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玻璃彈珠
下樓後，季東明把韓宇支開。
“你先上車等我。”
韓宇看看季東明，又看看秦憬淮，總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有些不對勁。
不過，韓宇可不敢在偶像麵前亂說話。
“行，那季隊,我先上車了。”韓宇走到車門口，又說，“不著急，你們慢慢聊。”
穿堂風呼嘯而過，寒氣十足。
今天小區裏格外熱鬧，周愛華家門口，圍了不少人。幫忙的沒幾個，說閑話的倒是不少。
“你是不是喜歡希然……”
“你都知道了？”
兩人同時開口。雖然在開口之前，彼此心裏都已經猜到了什麽。可是把這句話親口說出來，需要不少勇氣。
如果這件事情沒有處理好，他們或許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什麽時候的事情？”秦憬淮微愣之後，深色凝重了幾分。
“很早了吧。具體的，我自己也不清楚了。”確切的說，季東明自己都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喜歡上沈希然的。
沈希然第一次絕望的出現在她麵前時？還是精神病院裏，她拉著他的，求他查沈家案子的時候？
還是，她好了之後，來到帝都，一點點優秀，一點點閃閃發光的時候？
記不清了。太久了。
秋日午後的陽光穿過一道道樹蔭灑在小區對麵的牆上。樹影搖動，秋風陣陣。
“你走吧。”秦憬淮轉身上樓。
季東明轉身張張口，想說什麽。秦憬淮已經上樓了。
“季隊，局裏來電話了。”韓宇打破寂靜。季東明扭頭朝韓宇揮揮手，然後看了一眼小區樓，小跑上車。
“季隊，你和秦老師說什麽？我怎麽看著秦老師臉色不是很好？”
季東明一上車，韓宇嘰嘰喳喳說個沒完。
“專心開車。”季東明叮囑完，扭頭看向了窗外。
“季隊，你有心事？”韓宇神經大條，這會也看出了不對勁，“你怎麽了？還在擔心周愛華的案子？”韓宇想起什麽，又說，“對了，我看你和沈老師關係挺好的，你們是怎麽認識的？沈老師不是我們縣城的人嗎？”
韓宇一開口就沒完沒了。季東明揉著太陽穴說，“專心開車。”
“啊，哦。”
秦憬淮回到家之後，沈希然和他說話，他也沒應。直接回了房間。
“希然，我怎麽看著憬淮臉色不是很好，是不是病了？你快點過去看看，要是真的病了，讓你姨夫出去給她拿點藥。”
小姨催沈希然。順便還幫他倒了一杯水。
“憬淮可是個好孩子，希然，你可要抓緊了。”
“小姨，我知道。”
沈希然端著水走到屋門口的時候，嶽成語神神秘秘的把他叫進了自己房間。
“怎麽了？又幹壞事了？”
“姐，天地良心，我叫住你可真是為了你的幸福著想。”
嶽成語覺得他為了沈希然的幸福真是操碎了心。
“那你說吧。”
沈希然著急去看秦憬淮，其實根本沒把嶽成語的話放在心上。
“姐，姐夫知道季隊喜歡你的事情了。”
沈希然也是剛才發現的不對勁。她本來還心存僥幸，希望秦憬淮沒發現……
“不過姐，你別擔心，我姐夫不是那種小氣的人……”
嶽成語還沒說完，沈希然就拉開房門，走了。
“姐……姐你聽我說完啊。”嶽成語追出來。沈希然卻先一步進了屋子。
嶽成語沒勸住她姐，倒是被他媽逮了一個正著。
“臭小子，你又給你姐出什麽餿主意呢。你自己不上進就算了，別霍霍你姐。”
小姨生怕嶽成語亂來。
嶽成語比竇娥還冤，“媽，這一次我可是大好人。天地良心。”
嶽成語跑過去，繪聲繪色，蕩氣回腸的把剛才的修羅場描述了一遍。小姨和姨夫聽的津津有味時。沈希然站在桌子邊，正在糾結怎麽開口呢。
“你喝水嗎？還熱呢。”
沈希然憋了半天，憋了這麽一句出來。
秦憬淮不知道從哪裏找了一本書，這會坐在桌前，看的聚精會神。
沈希然等了一會，見他不吭聲。又說，“那個……季隊的事情，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心思的。”
