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獵鷹（十二）
聽四兒說到這兒，我一直提溜著的心才放下來。好奇心驅使我催促四兒繼續講下去。
??我們沿著河往林子裏走了很長時間才看到一群馴鹿正在河邊吃苔蘚。今天不用挨餓了！我和五兒立刻停下大法拉，拿著弓箭準備走過去獵殺馴鹿。
??為了防止驚擾到馴鹿，我和五兒選擇鑽進林子迂回包抄過去。待走近了卻發現馴鹿群不遠的坡地上立著兩個斜仁柱，幾個男人正坐在斜仁柱外麵一邊閑聊，一邊從剛剛宰殺的，還冒著熱氣的馴鹿身上割肉吃呢。
??既然不能獵殺馴鹿了，過去打探一下和你們有關的消息也行。我和五兒徑直走過去，向那幾個男人打招呼。
??那幾個男人也熱情地和我們打招呼，並且大方地邀請我們一起吃鹿肉。已經饑腸轆轆的我和五兒當然願意分享食物，所以就爽快地答應著坐下來。
??交談中我們知道他們是尼夫赫人，部落在海神島上，因為放牧馴鹿才遷徙到了這裏。我問他們有沒有見過和我們一樣的獵鷹人。幾個男人中的一位長者笑著說見到過，而且這個獵鷹人還是他和女兒三天前從河口處救回來的。
??我驚喜地問那個獵鷹人現在在哪。長者笑著說獵鷹人就在斜仁柱裏，因為他的腳凍傷了不能走路，所以一直由他的女兒照顧起居。
??這個獵鷹人會是三兒嗎？我正猜想間，身後斜仁柱的門簾一掀，從裏麵探出一個女孩的半個身子。她對著我們大聲說道：“三狼讓我問你們是不是四狼和五狼？”
??果然是三兒！我和五兒答應著迫不及待地起身衝進斜仁柱。
??見到躺在斜仁柱裏的三兒，看到他凍傷腫脹的雙腳時，我們倆都忍不住鼻子一酸哭起來。本來笑著的三兒也被我倆引逗得留下了眼淚。
??激動過後，平靜下來的我們仨笑著抹掉臉上的淚水。三兒開始平靜地給我們講述他的遭遇。
??那天，在崖壁下等到天徹底黑下來後仍舊沒有人回來，三兒雖然著急卻不敢亂走。他在崖壁的避風處坐下來，用熊皮褥子裹住身體，望著幽深的夜空，祈祝我們大家平安歸來。
??因為太疲倦，不知不覺間三兒竟然坐著睡著了。等他被凍醒時，發現四周黑黢黢的，天空既沒有月亮，更沒有星星，隻能聽到如來自地獄般淒厲的寒風不斷地灌進耳膜，讓他心裏升起寒到骨髓的恐懼，身體不自主地打著寒戰。
??尚存的一點理智告誡三兒不能再坐下去了，必須得走起來，隻有走起來他才不能被凍死。
??憑著模糊的記憶，三兒邁動著麻木的不聽使喚的雙腿機械地走！走！走！
??“那晚我究竟走了多久已經不記得了……我再次活過來時已經在這個斜仁柱裏躺著了。老族長——也就是樺樹茸的父親對我說如果大前兒早晨他們再晚發現我宰殺完一頭海狗的時間，我就會被凍死在河口，成為北極狼的食物。”
??三兒說的輕鬆，我們倆卻聽得心驚肉跳，後悔同意他自己留在崖壁處。
??“天神保佑！讓我遇到了樺樹茸和他的父親。雖然腳趾頭凍掉了兩個，小命卻保住了。”
??三兒為了寬慰我倆故意輕鬆地逗笑著說。
??“也不知道老大和六兒咋樣了，我這樣……幹著急卻啥也幹不了！老族長讓樺樹茸的哥哥和弟弟們在附近找了一天也沒見到人影。樺樹茸看我著急就寬慰我說找不到就有希望，他們應該都活著。可不是，今天就見到你倆了！”
??三兒雖然仍舊笑著，可是眼睛裏卻有了淚光。
??找到三兒後，我們就一直在沿著海岸和河岸找尋你們的下落，可是一直沒有任何消息。三兒在樺樹茸的悉心照顧下雖然恢複得很快，但仍舊無法下地行走，而樺樹茸他們全家因為要回部落去參加熊祭，則必須及早出發。如此，為了能讓三兒早日康複，老族長決定帶三兒一起回海神島，我們倆也覺得這樣最好，就同意了。
??臨行前，老族長當著我們的麵問三兒可不可以做他的女婿，這樣也方便樺樹茸繼續照料三兒。
??出乎我們預料的是三兒一點兒沒猶豫地就答應了。他很鄭重地說樺樹茸對他有救命之恩，這是天意！他會一輩子對樺樹茸好！
??老族長讚賞地笑著說他沒看錯人！三兒是個有情有義的漢子。我們倆也對三兒刮目相看，沒想到平日少言寡語的三兒會做出這麽豪氣的決定。
??送走三兒和樺樹茸他們後，我們就沿著海岸一路向北尋找你們，沒想到在這兒遇到了！真是天神保佑！
??聽完四兒的敘述，我們倆也感慨頗多。這趟獵鷹之旅雖然險象環生，但最後都化險為夷了，不是我們幸運，而且遇到了民風淳樸的各個部族。在如此惡劣的自然環境中，唯有順應自然，團結互助，互不侵擾才能長久地生存下去。一個可以與狼為伴，馴狼為犬的族群是值得尊敬的！
??“再過些時候，天氣轉暖，海冰就會融化，我們想回去就會很麻煩。我們不如趁等三兒康複的機會去使犬勞拉威特蘭人那兒換幾條雪橇犬回去。他們的犬最優秀，我們的楛矢石弩最厲害，他們一定很願意和我們交換。
??對啦！海霞他們部落不是就有雪橇犬嗎，我們可以和他們交換啊！”我興奮地看向老大。做為狼圖騰部族的後裔，我對犬有著與生俱來的迷戀。
??“可以倒是可以……”老大漲紅了臉，有些尷尬地停下來，不知說啥好。
??“我們交換完雪橇犬就離開，不會讓你為難的。”我央求地看向老大。
??“好吧！”老大恢複了常態，淡淡地答道。他的目光轉向木架上的那隻小鷹，小鷹正用圓圓的，亮亮的眼睛盯著老大看。
??“噶盧岱應該能理解我，但我還是決定留在這裏等你們回來。海霞和海狗一樣隻是我的救命恩人而已，我已經做了我該做的，再見麵就沒意思了”老大低下頭，不再看小鷹和我們。
??“外麵好像有雪橇犬的叫聲！”四兒站起來向外麵走去，我們也起身隨後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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