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黑曜石（一）
“我覺得古時的人真的很聰明。上山伐木時，你手裏拿的黑曜石石斧比現今的斧頭還要鋒利！我們用的石弩的箭頭也是黑曜石製作的，連虎牙都很難咬透的野豬皮也會被它射穿呢！”高禮師坐在爬犁上一邊吃著烤魚幹一邊對蹲在雪地上正把手裏的凍肉塊喂給頭犬吃的肖強說。
??“可不是！聽父親說我手裏的這把石斧是從祖輩一直傳到今天的，比我們家族人的生命還珍貴！關於這把石斧的來曆還有個故事呢！
??聽父親說我們的先祖叫佛爾袞（漢語意：靈智、聰智），初到這裏時還是個十來歲的孩子。當時這裏因為火山爆發，岩漿堵塞了河道才形成了堰塞湖，湖岸邊和湖底火山熔岩遍布。為了去湖裏捕魚，佛爾袞每天都會和族人一起赤腳走在這些火山石上。這日，佛爾袞正一心一意地用手裏的木杈準備插一條大魚，右腳踩下去的刹那一陣劇痛卻讓他尖叫著下意識地用手裏的木杈支撐住身體，迅速地抬起了受傷的右腳，再低頭看時殷紅的血已經染紅了他身周的一大片湖水。離他最近的姐姐被他的叫聲和湖裏的血水嚇到了，趕忙跑過來彎腰把佛爾袞受傷的腳從水裏抓起來，隻見一道齊整卻很深的傷口橫貫佛爾袞右腳的腳底板靠近腳趾側，傷口外翻，鮮紅的血不斷地湧出，如雨點一樣滴落到澄澈的湖水中，泛起一圈圈血色漣漪迅速地擴散開去，讓人更加暈眩恐懼。
??‘趕緊給他止血！’有經驗的母親一邊跑過來，一邊解下頭上係著的鹿皮帶，快速地纏繞在佛爾袞的腳上。血終於止住了，大家也鬆了一口氣。母親背著佛爾袞來到湖岸邊平坦的地方才把他放下來，並把他的傷腳放在高出地麵的石頭上，囑咐他躺著別動，自己則快速地跑向湖岸遠處的草地，尋找一種有止血消炎作用的叫車前草的植物。
??雖然有母親和姐姐們的精心嗬護，佛爾袞腳上的傷口也是過了半個多月才愈合。因為佛爾袞傷的離奇，母親特意請來了部落的薩滿為他跳神。薩滿說是佛爾袞驚擾了湖裏的魚神才會受傷的，讓大家不要再去當天出事的地方捕魚了，因為那裏是魚神的家。
??佛爾袞對薩滿的說法半信半疑，他的心裏一直有疑問，腳受傷那刻的感覺一直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那種感覺很奇怪，就像去草地裏被拉拉秧割到了一樣。好奇心驅使他不顧以往的傷痛經曆，在腳傷好了的第二天就再次偷偷地來到上次割傷他腳的湖水邊。他慢慢地小心地靠近出事的地方，陽光下的湖水清澈見底，一塊塊火山石清晰可辨。突然，他在眾多火山石中發現一塊特別黑亮的有著尖銳棱角的火山石。莫非割傷我腳的就是它？心裏猜測間佛爾袞已經興奮地彎下腰用雙手捧起了那塊特殊的石頭。離開水麵陽光照耀下的這塊石頭愈加黑亮。佛爾袞捧著黑石來到河岸邊的灌木叢中，他折了一根較粗壯的樹枝在黑石的鋒利處試著來回摩擦，令他驚喜的是隻兩三下樹枝就被黑石割斷了。他如獲至寶地捧著黑石跑回部落，並把得到寶石的消息告訴給族人。
??之後，族人陸續在湖邊和湖裏發現了大小不一的這種黑石，並把它們加工成了各種生產和生活工具。最初發現的這塊黑石被佛爾袞製成了石斧一直傳承到現在。
??這就是先祖佛爾袞發現黑曜石的故事，沒有他勇敢的探索和嚐試就沒有今天部落的繁榮。現在，黑曜石不僅是先進的工具，還是我們部族和其他部族貿易的重要物資。”肖強無限自豪地從腰間的樺樹皮袋中拿出那把用鹿皮包裹著黑曜石石斧。隔著歲月的塵埃，那鋒利的刃仍舊在冬日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黑曜石是從火山熔岩流出來的岩漿突然冷卻後形成的天然琉璃，屬於非晶質的寶石，其主要成分為二氧化矽（SiO2）。黑曜石通常都是在熔岩流外圍或者是火山腳下靠近海邊的地方出現，這是因為在生成過程中，由於熔岩流外圍的溫度迅速下降，冷卻的速度最快，含二氧化矽的岩漿才能很快凝結成塊形成黑曜石。由於黑曜石獨特的形成過程，它的晶體內也含有1%-2%的水份。
