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分手
沈希然已經不是曾經天不怕地不怕的沈希然了。
現在的她，害怕失去，害怕被人拒絕。
司音是《長冬》的工作人員，本來一周前就應該到崗的。公司裏另外一個劇劇本出了問題，司音被拉去救火，所以才來遲的。
“司音，咱們把東西放下之後先去吃飯吧。忙了這麽久，本來還以為公司會給我們放兩天假呢。”
同事抱怨的時候看到秦憬淮，嚇得立刻閉嘴，“秦總應該沒聽見吧。”
同事拉著司音往酒店走。司音站在大巴車前，看著沈希然的方向不說話，也不動。
“司音，你怎麽了？”
同事順著司音的視線看過去。
之前公司就有人傳言說，司音和公司高層認識。難道，司音認識秦總？
“司音，你真的認識秦總啊。”同事趕緊回想之前和司音說過的話，生怕說了什麽不該說的。
“不認識。”司音等了一會，失望地拉著行李去了酒店。
冷靜這麽久，司音其實已經沒有剛開始那麽生氣了。她也知道這件事情和沈希然沒關係。她把所有的不滿都發泄在沈希然身上有點不公平。她也想過，要和沈希然道歉，緩和關係。但是每一次拿著手機的時候，她就拉不下臉來……
拖著拖著，就拖到了現在。
晚上又有沈希然的夜戲，這一次是沈希然和男二的第一次見麵。昏黃的小巷子裏。沈希然被兩個混混追。沈希然害怕極了。這個時候，男二衝出來救了她。
拍攝前所有機位，工作人員準備就位後。導演喊了開始。
沈希然醞釀好情緒，開始沿著指定位置奔跑。一邊跑，一邊大聲呼救。
按照劇情設定，混混跑幾步之後要跌倒一下，可是這裏，混混不僅沒有跌倒。還比彩排的時候快不少。那架勢，根本不像在拍戲，仿佛來真的。沈希然離混混最近，女人的第六根告訴他這兩個人有問題。
沈希然也加速。一邊跑一邊想著該怎麽辦？
秦憬淮坐在鏡頭前，本來在和導演聊天。身邊的工作人員發現不對勁說了一句。
“沈老師表演得太逼真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真的在被人追。”
“這兩個混混不對啊。剛才彩排的時候明明提醒他們，要慢一點，他們這都快出畫麵了。”
副導演拿著對講機提醒混混，“跑慢點，馬上要出畫麵了。”
混混不僅沒聽，這個時候拿出了水果刀。畫麵之外沒有路燈，沈希然被絆倒。混混拿著水果刀一步步靠近她。
“不好。”秦憬淮發現不對勁，蹭得站起身，扯開凳子，用最快的速度衝向混混。
這時，導演組以及工作人員都發現了不對勁。有報警的，有去幫忙的。
司音在和總編輯對下一集的稿子，這時，有人跑進來大喊“不好了，外麵有人要殺人了。”
殺人？外麵。
沈希然在外麵。現在就在拍她的戲份。難道是沈希然？
司音顧不上總編輯說什麽。趕緊跑過去，拉著同事問，“希然呢？希然在哪裏？”
“那個殺人的，要殺的就是沈老師。”同事還沒說完，司音就跑了出來。
“司音怎麽了？她認識沈老師？”她們同事也有一段時間了，她們怎麽一點都沒有聽他提起過？
總編輯看了門口一眼，合上稿子，起身去了窗口。
漆黑的小巷子盡頭，沈希然快速找著手邊能用的東西，一邊拖延時間，“你不是劇組請來的群演。你是什麽人？”
混混不說話，腳下的步子更快了一些。
“你是吳門的人，是大少爺還是二少爺讓你來殺我的？”
沈希然摸了好久，終於摸到兩塊小石子。在混混動手之前，沈希然把石子丟出去。在混混躲閃的時候站起身，然後趁著混混沒有回過神之前，一個回旋踢，踢開了她手裏的水果刀。
混混有點三腳貓功夫。刀子掉了之後，混混隻是愣了一下，之後很快反應過來。
“希然。小心。”
混混下黑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掏出一把水果刀，眼看著就要刺傷沈希然時，秦憬淮跑了過來，沈希然躲開後，秦憬淮快速跑上前，拉開混混，將人甩在地上，打掉了她手裏的水果刀。
這時，工作人員過去幫忙。秦憬淮把混混綁住，交給工作人員後，趕緊過來找沈希然。
“怎麽樣，有沒有受傷？”秦憬淮臉色蒼白，滿頭大汗。滿臉焦急。
沈希然笑著搖搖頭，“我沒事。”
