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蠶神（二）
“醒醒啊！二狼！你今天咋比我還能睡呢！”
??眼前的老婦人和小男孩突然消失了，仿佛來自世外的穀沃賀的聲音傳進耳膜，將關鑫拉回現有的世界中來。
??“這兩天二狼一直幫我打下手，許是累的。”達春看著睡眼惺忪地坐著仍舊犯困的關鑫憐愛地說。
??“我睡了很久嗎？”關鑫脫離夢境，徹底清醒過來。
??“是啊！你再睡下去就要錯過飯點兒了！”穀沃賀笑著看向一臉茫然的關鑫。
??“過來吃飯吧！”達春的薩裏甘一邊從陶罐中拿出煮熟的大塊豬肉一邊回頭招呼道。四個孩子圍坐在火塘邊，眼巴巴地瞅著額默手裏冒著熱氣，散發著肉香的豬腿肉，不住地咽著口水。
??“您會雕刻先蠶嗎？”關鑫用手撕下一塊肉，看似很隨意地問達春。
??“先蠶……聽額爾赫說先蠶是黃帝部族祭拜的蠶神，最初由黃帝的元妃嫘祖主持祭奠大禮，如此沿襲下來，至如今已過了幾百年仍舊承繼如初。
??因為大河水患，黃帝部族遷居空桑之地，嫘祖也把蠶種帶到了北方，繼續種桑養蠶。
??黃帝和嫘祖有兩個兒子。長子玄囂封地在江水，次子昌意封地在若水。黃帝戰勝蚩尤得東夷後交由玄囂管理，後世尊玄囂為少昊，稱白帝。
??昌意所居若水在流沙之東，黑水之西，管理的方國有朝雲和司彘兩國。司彘國人為尚玉族後裔，以彘為圖騰，擅長養豬。昌意取司彘國女生韓流。韓流後來成為司彘國首領，取九淖（nao)部族的阿女，生帝顓頊。
??少昊玄囂去世後，顓頊成為天下共主，始都窮桑，又遷都於商丘，後居帝丘。
??顓頊執政時，因為水澇的原因，大河邊的窪地經常會被淹沒而無法耕種。世代掌管水政的共工氏用大河邊高地的土填平窪地，以利於農耕。這讓處於大河下遊的顓頊帝很生氣，他讓共工氏停止挖土，但共工氏卻我行我素，繼續挖土造田。顓頊一怒之下聯合其他大河下流的部族一起圍剿共工氏，共工氏戰敗，逃往西方的不周山。
??顓頊帝追至不周山下時，共工氏先祖後土神震怒，天傾地陷，洪水滔天。大河所在之地盡成澤國，顓頊無奈隻好帶領族人北上高原，最後到達附禺山所在的東北海之地。
??附禺山在難水流入俄克斯海的海口所在的島嶼上。這個島嶼被烏塔利（阿依努）人稱為海神島。傳說海神島是東海海神禺號創造的。
??額布喝（嶽母）的先祖就是烏塔利人。她說大洪水時，顓頊帶領族人來到了烏塔利人居住的島嶼，烏塔利人被驅逐，有的渡海回到蝦夷島，有的渡過海峽，向大陸遷徙。
??附禺山山石林立，溝穀縱橫，鷂鷹在天空翱翔，離朱鳥、鸞鳥、鳳鳥、青鳥、琅鳥、燕子、黃鳥在林間鳴叫。老虎、豹子、熊、羆在山坳密林中遊蕩，黃蛇在草叢中盤臥遊走。視肉在黑土下永生，璿玉瑰石、瑤玉碧玉在山石溪水間或顯露，或隱藏。
??附禺山下的海灘礁石中生長著一種文貝，它能長到巴掌大小，非常漂亮。牙白色的貝殼如玉石般光潔圓潤，紫色的紋理如霞光般絢麗夢幻。文貝肉鮮美，貝殼用瓦罐烘焙後研磨成粉末，取適量與豬油調和可以治急疳和癰疽。
??附禺山周圍有三百裏的丘陵低地圍護著。衛丘的南麵，帝俊時遺留的竹林仍舊青翠茂盛。竹子長得又高又大，伐倒的竹子從中間截開就可以做成船出海捕魚。竹林的南麵是封淵，湖水如血一樣鮮紅。湖邊長著一種三桑神樹，高百仞卻沒有分枝，薩滿說人死後魂靈在封淵沐浴後就可以爬上樹梢抵達天界。
??衛丘的西麵是沈淵，顓頊經常在裏麵洗浴，遊泳。
??洪水消退後，附禺山變得異常寒冷幹燥，顓頊族人不得不向南遷徙回到了祖居之地，但帝顓頊與他的九嬪卻沒能返回故地，分別葬在了附禺山的山陽和山陰。
??其實附禺山離我們胡不與國並不遠，隻是被東麵的山水阻隔開了而已。”達春停下來，往嘴裏塞了一口帶皮的肥肉，享受地咀嚼著，油亮的滋水塗滿口唇，讓唇色紅潤了許多。
??吃完早飯，達春就拿著用鹿皮包裹好的玉壁去族長家了，關鑫閑著沒事決定陪穀沃賀去額爾赫家串門。
??穀沃賀的早孕反應已經過勁兒，充足的睡眠和營養讓她的臉圓潤起來，腰身也粗了許多，但行動仍然靈活如初。
??天灰蒙蒙的，飄著似有似無的雪花。因為沒有風，外麵並不冷。穀沃賀伸平手臂，攤開手掌，讓悠悠飄落的雪花在掌心融化成水滴，然後小心翼翼地縮回手，低頭用舌頭舔舐著冰涼的雪水，頑皮得像個孩子一樣！
??“天不冷，我們先去江邊溜達溜達再去那克出家吧？”關鑫摟住穀沃賀的腰寵溺地笑著問道。
??“好啊！”穀沃賀側過臉，上挑的鳳眼裏竟然有了滿滿的驚喜。
??關鑫拉著穀沃賀的手，小心翼翼地從穴屋間的坡道向江邊走去。江麵上積了薄薄的一層雪，和江岸的界限變得模糊起來，遠處的山野被浸潤成了一幅寫意畫。
??因為擔心江麵的冰太滑，關鑫和穀沃賀隻好坐到江邊的一根枯死的樺木上看雪景。
??“你說住在南方的人穿蠶絲製成的衣服是不是很舒服啊？”穀沃賀挽著關鑫的手臂歪頭好奇地問看著江麵出神的關鑫。
??“南方的夏天潮濕悶熱，蠶絲衣薄如蠶翼，穿著這樣的衣服當然會舒服許多。”關鑫收回目光，笑著對穀沃賀說。
??“我也想住到南方去，穿薄如蠶翼的蠶絲衣！”穀沃賀無限向往地說。
??“等到明年冬天，河水結冰後，我就駕著大法拉，帶著你們娘倆去南方。如果你喜歡南方，我們就選擇住在那裏。到時候我采桑，你養蠶；我種田，你紡絲；我染色，你製衣；我撫琴，你舞衣……”
??雪不緊不慢地下著，關鑫的思緒卻飛向了遠方。
??中國人的養蠶曆史是和華夏的文明史同步的。蠶絲製成的絲綢到了現代仍舊是人們眼裏最華貴的麵料。穿上一襲桑蠶絲長裙便可以飄飄欲仙，鋪上一床綢緞被褥就會讓滿室華光溢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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