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初見薩滿

  “二狼，你可醒了！要不是額爾登布（滿文名字：智能之光、德性之光）大薩滿你們哥六個的命就沒了！”


  ??“我這是在哪？”關鑫費力地睜開腫脹的雙眼。眼前的場景把他驚得差點直接跳起來。自己和其他五個舍友都赤身裸體地並排躺在幹草鋪墊的土炕上，地上站滿了穿著各色各樣獸皮的人，一時竟分不清男女老少，屋裏有種說不清的氣味：本來應該是汙濁的空氣卻被某種植物焚燒後的香氣蓋住了。


  ??“是艾草的味道！”恢複思維能力的關鑫終於想起來了，小時候去農村的親戚家，夏天蚊子多得不得了，他們就折來艾蒿點著，艾草燃燒的煙氣就把可惡的蚊子熏跑了。關鑫快速地打量著屋內。這竟然是個半地穴式的建築，低於地麵的部分成圓角方形，用火山石累砌成牆。北東南三麵都是夯土鋪草的長炕，西麵牆上掛著一張樺樹皮，上麵用木炭畫著一些奇怪的符號，樺樹皮的下麵放著一個猙獰的野豬頭。應該是貢品吧？關鑫在心裏猜測著。抬眼看向屋頂，用樺樹樹幹綁紮成的半圓形屋頂上覆蓋著樺樹皮，屋頂正中間竟然是開啟的門，有一個鬆木做的木梯從地上直通屋頂的門口。


  ??“這屋子好眼熟啊！在哪見過呢……這腦袋怎麽不像是我自己的了呢？我這是到了哪裏？我記得我是在一個地下河裏走……然後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把我推倒了……我不受控製地被水流帶著往前衝……應該是往下衝，就像掉下深淵一樣……”關鑫想的腦袋都大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到了這原始社會一樣的地方的。


  ??“這是個未被發現的原始人部落，還是我也穿越到了原始社會？不是我真的穿越了吧？這個屋子不是和寧安鶯歌嶺古文化遺址的房子一樣嗎？剛才我聽到的是滿語！奇怪，我怎麽突然能聽懂滿語了呢？他們叫我二狼？二狼是誰？”關鑫正想得出神，一張中年婦女的臉突兀地放大在他的眼前，驚恐讓他下意識地扭頭躲開，並想推開那張發光的汙穢的散發著豬油味的臉，可是他卻四肢無力不能動彈一下。


  ??“額爾登布大薩滿，他們幾個也醒了！”一個男人粗獷洪亮的聲音吸引了關鑫的注意力。這個高大威猛的男人就站在剛才那個中年婦女的身邊，關鑫目測他的身高應該在高禮師之上，但比高禮師要膀得多。他身上穿的應該是老虎皮，編成發辮的頭上還綁著一根老虎尾巴，同樣汙穢油膩的臉上卻透著剽悍和剛毅，給人不怒自威的感覺。


  ??“安巴靈武（滿文名字：大方、魁偉），你帶幾個人送額爾登布大薩滿回去休息吧！為了救大狼，二狼他們兄弟六個大薩滿和九頭惡魔耶魯裏大戰了三天三夜累壞了。”


  ??“好的！額騰伊（滿語名字：強盛）族長。”站在高壯的族長身旁穿著野豬皮，頭戴豹尾的安巴靈武立刻領著身後的幾個壯漢來到北炕炕邊，其中兩個年青男子將雙手分別交叉握在對方的前臂近肘關節處，彎肘成直角，搭成方形座椅狀，單腿著地蹲跪在炕沿邊。


  ??已經恢複些氣力的關鑫好奇地側轉身向北炕西側看去。一直端坐著的大薩滿並沒有馬上起身。她戴著黑熊頭皮毛做的神帽，帽的前麵正中插著黑色和白色的鳥羽，鳥羽下麵嵌著一塊圓形片狀紅石，帽沿周圍掛墜著各種貝殼，黑熊皮製成的神帶一直垂到膝前，遮住了大薩滿的麵目。大薩滿雖然穿著用龜、四足蛇、蛙、蛇等獸皮縫製而成的神衣，但是看起來仍舊身板瘦小單薄。薩滿神裙由樺樹皮和獸皮製成，獸皮帶上掛墜著貝殼、黑石和獸齒；樺樹皮上用木炭畫著蛙、蛇、蜘蛛、龜、狐狸等圖案。


  ??“大概這些蟲、獸在大薩滿去下界時能幫上忙吧？”關鑫正猜想間，大薩滿已經用右手中握著的神鼓鼓錘將神帽打下，身後一直拿著神帽後麵最長的那根墜著黑石的神帶的中年婦女立刻把帽子提起來，以防止神帽落到地上，然後穩穩地捧在手裏。


  ??大薩滿站起來時明顯地晃了一下，但她還是很快就站穩了。停了一小會兒後她回轉頭看向東炕靠南側並排躺著的關鑫他們。此刻，關鑫也看清了大薩滿的廬山真麵目。讓他意外的是大薩滿竟然是個很年青的女孩。她的臉並不像其他人那樣油膩汙穢，而是蒼白無光的，五官緊湊，眼睛圓而小。因為瘦下巴尖尖的，這讓關鑫聯想到了現今東北有名的野仙狐仙來，但是她的麵目表情卻是觀音菩薩一樣慈悲的，讓人肅然起敬，不敢褻瀆。


  ??大薩滿真的不太高，也十分瘦弱。獸皮腰帶上同樣係掛著貝殼、圓石和獸齒。雙手戴著龜皮手套，腳上穿著蛙皮縫製的神鞋，鞋尖處掛著貝殼。她的左手拿著一麵豬皮做的神鼓，鼓麵成橢圓形，鼓圈由細樹幹圍紮而成，鼓繩也是豬皮的，12根皮繩呈射線狀分4組分別拴結在豬骨磨成的鼓圈和抓環上。


  ??關鑫還沒來得及看清神鼓的更多細節，大薩滿已經坐在地下兩個年青男子用手臂搭成的座椅上，準備離開了。屋裏的男女老少自動圍成了一圈讓出了通往屋正中梯子處的道路恭送大薩滿。直到此刻關鑫才看到位於屋中心的地上有個大火塘，架在上麵的幾個瓦罐裏煮著食物，此刻誘人的香氣撲麵而來讓關鑫頓時口咽唾液，酸水直冒，恨不得馬上跳下炕把那幾罐食物歸為己有。


  ??“舒宜爾哈（滿語名字：蓮花），你和薩秉阿敖爾和（滿語名字：瑞草）姑姑、薩秉阿參徹（滿語名字：靈芝）姑姑她們一起幫大狼他們哥六個穿好衣服，再喂他們吃些東西，然後讓他們美美地睡一覺，明天他們就又是生龍活虎的勇士和獵手了！”額騰伊族長和大家一起送走大薩滿後笑著對身邊的中年婦女說，舒宜爾哈也欣喜地點頭答應著，關鑫在那張他曾經厭惡的臉上看到了隻屬於媽媽的疼愛，她笑著的眼裏竟然有了淚水溢出來，在汙濁的臉上衝出了兩道淚痕。難道她是我穿越後的母親？猜想間，關鑫的心不由得揪痛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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