秦憬淮拉著她仔細打量，確定她沒有受傷之後，伸手把人抱在懷裏，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嚇死我了。”
剛才，他看到那把匕首朝著沈希然刺過去時，他差點忘記呼吸。
他不敢想象，要是沈希然有什麽事情，他該怎麽辦？
他不敢想，也不想去想。
“我這不是沒事嗎？再說了，他不是我的對手。”
“如果一對一，光明磊落地來，他確實不是你的對手，但是他的目的是你的命。隻要能達成目的，他們不在乎方式的。”
秦憬淮最害怕的就是這一點。
秦憬淮不喜歡吳封眠，覺得這個人太過精明，太過狠辣。
可是比起吳封眠，他更提防元稹。
雖然吳封眠也會利用他們，但是因為沈希希，吳封眠不會真的對他們趕盡殺絕。
元稹不一樣，為了利益，元稹可以不擇手段。
不過，他們都已經答應元稹的條件了。他為什麽要找人殺沈希然？
他難道不怕東西真的在沈希然手裏，沈希然如果出什麽事情，他也別想得到一點好處嗎？
元稹是聰明人，對他不利的事情，他不會做的。
所以……
“不是元稹。”沈希然鬆開秦憬淮，像是看穿他的心思一般，重複，“不是元稹。這麽多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不是元稹。那會是誰？
沈希然和秦憬淮正在討論凶手時，警察來了。導演親自帶著警察過來。
“就是這個人，打暈了劇組的群演。假扮混混，想要殺人。幸好沈老師反應及時。要不然今天恐怕就要出人命了。”
導演現在想起剛才的事情都一身冷汗。
導演看過沈希然那個選秀綜藝，知道她有功夫。之前隻是在電視上看到過，今天看到現場版，有點震撼的。
也幸虧沈希然有點功夫，要不然……
有警察把混混抓上警車後，旁邊的警察過來找沈希然，“你就是沈希然把。你認識這個人嗎？”
沈希然搖搖頭。
沈希然不認識這個人，這個人卻要殺沈希然。
警察在本子上不知道寫了什麽，寫完之後，抬頭和沈希然說，“麻煩你去警局錄個口供。”
“好。”
出了這樣的事情，今晚的錄製肯定沒辦法進行了。沈希然和秦憬淮走了後，導演就讓大家回去休息了。
司音站在不遠處，看著沈希然和秦憬淮上了警車才回去。
同事見他回來，趕緊跑過去八卦，“你真的和沈老師認識嗎？”
旁邊的人看熱鬧。
司音沒說話，回到自己的工位工作。主編見他臉色不是很好。一邊關電腦一邊說，“今天大家都早點回去吧。司音，你也回去吧，劇本的事情明天再說。”
“可是下麵的劇情不是馬上就要用到了嗎？”
“你剛才出去兜聽了什麽啊。你沒聽到導演說，今天的拍攝延後嗎？放心吧，咱們有時間改地。”
同事們都離開後，司音回坐位，盯著電腦，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什麽。
警察局裏。沈希然把剛才的事情仔仔細細說了一遍，之後，還說了一下自己的懷疑。
吳門關係網複雜，各地都有他們的人，這裏的警察對吳門也不陌生。隻是沒想到，吳門花這麽大的力氣追殺一個明星。
等警察上報，拿到了沈希然的資料之後，看向沈希然的眼神多了幾分複雜。
自從沈家出事，沈希然已經見過太多次這樣的眼神了。這麽久了，她早就從一開始的不自在，到現在的坦然了。
“你看下這上麵的內容，如果屬實，沒有遺漏，你就在上麵簽個字。”
簽了字，警察送沈希然離開審訊室，“帝都的季東明隊長已經和我們隊長聯係過了。他明天就會過來。在這之前，如果你需要保護……”
“不用了。謝謝。”
《長冬》剛開機就出現這樣的事情，劇組已經人心惶惶，要是她再同意警方保護，還不知道媒體怎麽捕風捉影。
“那好，有什麽事情隨時給我打電話。”警察給了沈希然一個電話號碼。
沈希然說了謝謝，離開警察局。秦憬淮在警察局門口等著他。沈希然一出來就看到了他。
“走吧。”
秦憬淮打開車門，拉著她上車之後，又幫他係上安全帶才上車。回去的路上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夜裏，兩個人洗漱好躺下，秦憬淮抱著她的腰，悶悶地說，“為什麽沒有同意警方的保護？”
頓了頓，又說“是不是擔心《長冬》之後的招商？”
