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過河拆橋
第099章:過河拆橋
??初雪一下便近一旬,今日終於迎來一個放晴的日子,葉翎一大早便脫下了笨重的大氅,隻著了意見小襖便拿了弓在院子裏練箭。
??小喜覺得自己自從彎下腰開始撿箭的那一刻,就再也沒有起來過。
??不是她想潑冷水,就夫人這個勤奮勁兒換任何一個人,現在都不至於脫靶了。
??“夫人,要不咱還是別勉強了吧?”小喜扶著腰顫顫巍巍站起來。
??“啪”一聲,羽箭貼著小喜臉側而過,墜落在地。
??小姑娘當即嚇得癱倒在地哭了起來:“奴婢就是說說,夫人您、您不至於要殺了我吧……”
??葉翎哪裏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趕緊上前把人扶起來,安慰道:“我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我向來沒個準頭,下次離遠點兒……”
??“夫人,有客人到。”正此時,丁伯來到了聽溪院。
??葉翎顧不上哄小喜,問:“誰啊?”
??丁管家:“禦史大人。”
??“周霽?”葉翎沒料到這人竟會親自上門,以他和褚越這尷尬的關係,該是不會再想有什麽交集了的。
??“你就跟他說,將軍尚未回府,有什麽事可以代為轉達。”她道。
??丁管家麵露難色:“老奴便是這般說了,可禦史大人聽說將軍不在,便提出要見夫人。”
??小喜也抹幹了眼淚,扯了扯葉翎的袖子:“夫人,將軍不在,您可不能怠慢了客人。”
??“知道了,讓禦史大人稍後,我馬上過來。”
??“是。”
??這頭葉翎剛至花廳門口,便聽見了裏頭的對話聲,原來是褚越回來了。
??“周泓被停職關押,是他瀆職之過,王上按律處置,並無不妥。”褚越道,“不知禦史大人口中這個‘忙’,是想讓本將軍如何幫啊?”
??“褚越,你可不能這般過河拆橋啊!”周霽顯然是有些不高興了。
??“過河拆橋?”男人冷笑一聲,“此話又怎講?”
??“當初你在國獄,可是老夫派了人去,才沒讓你的身體傷了根基,如今隻是讓你在王上麵前給你弟弟美言幾句,你卻如此推脫?”
??“丁伯你先下去吧!沒有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花廳半步。”葉翎吩咐道。
??“是。”
??丁管家離開後,葉翎輕步移至廳外,站在廊下,聽著裏頭的對話聲更清楚了。
??褚越:“弟弟?周大人這是說的哪裏的話,我隻有一個妹妹,名喚褚芸。”
??“你……”周霽憤憤咬牙,“當初沈孟離那丫頭去禦史府求我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如今你卻要棄你骨肉至親的弟弟於不顧?”
??“骨肉至親?十年前大人親手將自己血脈至親的兒子棄於祭台之上,可曾想過,我也是你的骨肉至親?”褚越氣息有些不穩,“如今他不過是身陷囹圄等待審判,並無性命之憂,卻值得你百般周折低聲下氣向我求助……哈哈哈哈,我怎麽就沒有一個這樣將我捧在手心的好父親啊!真是讓人羨慕啊!”
??“你……”
??一番話懟得周霽啞口無言,褚越卻是不想再與他糾纏:“本將軍有些乏了,禦史大人自便吧!”
??聽見褚越的腳步聲,葉翎慌不擇路躲到了柱子後麵。
??褚越跨出門,便看見柱子後頭飄過一角紫色的衣擺。
??他沒有揭穿她,徑自轉身朝另一頭走去。
??自此之後周霽前前後後又來了不下三次,每次見完周霽,褚越就都變得暴躁易怒,這樣的不安情緒,得持續整整大半天才能緩解。
??要說褚越脾氣好,那倒也不至於,但對於他恨之入骨的周霽,他卻能一再忍讓,要換做是她,恐怕早就拿著掃帚把人趕出門去了。
??小喜跟蹤沈念念許久之後,終於摸清了了她出門的規律。
??“二小姐上上回出門,是在初十那天,上回是在二十那天,而昨天她又出門了,夫人,您可看出了什麽?”小喜自以為十分神秘地湊在葉翎身邊壓低了聲音道。
??葉翎對著鏡子照了照自己今日的妝容,怎麽看都有些過於濃豔了,今日她準備去寺裏拜拜,給沈孟離點一盞長明燈。
??自己占了人家的身體,總歸心有不安。
??“她會在每旬的最後一日出們。”
??小喜嘴角一抽,原來夫人都看出來了:“那您知道她去了什麽地方嗎?”
??葉翎不出意外地搖頭:“跟蹤她的人是你,我怎麽會知道?”