沈希然也是今天才知道司音為什麽突然和她解決。
捫心自問，她如果很喜歡的人喜歡的是自己的閨蜜，她也會沒辦法接受的。
“你知道我和季隊是怎麽認識的。去了帝都之後，我們每次見麵你都在場。我要是有什麽其他心思，我……”
“我相信你。”她氣的是，嶽成語一眼就看出來的事情她今天才發現。
到底是他太遲鈍，還是他太相信季東明了？
“你既然相信我，那你為什麽要生氣？”剛才，她都嚇壞了。她真的害怕，他一怒之下離開。甚至以後都不理他。
秦憬淮不會告訴沈希然他的心思，而是把人抱在懷裏，微微歎了一口氣。
“我沒生氣。我就是太驚訝了。需要一點時間來緩和。”
沈希然看了秦憬淮一眼，見他不想說，就沒有再勉強。
兩人聊了一會天，等秦憬淮的心情好一點後，兩人一塊去了客廳。
“原來我姐這麽槍手。我和我姐是姐弟，按理說，我姐這麽優秀，我作為他的弟弟也應該很優秀的，為什麽我都大二了，卻連個女朋友都沒有？”嶽成語一邊說一邊歎氣。
那模樣，仿佛在說一件很嚴重的事情一樣。
小姨見他絮絮叨叨半天，結果就總結了這麽一句。一巴掌拍過去，“你姐說的對，現在的女孩都喜歡聰明的。像你這樣，大學還掛科的，沒女朋友太正常了。”
嶽成語……“媽，咱們不是在說人格魅力，與女朋友的事情嗎？怎麽就說到我掛科的事情了？”
“怎麽，你敢掛科，我還不能說了。”
客廳裏吵吵鬧鬧，卻全是家的氛圍。
鬧了一會，小姨有些累了，剛才家裏有人，小姨又在休息，後來小姨起來，又光顧著聽沈希然和秦憬淮，季東明的三角戀了。一直沒機會問樓下的事情。現在小姨想起來，把嶽成語招呼過來。
“樓下什麽情況，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
說起樓下，嶽成語就一肚子氣，“媽，今天看了周姨那兩個孩子，我覺得我就是天下最大的孝子……”
“好好說話。”姨夫瞪了他一眼。
“我實話實說。”嶽成語委屈，但是再次開口，就沒帶上他自己了，“周姨的兩個孩子，回來是回來了，可是他們從頭到尾沒有關心過周姨，就那麽坐在沙發上看著，什麽忙也不幫，什麽話也不說，比外人還外人。”
“周姨以前經常在外麵誇他們孝順什麽的。周姨可真是會吹。”
“她家那兩個孩子，連我姐的頭發絲都比不上，也好意思和我姐比……”
“成語，剛才季隊去周姨家怎麽說的？”沈希然總覺得季東明今個過來的奇怪，可是到底哪裏奇怪，他一時間又說不上來。
嶽成語剛才光顧著聽七大姑八大姨罵周姨家那兩個不孝子了。倒是沒有注意這些。不過……
“季隊剛才進去的時候說，周姨的這個案子有蹊蹺。還讓大家最近主意一下小區有沒有陌生人出入。”
陌生人，有蹊蹺？
季東明想問什麽？
“姐，怎麽了？是哪裏不對勁嗎？”嶽成語見沈希然的臉色不是很好。有些擔心，“姐，周姨那件事情肯定就是個意外，周姨在a市人生地不熟的，都沒人認識他。怎麽會有仇家。”
“在說了，周姨就是嘴碎。但是大家都是鄰居，這麽多年了，他是什麽性子，這個小區裏誰不知道？大家肯定不會和他計較的。”
凶手不是a市的人，也不是同行的人。那凶手是誰？
季東明來這裏是為了調查吳門的事情，季東明也不是本地的警察，按照規定，季東明應該不能接當地的案子才是。那為什麽周姨的案子到了季東明手上？除非……
“秦憬淮，你跟我進來一下。”
沈希然拉著秦憬淮回屋，房門一關，沈希然迫不及待開口，“秦憬淮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早就猜到季東明調查周姨這個案子的原因了。”
秦憬淮沒想到沈希然這麽快就猜到了。微愣之後，點點頭。
“我也是剛才見到季隊的時候猜到的。”
“所以，周姨的死真的和吳門有關？”沈希然想不明白，周姨怎麽會招惹上吳門的人？
當初，她姐姐被吳門的追殺，是因為那個u盤。現在周姨是為了什麽？
季東明來的時候讓大家注意最近有沒有可疑之人進入小區，是不是也在提防吳門的人？
吳門的人要找什麽？
嗡嗡嗡。
