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吃糖嗎？
“如果她真的想見我，那我去。”
??沈希然回屋收拾東西，秦憬淮跟了進去，“希然，如果你真的不想去的話……”
??“我不想去。”這裏沒有小姨，所以她沒什麽可顧及的。“但是小姨說的也沒錯，她畢竟是長輩，又是臨終……”沈希然苦笑著吸了一口氣，才重新組織語言，“其實我也挺想知道，她見了我之後要說什麽？”
??四月的夜晚還有些涼意，沈希然站在窗前，看著窗外萬家燈火，嘴角滿是苦澀，“我不需要她道歉，也不需要什麽解釋。我不是小孩子，當初她為什麽要那麽做，我都懂。所以我寧願她自私地偏心，也不願意聽她違心地道歉。”
??這時，秦憬淮的手機響了，秦憬淮拿起手機，看也沒看。直接掛掉。然後走到沈希然旁邊說，“我陪你一塊去。”
??“不用……”沈希然想也不想就要拒絕。
??秦憬淮伸手捂住她的嘴巴，一雙漆黑的眸子看著她，“讓我陪你一起去。你要是不同意，等下我就偷偷跟去。”
??“你……”沈希然氣笑，“你什麽時候這麽無賴了。”
??“我這是關心你。也就是你，這麽不知好歹。”秦憬淮見他鬆開，伸手摸摸她的頭。這時，他的手機又響了，秦憬淮下意識又要掛掉，沈希然拿開他的手，走到行李箱旁邊蹲下，“接吧，連續打來兩次，肯定有事找你。我要換衣服了，你先出去吧。”
??秦憬淮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季東明。
??“那我先去接電話，你換好了我們一塊去醫院。”
??秦憬淮出去後，沈希然丟開手裏的衣服，頹廢地坐在地上，嘴角滿是苦澀。
??其實如果讓她自己選擇，她這一生或許都不想再見到那個人。
??有些事情，做過了就是做過了，有些傷害，留下了就沒辦法抹去。不管你怎麽不想承認，怎麽掙紮，它就像是傷疤，雖然已經結疤，但是在歲月的長河裏，每一次你看到這個傷疤，當初那些事情就會不受控製地出現……
??不過小姨有句話說的也沒錯，她時日無多，這件事情她又不是罪魁禍首，她為什麽不能去見她一麵？
??人死如燈滅，不管她在世的時候做了什麽，都會在她死去的那一刻煙消雲散。
??她已經陷在這個泥沼裏了，如果可以，她願意拉別人上來。
??因為經曆過，所以她知道，待在泥沼裏的滋味有多難受。
??至於從前的恩恩怨怨，算了吧。
??時間會幫她撫平一切的。
??走廊裏，秦憬淮簡單的和季東明說了一下今天他們在老宅發現的紙條，“希然說，這個紙條應該是她姐姐特意留給她的。不過她現在也想不出來紙條上的數字是什麽意思。”
??“紙條我已經讓技術科的人在做筆跡對比了，不過因為是照片，可能會有點出入。你們什麽時候回來，最好把紙條帶回來。說不定我們還能從紙條上找到更多的線索。”
??“明天下午我們就回去了。晚上吧，你晚上來別墅拿吧。”
??“好。”說完正事，季東明問起沈希然，“她沒事吧。”一下子知道這個真相，以她的性子，恐怕一時半會沒辦法接受。
??秦憬淮看了一眼緊閉的大門，想起他剛才出來時，沈希然明明難過，卻死撐著不肯說的模樣，歎了一口氣，“我會看著她的，我們等下要出去，先掛了。”
??“出門？”季東明皺眉，“憬淮，雖然希然現在看上去和正常人沒什麽區別。但是你我都清楚，她隻是表麵看起來正常。老家又是她噩夢的根源，要是可以，我希望……”
??“我知道。不過今晚是她要出門的。”秦憬淮看著窗外，猶豫之後問起，“季隊，你知道她和她姥姥家的事情嗎？”
??秦憬淮說完，電話那頭很長時間都沒有一點聲音。秦憬淮還以為他掛了，拿開手機看了一眼，見通話還在繼續，以為季東明有什麽事情絆住了，“季隊，你要是忙的話……”
??“你怎麽會突然問這個。是希然告訴你的，還是她老家的人說了什麽？”季東明的語氣有些著急。雖然不明顯，可是秦憬淮還是聽出來了。
??直覺告訴秦憬淮，季東明知道原因。
??“季隊，你知道原因對不對？”秦憬淮屏氣呼吸，拿著手機的手微微收緊。
??“知道。不過我覺得你最好別問，也最好別在希然麵前提起，她……”
??“她等下要去見的人就是她姥姥。”
??“怎麽可能？”當初沈希然和她姥姥鬧得有多僵，他都看在眼裏。以希然的性子，肯定會老死不相往來的，怎麽回一趟家，就要去見曾經最不想見的人？