??小喜這才又恢複得意之色:“悅江樓。”
??“悅江樓?那是什麽地方?”她曾在京中十幾年,但出門的機會屈指可數,對這麽個地方還真是沒有聽說過。
??“悅江樓與知興堂不過一街之隔,那裏乃是各世家公子常去的消遣之所。”小喜道。
??葉翎對悅江樓知之甚少,但知興堂近日聽褚越提起的較多,還是了解一二的。
??葉川打算用考舉製度代替瑤國幾百年來的舉薦製,是以各地塾、癢、序紛紛興起,世家公子想要入世,裙帶關係行不通了,便隻能將其送入泮宮,以求在明年瑤國第一場秋試中折桂。
??知興堂三麵環水,規模檔次不俗。不過詔令還未正式下達,想來是有些人有些門道聽到了風聲,於是提前做準備,已將自家公子送了進去。
??“悅江樓是朱雀大街上最大的酒樓,不過去那裏的多是世家公子,要麽有錢要麽有名,一般人人家都不接待的。”小喜說,“您說那沈念念哪裏有錢去那種地方?就算她有不少私房錢,經得住她去幾次?”
??“確實有些蹊蹺。”葉翎將臉上的胭脂和口脂用帕子輕輕拭去,這樣看著好多了。
??葉翎帶著小喜方行至前院,便看見丁伯端著熱茶唉聲歎氣從自己麵前經過。
??她忙出聲叫住:“丁伯,你這是怎麽了?”
??丁管家一張老臉皺巴得如老樹皮,一邊搖頭一邊歎氣:“還不是那周大人,他又來了。”
??“周霽?”這人怎麽陰魂不散的。
??“老奴雖不知將軍與這周大人之間有何淵源,但也看得出將軍似乎並不想應付他,每次見完周大人,將軍整個人情緒都要低落好久。”丁伯說。
??“將軍還未回來?”葉翎想了想問。
??“是。”丁管家道,“對了,將軍還吩咐,今日夫人出門多帶兩個護衛。”
??葉翎取下披風丟給小喜:“你先到馬車上等著,我去去就來。”
??說完朝丁伯道:“把茶給我。”
??葉翎親自端著熱茶到了花廳,周霽見來的是沈孟離,多少有些不高興:“褚將軍便就這般躲著老夫了?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吧!”
??“客從何來?”葉翎四下一尋,視線這才又落到周霽身上,“大人說的該不會是自己吧?”
??周霽臉色鐵青,一個小小女子,竟也敢這般與他說話。
??“大人在明知將軍不願接待的情況下,還執意再三登門,這般行徑恐怕不是為客之道吧!”葉翎緩步上前,將茶奉到他手邊。
??“我不與你兜圈子,既然褚越未將我和他的關係瞞著你,說明他將你當作一家人。”周霽道,“我是他親身父親,照理來說,你也該喚我一聲父親。”
??我呸,葉翎心中粗口頻出,麵上卻不動聲色,陪著笑臉。
??“周泓既是他的弟弟,那也是你的弟弟,弟弟有難,做哥哥的袖手旁觀,你這做嫂嫂的,卻不可撒手不管。”周霽隻覺得沈孟離不過小女子一個,與大多數女子一樣好拿捏,“褚越如此薄情寡義,這其中也有你的責任。”
??“我的責任?”葉翎這下是真的懵了,呆呆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夫君行事有不妥之處,身為妻子便該及時指正更錯,如此才算得上賢良淑德。”周霽端得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她可是真沒見過這般自以為是之人,氣極反笑道:“可是我覺得夫君行事並無不妥,甚至還想給他拍手叫好呢!”
??周霽:“……”
??門外不知何時回來的褚越也無聲勾了勾嘴角,這些日子被周霽攪亂的情緒,終於好了許多。
??“他有什麽義務要去替周泓說好話嗎?血肉至親?大人如何證明?多年前確實有一個少年千裏迢迢來到京城找你,可那孩子已經死了,”葉翎語氣一變,她走近周霽,聲音有些顫抖,“被你親手殺死的,你忘了嗎?”
??葉翎言語間的憤恨絲毫不加掩飾:“怎麽,你還覺得當初他身陷國獄,你請了大夫去給他看病,就是做了天大的好事?就能彌補當初的過錯?大人這個年紀了,未免有些天真。”
??“別說是他不願幫忙,他沒趁著這個機會火上澆油,那都是他菩薩心腸了。”葉翎臉上帶著譏諷的笑容,“今日我便與你把話攤開說清楚了,周泓如何、你禦史府如何,與定北將軍府,與將軍都沒有任何幹係。將軍公務繁忙,以後還請大人不要再上府叨擾了。”
??“你、你能替他做了將軍府的主?老夫還沒見過誰家的夫人敢這般沒規矩的。”周霽是如何都不願相信,褚越真的會袖手旁觀,他不過就是想讓自己低聲下氣求他罷了。
??葉翎笑了笑:“您這不就見著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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