沈希然的手機響了。元稹的電話。他有什麽事情要和他打電話？
沈希然猶豫之後，接了電話。
“沈希然，你膽子夠大，都騙到我頭上來了。沈希然，你別以為沈家沒人了，你就可以孤注一擲了。你別忘了，你小姨一家，可是一直在我的監視範圍內。如果你不乖乖把東西交出來，這一次，我一定給你來點真格的。”
“什麽東西是假的？”沈希然沒聽明白元稹的意思。
“少特麽給我裝糊塗。u盤。”
“u盤是假的？怎麽可能？”
沈希然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扭頭去找秦憬淮。秦憬淮拉過她的手，示意他安心。
“臭丫頭，在我麵前還裝。三天，再給你三天時間，要是三天後，我再拿不到東西，你家的下場，就是你小姨家的下場。”
嘟嘟嘟，對方掛斷電話。
“喂……元稹，你別掛電話，你把話說清楚。”
沈希然打算再打回去。找到元稹的電話之後，又改變主意。翻出吳封眠的電話打了過去。
電話響了一聲對方就接了。沈希然立刻焦急的說，“吳封眠，u盤為什麽會是假的？是你換了真的？”
對麵沉默了一會，就在沈希然快要沉不住氣的時候，吳封眠開了口。
“這個問題，我應該問你才對。沈希然，你演技可以啊。這麽久了，連我都被你騙了。”
所以，吳封眠的意思是說，他從一開始拿到的東西就是假的。
怎麽可能，東西是它們找到的，之後東西就沒有離開過他們。除了東西本身就是假的，否則，這中間不可能有人會有機會換掉東西的。
“吳封眠，你發誓，你沒騙我。”
對麵傳來輕微的嘲笑聲，緊接著，吳封眠冷聲說，“你覺得，你有什麽利用價值，值得我來撒謊？”
沈希然掛掉電話，無力的坐在床上。“所以，我們從一開始拿到的東西就是假的？怎麽可能。如果東西真的是假的，我姐為什麽要把東西藏的那麽隱蔽。”
可是，東西為什麽到了吳封眠手裏就變成假的了？
元稹不會撒謊，因為這個東西對她很重要。他是最想得到那個東西的人。
這次從吳封眠手裏換回來，他應該妥協了不少東西。現在發現東西是假的，他生氣，她也能理解。
但是吳封眠呢？吳封眠說的是真是假。她猜不出來。
或許，這是吳封眠的陰謀。他想抓住元稹的把柄，又想讓元稹信以為真東西不在他手裏，所以就用弄了一個假的。給了元稹。
但是，也不排除，這個東西一開始就是假的。
沈希然不能確定那個是真的，為了安全起見，她一方麵要調查東西的下落，另一方麵也要派人盯著吳封眠。
“我想給季隊打個電話。”派人跟著吳封眠的事情，隻能警察來做。
秦憬淮知道事情輕重緩急。點點頭，“我來給你打吧。”
季東明剛從會議室出來。接到秦憬淮電話打時候，季東明神色有些不自在。
“季隊。剛才元稹來電話了。說是，之前我們找到的東西是假的。”
假的？
季東明也很吃驚，“怎麽會是假的？”
如果是假的，那真的在哪裏？
“具體的。我們也需要調查之後才知道。季隊，能不能請人監視一下吳封眠。”頓了頓，秦憬淮補充，“元稹給了我們三天的時間，讓我們務必找到真的。要不然……元稹這一次似乎很著急。”
季東明對此一點都不意外，“剛剛得到消息，吳門的老爺子，剛剛進了搶救室。老爺子的醫生說，即便這次搶救過來了，恐怕也沒多少日子了。”
元稹這麽著急找到這個東西，是擔心吳門換人的時候，吳封眠或者其他人拿出這個東西，威脅到她的地位。
帝都的事情，季東明找人來處理。這邊的事情，就需要沈希然他們自己解決了。
既然東西之前是從老家找出來的。沈希然打算明天再回老家一趟。
晚上吃飯的時候和小姨說起這件事情，小姨一反常態的反對，“明天別去了。老家的房子馬上就要拆了。東西之前也都搬了，你要是真想看，等重新建好之後再看也不遲。”
“小姨，我就是回去看看，很快就回來了。”
“那也不行。”
小姨平時很少管她去哪裏，就算她不喜歡老家那些人，隻要她想回去，小姨也不會阻攔的，今天這是怎麽了？
怎麽她一提起老家，她的臉色和神色都很不對勁？
晚飯後，沈希然去找嶽成語問原因，嶽成語神神秘秘，又是關門，又是關窗戶的。
“姐，你沒回來之前，我聽說你姑姑住院了，好像得了不好的病。”