??“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季東明想了好久，覺得這個可能最大。
??“她姥姥生病了，好像病得挺嚴重。她姥姥一直想見她，現在知道她回來，就讓小姨帶話過去一趟。”
??這是別人的家事，季東明其實不好插手，但是關係到沈希然，他忍不住多說了兩句，“當初希然的爸媽還沒下葬，希然的舅舅就打起了希然家房子，存款的主意。她姥姥不但不攔著，還幫著她那兩個舅舅勸希然交出房產證和存折。”
??“希然那個時候的狀態本來就不好，她姥姥和她舅舅可以說是她最親的人了……”
??那段時間，沈希然先是失去了爸媽和姐姐，緊接著又被舅舅和姥姥明目張膽地欺負，她的情緒就是那個時候崩潰的。可是她那兩個舅舅發現沈希然不對勁後，不但沒有想著幫她看病，而是直接把她送去了精神病院。然後聯手搶了她爸媽的存款。也包括她和她姐姐的存款。
??秦憬淮之前就好奇，沈希然是網絡作家，即使她沒有賣過版權，但是以她作品的熱度，這麽多年也攢了一點錢的，怎麽可能身無分文來帝都。原來原因在這裏啊。
??確實，有時候，親人狠起來，比路人都要瘋狂。
??“如果說希然最恨“吳門”，那麽她第二恨的就是她姥姥和她舅舅。雖然我不知道她為什麽答應去醫院，但是秦憬淮，等下一定要看好她，要是她的情緒不對，立刻帶她離開。”
??“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回到家。小姨他們已經收拾好了。嶽成語纏著小姨要一塊去，嘴裏嚷著，“媽，今天大舅舅陪床，之前就他欺負我姐姐最凶。我不跟過去，我不放心。”
??“臭小子，你覺得你爹媽都是擺設嗎？”小姨氣得瞪眼。
??嶽成語還在氣剛才的事情，加上他媽本來就有前科，他確實不相信他媽。不過這麽多年了，他媽是什麽性子，嶽成語比誰都清楚。
??見他媽這條路走不通，他趕緊去抱他爸爸的大腿。
??“老爸，咱們是一個陣營的，咱們一塊組個保護姐姐陣營怎麽樣？”嶽成語拚命給姨夫賣好，撒嬌。姨夫其實一點都不在乎他去不去。現在實在被她煩得不行，也就點頭答應了。
??嶽成語計劃得逞，跑過去和秦憬淮擊掌，“姐夫，我站你奧。”
??這時，房門打開，沈希然走了出來。“我好了，走吧。”
??幾個人一塊下樓，下樓的時候，誰都沒有說話。一路上，樓道裏的感應燈亮了暗，暗了亮。
??下樓後，姨夫怕沈希然不自在，主動提議開兩輛車。沈希然沒說話。雖然他已經答應去看姥姥了，可是要她心無芥蒂，開心地接受，他還是沒辦法做到。
??上車後，姨夫讓秦憬淮跟著他的車。縣醫院離姨夫家不遠，加上晚上車也不多。開了差不多十分鍾就到了醫院。
??上樓之前，秦憬淮拉著沈希然的手湊在他耳邊，小聲說，“要吃糖嗎？”
??沈希然猛地扭頭，秦憬淮伸手，把一根棒棒糖塞進了他嘴裏。
??沈希然其實不喜歡吃糖，但是現在，甜甜的味道確實讓她憋悶的心情好了一些。隻是這一幕好巧不巧被嶽成語看見了，那臭小子還十分沒顏色地跑來嘲笑她，“姐，你都多大了，還吃棒棒糖，羞不羞啊。”
??“嶽成語，你別動，我保證打不死你。”沈希然一瞬間炸毛。
??嶽成語拔腿就跑，“姐，你當我傻嗎？我不跑，等著你打我嗎？”
??在打打鬧鬧中，沈希然完全忘記了剛才的緊張和憋悶。姥姥住在1510.小姨和姨夫走在前麵。沈希然他們走在後麵。
??沈希然也不知道怎麽了，越是靠近那個房間，他越緊張，連呼吸都跟著急促起來。秦憬淮看出他的異樣，拉住他的手，“別怕，我陪你。”
??嶽成語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狗糧。不過他也不示弱，拉住沈希然另外一隻手，學著秦憬淮的語氣，有樣學樣，“姐，你別怕，我也陪你。”
??隻是，嶽成語說完之後，四周的氣氛不但沒有好轉，反而更尷尬了。嶽成語納悶哪裏不對勁時，小姨去而複返，對著嶽成語喊了一嗓子。
??“不敢進進去，在門口杵著，找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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