秦憬淮把她往懷裏抱了抱，“這些不用你操心，我還是有些積蓄的……”
“是，也不是。準確地說，不全是。”沈希然翻身拉住秦憬淮的手，“我們猜過，今晚的事情是誰做的。不是吳封眠，也不是元稹，吳門敢不聽命令就動手的，隻有老爺子了。”
秦憬淮拉著沈希然的手微微收緊，“不是老爺子。”
老爺子現在還在重症室，據說睡的時間比醒的時間長。
吳門那麽多事情需要他處理。沈希然在他眼裏，隻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而已。
不是老爺子，不是吳封眠，也不是元稹，那會是誰？
嗡嗡嗡，桌上的手機響了。秦憬淮拿過來看了一眼，看到上麵的號碼後，眼神微眯。
“誰啊。”
秦憬淮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轉身把手機遞給了沈希然。
“吳封眠。”
沈希然看了一眼電話，又看了一眼秦憬淮，撐著床沿坐起身，打開台燈接了電話。
“想到今天晚上想殺你的人是誰了嗎？”
吳封眠那邊有點朝。仔細聽好像是有人在喊老師。
吳封眠在學校給他打電話？
“你想告訴我凶手是誰？”
“你想知道嗎？”吳封眠反問。
今晚的月色不錯，隻可惜風太冷。再美的月色，太冷之後，欣賞的人也就少了。
“你想說嗎？”沈希然又問，“如果你不想說，告訴我一個假的。我不如不問。”
對麵沉默了一會。沈希然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見電話沒掛，又說，“你要是還沒想好，你再想想，我先掛了……”
“白莎莎。”
元稹的老婆，白莎莎。
“她為什麽要殺我？”沈希然與秦憬淮對視一眼，秦憬淮眯了眯眼。
“照片的事情，白老爺子知道了。我那大哥可不是一個吃虧的主。他在外麵做的事情，都擦得幹幹淨淨，白家找不到一點把柄，這次他抓了白家的把柄，怎麽可能不讓白家吐點血？”
沈希然捏著手機的手微微一緊，“他做了什麽？”
“明天新聞你就知道了。總之這一次你沒事，那真的是你運氣好。但是白莎莎現在還在氣頭上，這幾天你最好小心一點。”
“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沈希然可不相信吳封眠是良心發現。
為什麽？吳封眠看著清冷的月色，謊話張口就來，“昨天晚上我夢到你姐姐了，他讓我對你好點。”
“吳封眠，別拿我姐姐開玩笑。”啪的一聲，沈希然掛了電話，把手機丟到了桌上。
元稹到底做了什麽，讓白莎莎這麽生氣。聽吳封眠的意思，白莎莎這次沒有成功還會有下一次……
“先睡吧。吳封眠不是說，明天就能知道原因嗎？”
這天晚上，沈希然誰的特別不踏實。迷迷糊糊睜眼五點了。
沈希然睡不著了，拿了衣服去了陽台。窗外還是黑的。但是馬路上車流不息。不知道那些人是剛剛起床出門，還是正要回家。
不管是哪一種，他們最起碼還有一個家，而他……沒有家了。
“怎麽不再睡一會了？”秦憬淮醒了，發現床上沒有人，擔心地在屋子裏找人。在陽台看到她時，鬆了一口氣。“天涼了，穿這麽點，小心感冒。”
“我沒事。躺下也睡不著。所以就起來了”沈希然靠在秦憬淮懷裏，看著窗外車來車往，說起了昨晚的事情。
“元稹逼急了白莎莎，白莎莎卻沒有去找元稹麻煩。反而把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在我身上。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是有點奇怪。”秦憬淮抱緊她，“今天季隊就來了。等他過來，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
早上六點半，沈希然和秦憬淮坐在化妝間化妝的時候，工作人員打開了電視。電視裏正在播放警方信息。
“今天早上五點，在帝都郊區的某條汙水池裏發現了一具男屍。死者二十八歲。某單位職員，死因還要等待法醫鑒定……”
沈希然看到死者照片後，蹭得站起身。