“那個姑姑？”她有四個姑姑。但是沒有一個親近的。
“好像是老大。我媽不喜歡他們。別人提起的時候，我媽也不想聽，不等那人說完，我媽就轉移話題了。”
這像是小姨能做出的事情。
沈希然想起那天在縣醫院看到二叔的情形，回了房間。
秦憬淮已經洗漱好了，這會躺在床上看書。沈希然早就好奇她看什麽，看的這麽津津有味，剛才光顧著哄她了，倒是忘了這件事情，現在又看到她看，湊過去看書名。
“壞小子？這誰的書。你從哪裏找出來的？”秦憬淮怎麽還看這種書？
“從抽屜裏找的。”秦憬淮做起身，故意翻出書上的簽名，沈希然看清楚上麵的簽名是誰後，立刻紅了臉。
這……這居然是她的書？
她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咳咳
“這肯定不是我的書，我怎麽會看這麽幼稚的書。這一看就是嶽成語能幹的事情……”
“姐，我媽問你吃水果嗎？”
沈希然平生第一次做虧心事，還被當事人抓了個正著。那個……就是很尷尬。
“姐夫，你在看什麽啊。”嶽成語端著水果進來。把水果放到桌上後，去了床邊。
“姐夫，你怎麽還看這種書啊。我以為，這種書隻有女孩子喜歡看。”嶽成語說起這個，一臉興奮，“我姐有一段時間，可喜歡看這些書了。什麽壞蛋男孩，什麽陽光學長啥的。書裏明明寫的誇張又沒營養，我姐看的卻極其認真，有一次我不小心打擾了她，你知道怎麽著嗎？我姐居然打了我。”
嶽成語提起陳年舊事，還找秦憬淮告狀。
沈希然的臉本來就快紅透了，現在聽到嶽成語的話，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個嶽成語，要是上課的時候，考試的時候有這麽積極，也不至於考試掛科。
“嶽成語，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還有，東西送到你就可以走了。”沈希然親自把它丟出去。回來時，就看到秦憬淮一臉奇怪的看著她
沈希然尷尬的笑笑，“那個……有一段時間，我們班同學喜歡看，所以我才……”
“才怎麽著？”秦憬淮慢慢靠近，逼得沈希然無路可退之後，將人圈在懷裏，拿著書，念著上麵的對話。
“學長將我緊緊的抱在懷裏，我感覺，我的呼吸，頭發，甚至連血液裏，都是他的味道……”
這書裏也提學長這兩字了？
沈希然真的記不清楚了。但是秦憬淮這表情，她總覺得，他在介意他和海晨曦的事情。
“秦老師，咱們說好了，不翻舊賬的。在說了，這件事情從頭到尾我都和你交代過。你也說過不追究的，現在翻舊賬，可不是什麽君子所為。”
“哼，君子？”秦憬淮不以為然，“在老婆和君子之前，我選老婆。”
秦憬淮親了她一下，伸手去扯被子。沈希然想到什麽，趕緊阻止，“這裏是小姨家。小姨就在隔壁……”
“我輕點……”
秦憬淮說完，附身吻了過去。沈希然想說的話，盡數被她吞下。
第二天早上，沈希然起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人了。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居然九點半了。
沈希然趕緊穿好衣服出去洗漱。
小姨他們已經吃過早飯了，這會家裏隻有小姨一個人。小姨看到她出來，趕緊和他說，“飯菜都在鍋裏，等下你自己熱。”
“我不餓。不吃了。”沈希然著急回老家。洗漱出來就回屋給秦憬淮打電話。
小姨看到，晃了晃手邊的手機，“想先斬後奏？別來這一套。”
“小姨，我就是回去看看。我保證，不管那邊的人說什麽做什麽，我都不會過去看他們一眼的。”沈希然並不是聖人，當初那些人怎麽對他的，小姨記得清楚，她記得更清楚。
所以，不是花好月圓之後，所有的過去都可以抹消的。
她記得，也記仇。
“小姨，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是我真的要回去一趟，我要去找一個很重要的東西。”
