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姐，我知道錯了
“是又怎麽樣？吳封眠，我說過，你別逼我。我已經沒了爸媽和姐姐。現在小姨一家是我最重要的家人。如果你不讓我好過，那你……”沈希然轉身指了指元稹，“你們誰都別想好過。”
小姨一家是她的底線，誰都不可以拿這件事情來威脅她。
“大少爺，我之前答應過你，三日之內會帶著東西來找你。現在，我把人和東西都帶來了。至於你能不能要到那個東西，那就是你自己的本事了。”既然他們非要為難她，那就別怪她反其道而行之。
元稹以為沈希然會這麽做，“如果我不答應呢？”
“我說了，東西在吳封眠手裏，人我已經給你帶來了。”沈希然不理會元稹的話，繼續說，“大少爺是不敢自己要，還是擔心要不來？”
眼下吳門老爺子病重，所有人都在猜測，吳門的位置最後是誰的。當然，元稹的呼聲最高，可是如果吳封眠把手裏的東西交出來……吳門就是有再多的人支持元稹，元稹最後也不可能坐上那個位置。
所以，那個東西對元稹極其重要。一開始元稹或許想利用她，可是現在，事情並沒有按照她預想的去發展。接下來，他是非要賭一把，還是自己解決，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沈希然在堵，堵元稹等不及，然後改變主意。可是時間一點點過去，元稹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就在沈希然開始不安的時候，元稹開了口，“你說的沒錯，東西到了二弟手裏，確實不好要。看在你姐姐的份上，這一次我就不為難你了。”
“那大少爺之前答應我的事情……”
“應了。”
元稹笑笑，轉身離開。
沈希然沒想到事情會這麽順利，還沉浸在喜悅中無法自拔的時候，吳封眠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不過這麽天真，以為元稹以後真的不會動你家裏人吧。”
“你這話什麽意思？”沈希然警惕地看過去。
“元稹是什麽人，你最好還是不知道的好。但是有一點你一定要記住，他要做的事情，誰都攔不住。威脅他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的。”吳封眠黑眸微沉，“還有，我最討厭被人騙。這一次我可以不和你計較，但是你記住了沒有下一次。”
吳封眠插著口袋，轉身離開。
夜色漸濃，一陣陣秋風吹過。沈希然不自覺收緊衣衫。等到吳封眠的車子再也沒有蹤影之後，沈希然拉過秦憬淮的手，“咱們回去吧。”
“好。”
事情比他們想象的順利，兩人心情都不錯。回家之後，沈希然給小姨打了個電話。小姨的傷勢恢複得很好，這會正坐在床上收拾東西。
“你們明早什麽時候回來，需要你姨夫去接你們嗎？”小姨今天心情不錯，喊嶽成語的時候笑眼盈盈的。
嶽成語十分不習慣，“媽，你還是別笑了。你這麽一笑，我慎得慌。”
“臭小子，你腦子被門夾了？哪有人不喜歡別人對自己笑的？難不成，你喜歡我天天罵你，打你？”小姨一臉嫌棄，“然然，你說咱們家的人都挺聰明的，怎麽小姨就生了成語這麽一個蠢的，你說有沒有可能當年護士給我抱錯了。”
這……這話沈希然可不好回答。
嶽成語一聽，氣到了，“媽，從小到大，是誰一直說我長得像你的。現在嫌棄我笨了，就說不是你生的了。可惜，晚了。”
“怎麽晚了。你都長大了，成年了。畢業之後就要工作。”小姨一本正經地說，“等你工作之後沒事少回來，這樣我就眼不見心為淨了。”
嶽成語突然覺得，她媽以前挺可愛的。現在懟她的樣子一點都不慈祥。
算了，誰讓他是媽呢。
嶽成語說不過他媽，為了不再被訓斥，搶過手機找沈希然說話，“姐，你們什麽時候回來。你們該不會不想去了吧。別啊。我可不想和一群叔叔阿姨去旅遊。”
嶽成語雖然學習成績一般，但是情商高，活得簡單。不管遇到什麽事情，轉眼就過去了。從不記仇。
沈希然很喜歡嶽成語的性子。“明天一早我們就回去。你東西收拾好了嗎？”
“早收拾好了。”
“你什麽時候收拾的？不是剛才還嚷著讓我幫你收拾嗎？”小姨揭穿他，“行了，別耽誤我和你聊聊天，你沒事幹就回屋收拾自己東西去。”