??黑曜石因具備玻璃的特性，敲碎後斷麵呈貝殼斷狀口，十分鋒利，因此黑曜石成為舊石器時代和新石器時代尖狀器、刮削器、雕刻器等的重要原材料。黑曜石石器多采用壓製法、琢製法製造而成，尤以琢製技術的細膩、勻稱、精美而著稱，是石葉石鏃文化的標誌性代表石器，在新、舊石器文化中占有重要地位。和礦化木、頁岩、燧石、瑪瑙、石髓、碧玉等礦石材質比較，黑曜石器的材質堅硬而有韌性，光滑而精美，其堅硬度、耐磨性、鋒仞力均勝出一籌。
??黑曜石經過古代人類的打製，其鋒利程度可以和現代刀具媲美，據說一片黑曜石石刀就可以肢解兩隻羊。
??在美洲大陸的原住民中有個叫阿茲特克帝國的部落。從古代到16世紀，被歐洲入侵者殖民前，這個部落因為沒有掌握冶鐵技術一直在使用燧石和黑曜石兵器，其中以黑曜石刀最為著名。黑曜石刀一直是阿茲特克勇士手中最鋒利和最恐怖的武器。
??相傳阿茲特克部落有一種船槳形的名叫馬誇威特的黑曜石刀，這種刀個頭很大，四周鑲滿黑曜石刀片，可以一刀將入侵者劈為兩半，也可以一刀砍下馬頭。
??如果你聽到這些就覺得恐怖了，那麽下麵的內容就會讓你恐怖到無法入睡。阿茲特克部落有人祭的習俗，每過一段時間，他們就會將一批俘虜或本部落中的犯人進行人祭，將這些人的心髒供奉給戰神，以便延緩世界末日來臨。人祭活動在戰士廟中進行，劊子手用鋒利的黑曜石匕首在‘祭品’肋骨中間割開一個口子，然後迅速掏出其心髒，整個過程也就幾秒鍾。更不可思議的是被切割的人並不認為是一種痛苦，相反他們覺得成為祭品很榮耀。
??到了科技高度發達的現代，黑曜石多以寶石工藝品的形式存在於生活中，常被當做辟邪物、護身符使用。其中最有名的當屬阿帕契之淚了。在印第安傳說中，曾經有一支隊伍中了敵人的埋伏，因寡不敵眾，全軍覆沒。噩耗傳來，家人們痛哭的眼淚撒落到地上變成了一顆顆黑色的小石頭，也就是黑曜石。因為此石是眼淚所化也被稱作不再哭泣的寶石，誰擁有了這顆黑色的曜石，便永遠不再哭泣，因為阿帕契的少女已替你流幹了所有眼淚。如此你將黑曜石送給自己喜歡的人，便寓意這個人從此以後不再哭泣，幸福快樂。
??據我所知現代人也利用黑曜石來製作外科手術用解剖刀的刀片。有人曾經做過研究，在電子顯微鏡下觀察新石器時代的黑曜石刀具實際上比鋼刀更加鋒利。據說，黑曜石刀片至少比不鏽鋼手術刀鋒利100倍。跟鋼刀比黑曜石手術刀切開的切口更窄，所以出血量更小，傷口愈合起來也更容易，還降低了傷口感染的可能性，因此有些眼外科醫生仍在使用黑曜石手術刀片。
??當然黑曜石手術刀也並非完美無缺，因為刀片非常薄、也非常脆弱，醫生用力不當時刀片就可能會折斷，碎片散落進傷口中會更麻煩。再有，因為黑曜石手術刀對磨刀水平要求太高，所以不可能大規模應用。盡管如此，從遠古一路走來的黑曜石也應該被我們記住，中國有玉石文化，也有黑曜石文化。黑曜石的貿易之路遠比我們想像的久遠和遼闊！”關鑫因為情緒有些激動，隻好停下來，目視著夕陽漸落的天際，平複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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