“什麽重要的東西，神神秘秘的。和那個周愛華一樣。”
有什麽東西在沈希然腦子裏一閃而過。沈希然著急回家，也就沒有細究。
好說歹說，最後小姨終於同意她回去了，但是前提是，要帶著嶽成語一塊回去。名義上是幫忙，實際上就是監督。
不過沈希然無所謂反正她這次回去真的是為了找東西
秦憬淮開車，沈希然和嶽成語坐在後麵，三人說說笑笑，很快就到了老家。
老家的東西已經收拾幹淨了。再過幾天，就會有人過來將老房子推倒重新翻蓋。
沈希然拿出鑰匙，打開門進去。
院子裏的東西也被清空了。一進來，空蕩蕩的，瞧著心裏都空落落的。
如果記憶也可以像這些舊東西一樣，搬走之後，就不存在，該多好。
可惜，人是長情的動物。也是懷舊的動物。發生過的事情，永遠沒辦法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
“姐，你要找什麽東西，我給你一塊找。”
沈希然和秦憬淮低著頭，在院子裏四處找著什麽。嶽成語閑著也是閑著。打算幫忙。這樣早點找到，他們也能早點回家。
“u盤。”
u盤？“是你們小時候的東西嗎？”
“不是，是一個看上去很高端的東西。你仔細找找。要是看到什麽像的，你叫我，我去看看。”
“行。”
三個人找了一個多小時，差不多把院子翻出來了，也沒有找到那個東西。後來，沈希然又帶著兩人，把兩個臥室也都找了一遍，依舊沒有一點線索。眼看著就中午了，小姨之前再三叮囑，中午一定要回來吃飯。
“姐，你別擔心，我來和我媽說。”
嶽成語從小到大，最擅長的事情就是編借口。這種事情她出馬，可以說手到擒來。
不到兩分鍾，嶽成語就大勝而歸。
“嶽成語，可以啊。”沈希然驚訝不已。“你是怎麽說服小姨的……”之前她說了那麽多，小姨都不鬆口，怎麽嶽成語三言兩語，小姨就同意了？
“很簡單，我就告訴我媽，我姐傻，我和我姐夫可不傻。到時候那邊的人要是來找你……”
“嶽成語。你說誰傻呢？”沈希然揪著嶽成語的耳朵，咬牙切齒的說，“以後說話注意點。”
“知道了，姐，我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沈希然鬆手後，嶽成語立刻跑到秦憬淮身後。
沈希然看著她沒骨氣的樣子，哭笑不得。
“希然回來了啊。剛才我看著門開著，我就猜著是你回來了。”鄰居進來。見嶽成語也在，“成語都這麽大了。”
“是啊。都大二了。”
時間過的可真快。當初他們搬走的時候，她和姐姐小學還沒畢業。再回來，他們都快而立之年了。而姐姐……
“你怎麽突然回來了？”鄰居八卦，“是不是因為那邊的事情？”
“不……”沈希然剛要解釋，鄰居又說，“你這孩子，怎麽這麽好說話。當初你們家出事的時候，他們是怎麽對你的，才一年，你都忘了？”
“不是，我就是回來看看。真的沒有要過去的意思。”
鄰居一開始不太相信，後來沈希然再三保證之後，鄰居這才滿意。
“不是大娘教唆你，也不是大娘故意見不得那邊好。實在是他們做的事情……哎，說起來都丟人。”
鄰居拉著沈希然說起了這幾日村子裏的八卦，大姑父是外村的。大姑姑嫁人之後，就住在外村了。平時逢年過節回來，爺爺奶奶在的時候，去爺爺奶奶那邊，爺爺奶奶不在以後，他們就去叔叔那邊。
這麽多年了，他連幾個姑姑家的家門朝哪開。他都不知道。可以說是很生分了。
但是爸爸重感情，不管他的兄弟姐妹怎麽對他，他的心裏都記掛著他們。
每次他們有事找爸爸幫忙，哪怕媽媽數落，爸爸也會幫的。
媽媽想著，即便他們不認爸爸。爸爸有個親人，心裏也是開心的。所以這些年就沒有拒絕他們的聯係。
但是沈家出事之後……他們隻是過去看了一眼，然後再也沒有出現過。
人心不是一天涼的。可是，涼了的心，想要再熱回來，可就難了。
沈希然安靜的聽著。從頭到尾，都是鄰居在說，他在聽。
“你那個大姑，不太好了。不過要我說啊，就是報應。哼，做了那麽多壞事，遭報應是早晚的事情。”