“沈老師……”化妝師正在畫眉毛。沒想到沈希然會突然站起來。一筆下去，剛畫好的妝毀了。
沈希然根本沒有聽到化妝師的叫喊，扭頭去看秦憬淮，“這就是吳封眠說的原因嗎？”
剛才電視上播報的死者不是別人，是白莎莎的情人。那天晚上它們見過這個人。當時沈希然還拍了兩人的合照。
他是怎麽死的。
白莎莎這麽生氣，非要殺了他，是不是也和這個有關。
是不是白莎莎覺得，要不是她拍了它們的照片，她的情人不會死。所以才這麽恨他的？
如果她猜得是對的，那就說明，人早就死了。隻是今天才被發現。
可是吳封眠怎麽就知道今天她一定會知道原因。
吳封眠是怎麽確定，屍體今天一定會被發現的？難道是……
上午，沈希然拍戲一直不在狀態。導演以為她是被昨天晚上的事情嚇到了。沒發脾氣，還讓秦憬淮勸她好好回去休息。
沈希然根本睡不著，拉著秦憬淮去警察局。
季東明已經來了。這回正在警察局了解案情。
“季隊，沈希然和秦憬淮來了。說是見你。”
他們要是不來，季東明等下也要過去。現在他們過來倒是省得她跑一趟了。
會客室裏，季東明坐在兩人對麵，先開口“昨天晚上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你們沒事吧。”
那件事情之後，三人雖然誰都沒有再提那件事情，可是再見麵，到底有些不自在了。
“沒事。”沈希然著急今天的事情，“今天帝都那起命案你聽說了嗎？”
“那個案子牧野在跟。”季東明早上已經接到電話了，“死者是白莎莎的情人，你之前見過。你現在過來是為了這件事情？”
“是。”
沈希然點點頭，“昨天晚上吳封眠和我打電話，他告訴我，昨晚的人是白莎莎派來的，白莎莎要殺我，就是因為我拍了它們的照片。我不知道元稹用這張照片幹了什麽，但是現在這些事情，都和他有關係……”
“你懷疑，物莎莎的情人司徒逸是元稹找人殺的？”
“不是。”沈希然搖頭，“吳封眠說過，元稹用這件事情從白家拿了不少好處。而且，白莎莎和元稹關係並不好，白莎莎的情人死了，白莎莎沒有找元稹報仇，卻來找我，我一開始不明白，但是現在我明白了。”
“因為殺害司徒逸的人是白家的人。白莎莎不能拿自家的人怎麽樣，我就成了他發泄的對象。”
季東明臉色凝重，“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你現在的處境也很危險。希然，我還是希望你可以考慮一下警方保護的事情。”
沈希然再次拒絕，“就算我們猜的都是對的。沒有證據，什麽都做不了。所以，我想賭一把。”
“你想幹嗎？”秦憬淮第一個不同意，“你忘記昨天晚上的事情了？”
同樣的事情，秦憬淮不想再經曆一次。
“我不同意。”秦憬淮拉著沈希然往外走。
“憬淮，你聽我說。”沈希然試圖安撫他，“我們被動太久了再說了。離一個月之期，已經過去十天了。這件事情看似危險，說不定對於我們來說是個機會。元稹和白家有不少生意上的往來。之前我們找不到元稹犯罪的證據。說不定這一次，我們可以從白家拿到元稹的犯罪證據……”
“這些都是你自己想的。”秦憬淮不讚同，“如果最後還是一無所獲呢？”
沈希然堅持，“如果真的是這樣，那我也認了。”
她最起碼努力過了，之後就算什麽也沒查到，她也不會後悔了。
秦憬淮和沈希然在一起這麽久，她太了解他了。她看似溫和好說話，實則比任何人都執拗，隻要是她認準的事情，不管別人說什麽，她都要一條路走到黑。
明知道前路危險，明知道不一定有結果……
這樣的問題，他們已經討論過太多次了。
而每一次，妥協的都是他……
“你真的決定了？不管我說什麽，你都不會改變主意了嗎？”秦憬淮有些疲倦的看向沈希然，“如果我說，你要是堅持，我們就分開，你也要堅持嗎？”
“憬淮……”沈希然有一瞬間的猶豫。但是很快姐姐臨死之前的身影一閃而過。沈希然立刻把那末猶豫壓了下去。
季東明驚訝不已，“憬淮，你明知道希然不是這個意思，她就是想早點讓吳門的人繩之於法。”
“我知道。”秦憬淮苦笑，“從我認識她那一天我就知道，她最想做的是什麽。因為我喜歡他，所以不管她怎麽無視我的關心，態度，意見，我都可以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我和她在一起這麽久，我從來沒有要求她為我做過一件事情。我隻是希望她可以好好保護自己，可以多在乎一點自己……”