嶽成語不願意，“收拾東西太麻煩了，再說了，我的東西在哪裏我都不知道，還是媽媽去收拾吧。”嶽成語抱著小姨撒嬌，“我的好媽媽，我可是你最可愛，最可愛的兒子。難道你忍心咱們出門的時候，全家數我笨就算了，還數我醜嗎？”
小姨被嶽成語氣笑，“你也知道你笨啊。”
“媽，我有自知之明。”
小姨雖然嫌棄嶽成語，可到底是親生的，總不會真的不管。等她這邊收拾好，小姨就讓嶽成語推著他去了隔壁房間。
“希然，時間不早了，你們趕緊休息，明個還要起早呢。”
“知道了小姨。小姨早點休息。”
掛掉電話，沈希然坐在床上發呆，不知道什麽時候月亮爬出烏雲，這會懶洋洋地爬到窗戶旁。城市的霓虹燈，早就不需要月光的光芒。但是月亮依舊按時升起，按時落下。四季輪回，不厭其煩。
媽媽喜歡清靜，小時候，她和姐姐玩鬧的聲音太大，媽媽就會讓她們去外麵罰站。
所以整個童年，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七八點的月亮。
嘰嘰喳喳的童年總是過得飛快，一眨眼，她們就長大了。後來姐姐和她說起小時候的事情，還會說那段時光。
比如，她怎麽都學不會爬樹，比如，月亮上到底有沒有嫦娥和吳剛。再比如，那個炎熱的夏天，到底是誰往他的課桌裏塞了第一封情書……
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有。
“在想什麽呢？”秦憬淮洗澡出來，見她一直盯著窗外的月亮發呆，拿著吹風機走過去，“怎麽又沒把頭發吹幹，不是和你說過了嗎？濕著頭發睡覺，容易頭疼。”
“我等著你幫我吹呢。”沈希然笑著往秦憬淮跟前湊了湊。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後，和他說起小時候的事情。
“你小時候有沒有被叔叔阿姨嫌棄？”
秦憬淮以為，沈希然從小到大都這麽喜歡安靜。原來，她小時候這麽鬧騰。
“我小時候也挺鬧騰的，我媽說，我每一分鍾安生的，有好多次，他都想把我送人。後來想想，她隻有我這麽一個兒子，要是真的送走了，她就沒兒子了。這才放棄的。”
“真的？”沈希然驚訝地抬起頭，“我以為你小時候也這麽高冷呢。”
“沒有。”他是當兵之後變得內斂的。具體是什麽時候，那一個瞬間，秦憬淮已經記不清了。但是他不後悔當初的任何選擇。如果真的有什麽後悔的事情……那應該是，當初顧清明退伍的時候，他沒有調查清楚他退伍的原因。
他甚至想，要是當初，他和顧清明一塊執行任務，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隻可惜，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如果。
“其實我很喜歡現在的你。”沈希然爬起身，湊在他耳邊，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秦憬淮立刻紅了臉。喉嚨發緊，握著吹風機的手不自覺收緊，“希然，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和你說話啊。”沈希然一臉無辜。
秦憬淮快速吹了幾下，覺得差不多之後，放下吹風機，翻身把沈希然壓在了身上。
國慶第三天來帝都旅遊的人還在持續增加，秦憬淮和沈希然開車經過高速路口，看到對麵進口排著長長的隊。有些人等不及，還出來看進度。
沈希然想起姐姐上大學的第二年，她和爸媽十一來帝都看姐姐，那個時候，進口也排著好長好長的隊。但是那個時候，她覺得就算排隊，隻要能看到姐姐，能來帝都玩兩天，也很開心很開心。
短短幾年，當她站在同樣的地方，不同的方向時，心態截然相反。
“小姨的電話。”
秦憬淮接了電話。然後放了外音。
“希然，車子是十點出發，你們什麽時候到？要是晚的話，我先和司機說一聲。讓他盡量等等你們。”
現在早上七點。如果不堵車的話，應該沒問題。但是前麵的情況誰都說不準。“小姨，要不然再等等，九點的時候，我如果覺得十點到不了，我再給你打電話吧。就現在來看，一切還挺順利的。”