“我聽說，你大姑的病一開始的時候並不重，但是她的兩個兒子，誰都不肯拿錢，托的時間長了。惡化了。在想治療，來不及了。兩個兒子又嫌棄她沒用，一商量，幹脆把人送到你二叔這裏來了。”
說起這個，鄰居一臉幸災樂禍，“你那大姑，要強了一輩子，老了老了，落得這個下場，她心裏肯定是不痛快的。但是她活該。”
“你怎麽還在這裏說話，飯都做好了，趕緊回去吃飯。”
鄰居伯伯和沈希然聊了兩句，就帶著鄰居回去了。
沈希然沒有因為這件事情受到任何影響，等鄰居走了之後，帶著秦憬淮他們去了東屋。
東屋是放雜物的，小時候卻是她和姐姐的秘密基地。小時候，他們可沒少把自己寶貝的東西放到這裏麵。
等一下，寶貝。沈希然想到什麽，急匆匆跑進東屋最裏麵蹲下身子，當著秦憬淮的和嶽成語的麵，從最下麵的磚縫裏找出了一張紙條。
“玻璃彈珠？”
小時候，姐姐有一段時間很喜歡玻璃彈珠，但是她玩的很差。姐姐常常拿著玻璃彈珠去找別人玩。為了這件事情，她還和姐姐鬧了好久的矛盾。
姐姐的意思是，東西在玻璃彈珠裏？
難道吳封眠沒騙他，她之前找到的，真的是假的？
東屋的東西都搬到小姨家的地下車庫了。想弄清楚這張肢體的意思，需要回去一趟才知道答案。
“咱們回去……”
“希然，然然……”粗曠，刺耳，有些刻薄的聲音傳來。沈希然立刻變了臉色。
秦憬淮沒有見過那邊的人，見沈希然和嶽成語的臉色都不是很好。又想起之前小姨的顧及，雖然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過節，但是多少能猜出一點來。
“然然。你回來了怎麽也不和你二叔說一聲。”一個臉色蠟黃，瘦的皮包骨的女人看到沈希然出來，熱情的跑了過去。
二叔跟著過來的。看到女人這樣，趕緊提醒，“姐，小心身體。”
“我身體沒事，在說了，我都多久沒有見到希然了，我想她了。”
女人想要抱沈希然，沈希然抗拒的退後兩步。嶽成語這個時候，站了出來。
“你想誰了？真是好笑，當初你親弟弟出事的時候，你一句話沒說，那個時候你怎麽不說你想我姐。現在知道我姐有本事了有錢了。你就想我姐了？你們大人都這麽虛偽嗎？”
嶽成語本來就不喜歡那邊的人，剛才聽了鄰居的話之後，嶽成語就更不喜歡這些人了。
“你該不會以為，你當初那麽對我姐，現在還能好意思來找我姐要錢吧。”他是沈希然的姑姑，可不是他的。嶽成語懟起人來，一點都不含糊“不過你們家一向臉皮厚，你能幹出這樣的事情，我也不奇怪。”
“但是你憑什麽覺得，自己的兒子都不管的人，我姐一個外人應該管你？”
大姑的心思被嶽成語毫不留情，一點顏麵都不給的拆穿。大姑的臉色青一塊，紫一塊，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大姑年輕的時候，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氣。今天要不是有求於沈希然，他才會過來找她。
大姑從小不喜歡沈希然的爸爸。長大之後因為她老是。越來越不喜歡他，到後來，甚至還幫著二弟欺負沈希然一家。
但是這件事情，到現在大姑也沒有絲毫後悔。因為在她心裏，愚蠢，老實的人就是活該被欺負。
大姑有求於沈希然，可不是有求於嶽成語。所以，她忍沈希然，但是不會忍著嶽成語。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沒家教。你爸媽就是這麽教你和長輩說話的？”
大姑反過來教訓嶽成語。沈希然一聽，不幹了。
“有瘋狗跑到我家門口一頓亂叫，我弟弟看不過去，想把狗趕出去。有錯嗎？”
真是沒想到，短短一年沒見，沈希然這丫頭居然變得這般伶牙俐齒。
她可一點都不像她那個沒本事，老實又窩囊的弟弟。
“希然，我是你姑姑，是你長輩，就算你記著之前咱們的不愉快，你也不應該這麽和我說話。”
“那我應該怎麽和一個陌生人說話？”沈希然拿出手機，“你們走不走，你們要是再不走，我就報警了。還是你們想讓我喊人，把當年你們怎麽欺負我爸媽的事情，在我身上再上演一次？”