秦憬淮說到一半，突然說不下去了，“可是她不在乎……她連自己都不在乎，我又有什麽立場要求她在乎我呢？”
“我沒有不在乎你。”沈希然辯駁。
“我知道。”秦憬淮點點頭，“你在乎我。我能感受的到。但是你看看……你看看你姐姐，你看看顧清明……那個想和吳門做對的，最後有好下場了？”
“你就算不想聽這些，那你想想周姨，想想劉嬸。他們就是貪心了一點……他們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你為什麽就覺得你的命比別人硬？為什麽就覺得你比別人運氣好呢？萬一……”秦憬淮退後兩步，“你要是沒了，你想過我嗎？”
沈希然憋了滿肚子的心裏話，焦急的，急切的想要告訴秦憬淮。
可是聽到秦憬淮最後一句話時，她突然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秦憬淮說的沒錯。他確實沒有想過這個。
是因為他覺得自己運氣好嗎？
嗬嗬，若他真的運氣好，她怎麽會家破人亡？
若她真的運氣好，為什麽她在乎的人，一個個的都離開她了？
若她真的運氣好，她現在唯一在乎她的人，也要離開她呢？
“你想清楚了嗎？”沈希然往前走了兩步，伸手想去拉秦憬淮。秦憬淮躲開了。
沈希然抓了一個空。這一刻，她的心仿佛空了。
空的心慌，空的六神無主。
“你想清楚了嗎？”秦憬淮反問。
“我……”沈希然急的哭出聲，“我承認，我這麽做確實自私，但是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最快的辦法了。我知道我這麽做沒考慮過你的感受，但是……你不是一直很懂我，一直很支持我的嗎？憬淮，你再支持我一次就一次。以後我保證不再任性，我……”
秦憬淮甩開她的手，又退後兩步。
“這些保證，你自己相信嗎？”
沈希然愣住。
秦憬淮看著她，等了一會，“等下我讓人把你的行李送去別地房間。通告單子我會派人給你送過來。”秦憬淮轉身，背影決絕，“我們既然沒關係了，我希望你可以為劇方考慮一下。一部劇，一旦傳出什麽負麵新聞。這個劇就有很大的可能播不了。”
“我是投資方，我要為其他投資商考慮。”
秦憬淮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沈希然追出去，站在走廊裏，看著他一步步走遠，有好幾次，沈希然都想放棄一些，去追他。然後告訴他，她後悔了，隻要他不走，他說的她都答應。
可是她剛抬頭，姐姐的影子又出現了。
姐姐在看著他，姐姐希望有一個真相。爸媽需要一個真相，顧清明也需要一個真相。
為了他們，她沒有理由退縮。
沈希然看著空蕩蕩的走廊，沈希然一口氣扶著牆角蹲下。她身手抱著自己，抱緊一些，再抱緊一些，姐姐說過，這樣她就不會覺得孤單，不會覺得全世界隻有他自己了。
一切就像是他們還在一樣。
“姐姐……姐姐……”
“希然……”
沈希然昏過去之前，看到姐姐一步步朝她走來。她跑過去，抱著姐姐訴說這些日子的想念時，姐姐變小了。後來她看到，初一的姐姐，牽著小學四年級的她，一步步走過學校操場，秋日的太陽晃眼的厲害。她拿手遮著太陽，小聲和姐姐說著今天發生的事情。
沈希然跟著年少時的他們，走出操場，離開學校，走回家。
媽媽在廚房做飯，爸爸在客廳看電視。他們回來以後，爸爸陪著他們一塊做作業。等媽媽做好飯，一家人圍在桌前，一邊說話，一邊吃飯……
記憶裏的爸媽還很年輕。爸爸沒有因為老家哪些煩心事氣的長出白頭發。
媽媽沒有因為外婆的偏心，長籲短歎。
現在的爸媽，健康，開心，她多希望時間可以停在這一刻。
他們可以永遠不長大，爸媽可以永遠不變老。更希望，時間永遠不要來到那一年……
“希然……希然……”
誰在叫她？她不認識那個聲音。她的頭好疼。好像有人在拉他。她不想離開姐姐。她不想走。
“爸媽，姐姐……”
“我不想走，爸媽，姐姐，你們救救我。我不想走……”
秦憬淮大喊一聲，睜開了眼睛。