“那行。咱們隨時聯係。”
來帝都的人不少，離開的倒是不多。所以一路上他們倒也順暢。早上九點半，車子開到了小區樓下。
嶽成語早早下來接他們，“姐，姐夫，我媽熬了湯，還蒸了包子，擔心你們沒吃東西。趕緊上去吃點。東西我幫你們送去大巴車上。”
姨夫單位是集體旅遊，為了方便大家去機場，單位特意包了一輛車。這會就在單位門口。姨夫的單位離小區不遠，嶽成語走幾步就到了。小時候，沈希然也經常去姨夫單位，加上他們東西不多，也不重，就沒有和嶽成語客氣。
“行。那那慢點。”
姨夫已經出門了，小姨在樓上等著。一看到他們，趕緊招呼，“湯不冷不熱，剛剛好。包子也一樣，快點吃。”
“小姨，你腿還傷著呢。就別做這些了。我們自己來就行。”沈希然扶著小姨坐下。蹲下身子，仔細檢查他腿上的石膏，確定沒有問題之後，這才開始吃東西。
“這都是你姨夫做的我就是在家裏等了一會你們。”小姨已經收拾好了。等他們吃完東西，嶽成語也回來了。
老式的樓房沒有電梯。小姨傷的是腿，上下樓不好做輪椅。嶽成語準備背小姨。秦憬淮拉開了他。“我來吧。”
嶽成語看看秦憬淮的身材，再看看自己的。憋屈不已。“我能行。”
小姨都懶得笑話他“趕緊讓開，別耽誤大家時間。”
“媽，我這可是為了你……”
“我一點沒看出來。我倒是看出來你的小心眼了。”小姨不明白，這種事情有什麽好比的，嶽成語就是一個小屁孩，還和大人比身材，根本就是自取其辱。
“媽，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嶽成語跑去找沈希然告狀。
“每天都問一樣的問題，你不嫌麻煩嗎？”
秦憬淮背著小姨下樓。沈希然在後麵拿東西，鎖門。嶽成語跟在沈希然身邊，憤憤不平的說，“我才是他親生的，怎麽他總是一副十分嫌棄我的樣子。姐，你比我大，你說說，我到底是不是她親生的。”
“嶽成語，你傻不傻。隻有親人大家才會互相調侃，你要真的是外人，小姨對你，隻會是客氣。難道你希望你的家人一輩子對你客客氣氣？”
嶽成語想到她媽客客氣氣的畫麵，大驚失色，“姐，你說的對，我媽還是這樣正常。這樣挺好的，真的。”
沈希然看著嶽成語誇張的模樣，哭笑不得，“你啊。就不能聽話一點。你要是讓小姨挑不出毛病，她還能嫌棄你？”
“姐天地良心，我媽嫌棄我，那都嫌棄到骨子裏了。嫌棄的，我呼吸都是錯的。那你說，我做什麽她還滿意。有時候我都覺得，我媽是因為我哥，所以才嫌棄我的。”
“嶽成語，過分了。”沈希然低聲斥責，“以後這樣的話不要再說了。要不然，我也不管你了。”
哥哥是家裏的機會，嶽成語知道說錯話，趕緊閉嘴，“姐，你放心，我也就是和你說說，其他人麵前，我肯定不會亂說話的。”
“一個人的習慣是很難改的，你說你不會，萬一之後你沒控製住，一不小心說漏嘴怎麽辦？成語，你不是小孩子了，什麽事情可以開玩笑，什麽事情不可以開玩笑，你心裏要有個尺度。我是你姐姐，知道你的性子，所以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是別人呢。你覺得別人會像你的家人一樣縱容你嗎？”
嶽成語其實很聰明，有些話，就是他們不說，他也懂。就比如，大表弟不在的時候。嶽成語仿佛一夜之間長大，學著大表弟的樣子乖巧懂事，好好學習。後來他又發現，爸媽不喜歡他這樣，於是他就換方法，換習慣。
直到換到現在這樣。爸媽雖然嫌棄他，嘮叨他，但是爸媽臉上的笑意明顯多了。
於是漸漸的，嶽成語就活成了這個樣子，其實如果你認識以前的他，你就會知道，他從前不是這樣的。
他曾經，也是個乖巧的孩子，活在哥哥姐姐很優秀的嘮叨下，想要做一個沒心沒肺的廢人。但是有朝一日，什麽都變了。他不得不收起懶散，重新開始生活。
那種不適應，猝不及防，難過……沈希然懂。也了解。
所以她比任何人都縱容嶽成語，也比任何人都懂他。
平時隻要她做的不太過分，她都不會說什麽。但是她有自己的底線。那就是大表弟。
大表弟是小姨，姨夫心裏不能言說的痛。他們已經經曆過一次絕望了。她不希望他們再因為一些不中聽的話，突然想起。
“姐，我真的知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