“當年我小，我爸又念著你們是她的親人，不願意做的太過分。所以一忍再忍。但是如果你們覺得，她的退讓，她的寬容成為了你們肆無忌憚欺負她，欺負我們一家的理由，一個習慣的話，你今天就白來了。”
“我不是我爸，我和你們沒感情。唯一那一點羈絆，也在我爸媽出事那個時候斷的一幹二淨了。”
“所以，現在你們自己出去，我們彼此都留個臉麵。但是如果你們非要逼著我把事情鬧大……”
“希然……”大姑突然跪在沈希然麵前。哇地一聲，大哭出生。
沈希然原本以為她吧利弊分析出來，給他們留了最後的體麵，以後就老死不相往來。她怎麽都沒想到……江山易改秉性難移。
大姑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想著算計他。
醫生不是說她時日無多了嗎？她這麽費勁心思的要錢幹嘛？
秦憬淮拉開沈希然，嶽成語氣的差點動手。這個時候，左鄰右舍都來了。
鄰居端著碗過來，一進門看到大姑跪在地上，哭的眼淚鼻涕一把。鄰居一看這情況，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我說你這老東西，你都欺負你弟弟一家這麽多年了。現在你弟弟都死了，難不成，你進了棺材，也不肯放過你這唯一的侄女嗎？”
“你們家做的那點事情，咱們村子誰不知道。行了，別哭了，就是你今天哭死在這裏，我們也不會覺得這件事情是希然的錯。”
嶽成語沒見過這種架勢，有點懵。
沈希然倒是淡定。但是秦憬淮一直拉著她。要不然，沈希然早就和大姑理論了。
“我們家的事情，和你有什麽關係。怎麽哪裏都有你。”二叔不高興的走過去，想要去推鄰居。
鄰居大伯來了。大伯長得人高馬大，二叔想來欺軟怕硬。見狀，立刻慫了。
“希然，還沒吃飯吧。去大伯家吃點。”
鄰居一聽樂了。拉著沈希然往外走。二叔和大姑不甘心，可是擋著這麽多鄰居的麵，他們實在不好做的太過分。
等鄰居大伯鎖上門，帶著沈希然他們去了隔壁之後，二叔和大姑還說不肯走。
“姐，要不然咱們在這裏等等，他們的車在這，他們不可能一直不出來。”萬一走了，他們趁著這個機會跑了。下次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逮到他們。
大姑身體真的不好了，剛才折騰了這麽一場，現在渾身難受。
“你扶我一把。”二叔扶著大姑，去了旁邊的大樹底下。
大伯家的孫子爬到房頂去看外麵的情況，下來之後和他們說，“那兩個人沒走，在門口坐著呢。”
鄰居一聽，氣笑了，“他們這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
沈希然想，應該是的。
那些年，大姑可沒少用這樣的辦法讓爸爸給他們辦事。最後每一次爸爸都妥協。
“姐，要不然我讓我媽過來。”他們總不能一直不回去。可是外麵哪兩個人也真的是難纏。
鄰居一聽，立刻擺手，“你媽不是腿受傷了嗎？多大點事啊。我來幫你們。我保證罵得他們以後都不敢過來。”
沈希然感激鄰居，但是這件事情和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因為她得罪二叔他們……
“反正我們也和他們沒什麽交集。談不上什麽得罪不得罪的。希然，你這孩子，怎麽越長大，還不如小時候痛快了。小時候你和我家哪臭小子偷偷溜出去玩的時候，怎麽沒有這麽墨跡？”
小時候……沈希然苦笑。
少年不知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
現在她已經長大了，又經曆了這麽多事情，怎麽還能和從前比。
“你這孩子，現在心思怎麽這麽重。”鄰居心疼的歎了口氣，“你們慢慢吃，我出去一會。”
沈希然想跟上。大伯拉住他，“你大娘那本事，你小時候也見過，別擔心。你那大姑本來就不占理，不敢把事情鬧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