“希然，你總算醒了。”季東明端了一杯水過來。本來想用棉簽沾了水給她擦嘴唇的。見他醒了，趕緊放下水杯去找大夫。
“她是悲傷過度導致的昏迷。現在醒了就沒什麽大礙了。”醫生檢查之後，叮囑沈希然“小姑娘這麽年輕，沒有什麽事情比活著更重要的。好好養身體吧。”
“謝謝大夫。”
大夫離開後，季東明到了一杯水給她，“喝點水吧。你都昏迷三天了。”
沈希然接過水杯，“三天……”
她感覺她隻是睡了一覺。怎麽就三天了？
“餓了嗎？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不用了，我不餓。”沈希然低頭看著手裏的水杯，突然特別想喝奶茶，“季隊，你能幫我買兩杯奶茶嗎？”
“行。”季東明不放心她一個人在醫院，幹脆點的外賣。
外賣來的很快。沈希然喝了奶茶，心情好了不少。
“他……來過嗎？”
季東明正在洗毛巾。聽到他的話，停頓了一下。“來了……”
“你撒謊。”
季東明拿了毛巾過來給她擦手，順便解釋，“這件事情不怪他。你昏迷的事情，我沒告訴她。”
沈希然不相信這個解釋。
通告單上，她一個禮拜都是全天的戲現在她三天不出現，劇組難道就沒有人問？
秦憬淮走的時候說過，他不想私人感情影響拍攝進度。他既然說了公事公辦，怎麽會突然改變主意。除非……
他知道他昏迷的消息。隻是不在意而已。
可是從前他明明……
難道感情會因為分手，說沒有就沒有嗎？
還是從前的一切，都是假的……
如果真的是那樣，他的演技真的太好了。
她居然一點都沒看出來。
“我累了。想休息一下。”沈希然拉過被子躺下。季東明看了一眼時間，“你休息一會吧，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不用了，我真的不餓。”頓了頓，“季隊，我之前和你說的事情，你在考慮一下。”
“你昏迷之前，我已經和上麵申請過了。等你好了。我們就按照計劃行事。”沈希然為了這件事情，都和秦憬淮分手了。她心意已決，他說什麽還有用嗎？
“謝謝。”
季東明下樓之後，掏出手機給秦憬淮打了一個電話。
“醒了。你放心吧，大夫說一切正常。”
電話那頭許久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謝謝。”
“如果你真的不放心，你就自己過來看看。他一醒就問你有沒有來看過她，我本來想騙騙他的，可是他太聰明了，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季東明歎了一口氣，“秦憬淮，我知道你的心思，但是你也不少第一天認識他了，你真的覺得，你這麽做有用？”
“我什麽也沒想，什麽也沒做。我們已經分手了。以後他的事情你也不用和我說了。”
啪的一聲，秦憬淮掛了電話
季東明氣笑，“沒良心，過河拆橋。”
晚上，季東明買了粥。沈希然沒什麽胃口，喝了兩口就放下了。
“喝這麽點？”季東明擔心他的身體“你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再吃點吧，要不然胃也受不了。”
“我吃不下了。”沈希然靠在床頭，“這幾天都是你守著我嗎？”
“不是，我白天沒時間，基本都是晚上過來。今天我調休。沒想到你就醒了。”季東明削了個蘋果遞給沈希然，“吃兩口蘋果吧。”
沈希然搖搖頭，“不了。我真的什麽都吃不下。”
季東明放下蘋果，猶豫一會後問他，“既然這麽舍不得，為什麽還要為了一件不知道結果的事情放棄他？”
秦憬淮嗎？
沈希然抓住被角，“如果換做是你，你會怎麽做？”
季東明看著沈希然，突然愣住。
捫心自問，如果今天讓他在愛情和戰友情之間選擇的話，他或許，也會和沈希然選一樣的。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自己都沒辦法決定的事情，你又怎麽勸我？”沈希然苦笑，“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如果我錯過他，或許這輩子都找不到比他更合適的人。但是當下，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姐姐是因為我才死的……”
