來過京城,怎麽可能跟先皇相識?”
說不失望是假的,他一直在等,等她向自己坦白,他甚至不知道他都暗示的這般明顯了,她到底是在顧忌什麽?
難道自己在她眼中就是那麽不可信不可靠的存在?
褚越拿起地上的酒壺,給兩個白瓷杯斟滿,一杯灑在墳前,另一杯自己仰頭喝下。
喝完將酒杯隨手一扔,起身喃喃道:“一年了,你到底什麽時候回來……”
葉翎仰頭看他,眼裏盡是驚慌:“將、將軍,你在說什麽,人死不能複生,什麽回不回來的……”
男人聞言,嘲諷一笑,垂目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她沒死,她隻是不願意回到我身邊而已。”
葉翎臉上的表情更好看了,青一下白一下的,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自己能說點兒什麽。
她的反應教他十分滿意,男人俯身跟她臉對臉,眼中閃爍著幾分癲狂:“不過沒關係,先禮後兵嘛,前頭我給了她足夠的時間和機會,她不當一回事,那接下來就別怪我了。”
葉翎發愣,這話怎麽著都像說給自己的聽的,隻見她抖著唇道:“你是不是……”
男人瞬也不瞬盯著她,等著她的下文。
到嘴邊的話,猶豫一下又盡數吞了回去,葉翎搖搖頭,避開他的視線,帶著幾分懊惱道:“沒什麽!”
“天色不早了,回吧!”褚越閉了閉眼,轉身拿起火把。
褚越一路將她送到了青雲巷的住處,葉翎下車卻沒直接走,而是朝唐煦招了招手。
“有事?”對於這個不識好歹的夫人,唐煦真不知道自己該用何種態度對她,尤其是看見自家主子性情大變之後。
葉翎踟躕了一下小聲道:“你家主子,最近你多留意,實在不行,請幾個法師去收一收吧,興許有效。”
“啊?”唐煦傻眼,請法師?收什麽?
“我走了。”葉翎轉身進了院子,將門閂插上。
唐煦好半天才醒過神,什麽跟什麽呀,她是說主子被不幹淨的東西沾上了?
“還不走?”褚越的聲音從馬車裏傳來。
“這就走,就走。”
唐煦駕著車往將軍府方向行去。
“她跟你說什麽了?”褚越聲音十分慵懶,想必也是困極了。
唐煦不敢隱瞞,將葉翎的話一字不落重複一遍,完了又道:“沈小姐肯定也是關心主子,怕您被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沾身了。”
褚越聞言哼笑一聲:“真要收也該是收她。”
葉翎回了小院兒收拾好東西跟小喜和代若笙告了別,便叫上了馬車往玄武大營趕去。
趕車的師傅一聽說她趕時間,瞬間把馬車趕的要起飛,本還想著在馬車裏打個盹兒也沒能實現。
到了玄武大營,葉翎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飄的。興許是值房的人早就知道消息,見是個姑娘來報道,也沒說什麽,將腰牌、甲衣、佩刀給她,順道給她指了該呆的地方。
“夥房後頭有兩間鋪房,小的那間有你的鋪位,去吧,衣服換好了先去找烏將軍報到上值!”
葉翎有一肚子疑問,她還是個姑娘必然不能夠跟大家睡大通鋪的,他說的那個小間有她的鋪位,意思是這營裏不隻她一個女人?
還有這就上值?她不跟他們一起在校場操練麽?
不過看那值房的人不耐煩看她,她隻好抱著東西一路走一路問,終於找到了自己的住處。
怪不得那人說有她的鋪位,合著同寢的另一個是個五六歲的小姑娘。
夥房後頭這兒空地並不大,兩間通鋪,她們住的這間確實很小,葉翎把領來的東西放在小姑娘旁邊,那小孩兒睡得沉,四仰八叉的,被子全沒蓋到地方。
葉翎給她把被子蓋好,又去確認門閂插上了,這才開始換自己的行頭。
以前隻聽說過將軍的戰甲重過百斤,本以為是誇大,自己上身之後才切身體會到,那真是一點兒不帶水分的,他們這些沒有品級的甲衣自是不能跟將軍比,饒是如此她都覺得自己被壓得走不動路了,更別說將軍的戰甲。
整好衣物,掛上要拍,拿起佩刀,葉翎來到了將軍營帳,門口守值的人自然少不了一番盤問。
知曉她便是沈孟離,兩人交換一下眼神,打起帳簾:“請吧!”
“多謝。”葉翎進了帳並不唐突張望,打眼瞧著氈簾後有人影閃動,便垂下頭抱拳:“屬下沈孟離,今日第一天上值,請將軍示下。”
腳步聲漸近,烏伽出了氈簾站在她麵前將人上下一番打量,又朝氈簾那頭看了一眼,這才道:“我聽說你是褚將軍的夫人?”
“……”葉翎沒有抬頭,隻聽聲音這位烏將軍似乎還很年輕,不過年紀輕輕這般八卦讓她一時有些不知該如何應對,隻能吞吞吐吐道,“以前是。”
烏伽意味深長“哦”了一聲:“這樣吧,你跟我出來。”
“是。”
跟著烏伽出了營帳,帶她轉到後頭,原來這營帳後麵還有一個小一些的六角帳。
烏伽指著六角帳:“以後白天你跟著左福將餘長忠校場操練,晚上便到這個帳來上值。”
葉翎舔了舔有些幹巴的嘴唇:“那……屬下什麽時候睡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