“不是。他們的目標是你姐姐。”季東明沒想到沈希然還在糾結這一點，“希然，你聽好了，沈家的慘案是因為那個東西。而那個東西是你姐姐帶回去的……”
“我不許你說我姐姐的壞話”沈希然一把推開季東明，“你不是說過嗎？我姐姐是英雄，所以你憑什麽這麽說他？”
“沈希然，我沒有要詆毀你姐姐的意思，我……”
“那你想說什麽？”沈希然防備的看著她，“你不能說我姐姐的壞話，任何人都不能。因為要不是我姐姐，現在站在你麵前的就不是我。”
沈希然不想想什麽吳門，什麽u盤。什麽亂七八糟的。她隻想安安靜靜的，好好呆一會。
“好，我在外麵守著，有什麽事情你都可以叫我。”
季東明出去之後，不太放心，幹脆站在門口，從窗戶裏看著裏麵。
來往的護士瞧見。小聲議論，“5床的男朋友可真是貼心，女朋友發脾氣也不敢走遠，就這麽站在門口，都快一個小時了。”
“我剛才也看到了。我聽說，那個男人好像是警察。”
“長得高大帥氣，職業也好。5床好福氣。”
牧野過來剛好聽到這些。“季隊，別看了。再這麽下去，醫院都知道你這塊望夫石了。”
牧野把晚飯放到凳子上，“你說你，光顧著給沈老師賣晚飯，也不知道照顧一下自己。我今晚要是不來，你就餓著？”
“我不餓。”嘴上說著不餓的人，不到五分鍾吃了一盒盒飯。
牧野氣笑，“不是說分手了嗎？喜歡就去追。多大點事。”
“你不懂。”
“我不懂什麽？我不懂沈老師喜歡秦老師，還是我不懂，季隊是個正人君子，絕對不會幹趁人之危的事情？”牧野不讚同，“都什麽年代了，喜歡誰那是你的自由。你管別人說什麽呢。”
“她不一樣。”
沈希然經曆了太多事情，現在的她，就像是一塊易碎的花瓶。需要好好嗬護，好好照看。
“我和你同事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麽關心一個人。季隊。你摸著你自己的良心問問。如果你就這麽放棄，你真的甘心嗎？”
季東明不想問，也不敢問。
沈希然心裏想什麽都寫在臉上了，別人不懂，她懂
他親眼看著沈希然從絕望一步步走出來的，也知道秦憬淮對她有多重要。她是因為秦憬淮才把碎裂的自己整合的。他不想看到他再碎一次。
誰說喜歡一個人就一定要得到了？
隻要他好好的，他就滿足了。
“行吧。你自己有了決定，我說什麽也沒用。趕緊吃吧，吃完了你回去休息，今晚我來守著。”
季東明明天要回帝都開會。有些資料還沒準備。等下他要回去準備資料。
“謝了。”
吃了飯季東明回屋和沈希然說了一聲才離開。
晚上十點多，牧野過來給沈希然送水，“沈老師，時間不早了，你喝了水就早點休息吧。我就在外麵，有什麽事情，你隨時可以叫我。”
屋子裏隻有沈希然一個女孩子，牧野不方便留在屋子裏守夜。晚上的時候，牧野靠在走廊的座椅上休息。突然，啪的一聲，病房裏傳來杯子碎裂的聲音，緊接著，沈希然的叫聲傳了出來。
“牧野，有人。”
牧野立刻清醒，起身衝進屋子。
沈希然正在和那人對打。那人看到牧野之後，轉身要走。沈希然可不肯讓她就這麽離開。拔下輸液管，翻身下床，快跑兩步，在哪人準備跳窗戶之前，關上了窗戶。
來人跑不掉，又不是他們兩個人的對手，很快被牧野抓住。
沈希然在那人倒在地上時，伸手扯下了他臉上的黑布。
“劉明。”他不是還被關著嗎？
他怎麽會在這裏。
牧野也奇怪。“老實呆著。”牧野拿出手機，給季東明打電話。
“我知道了。你等著，我現在就給獄警那邊打電話。”
等待的時候，牧野扶著沈希然躺到床上，又叫來大夫幫她檢查了一遍，確定沒事之後，牧野鬆了一口氣。
“幸好你沒事，要不然季隊知道，還不扒了我的皮。”
沈希然看著牧野誇張的動作，笑著說“你就不怕我給你告狀？”
“沈老師才不是那種喜歡嚼舌根的人呢。”牧野嘴上這麽說，到底擔心，趕緊過去給沈希然端茶倒水，獻殷勤。
“看在你這麽識趣的份上，我就當剛才什麽都沒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