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紙條
觀前街的大轉盤上，沈希然抱著轉盤中間的柱子抬頭沉思，周爺爺要是沒看錯，大半夜去他們家房頂的人會是誰？
??會是“吳門”嗎？
??畢竟，當初“吳門”因為那個東西殺了他們全家。現在派一兩個人過來，三更半夜過來翻找也能說得過去。
??按照周爺爺說的時間來看的話，他們應該沒找到想要的東西。那些人出現在密室之前，如果他們找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之後也就不會費盡心思，去密室綁架她了。
??“吳門”的人沒找到那個東西是好事。這說明他們還有機會。可是，姐姐到底把東西藏到哪裏了？
??曾經的家已經燒得不像樣子了，大火熄滅之後，鄰居曾經幫著他收拾過能用的東西，能帶走的，她都帶走了，剩下的都在小姨家了，看來晚上回去，她要好好找找。
??“希然姐姐……”遠處跑來一個小姑娘，小姑娘看到沈希然特別開心，跑到他身邊，一把抱住她的腿，“希然姐姐，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我可想你了。媽媽說你去了帝都，我想去帝都看你，可是媽媽不讓……”
??喜寶是媽媽同事的女兒，今年八歲，古靈精怪的。平時最喜歡纏著她了。
??“希然，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有去處了嗎？要不要去阿姨家。”喜寶的媽媽過來找喜寶，喜寶其實挺高冷的，不喜歡的人，連一句話都不願意多說，可是遇到喜歡的，又難纏得很。不過這麽多年，喜寶也就隻纏著沈希然。
??說起來也奇怪，喜寶出生的時候沈希然都上大學了，除了寒暑假，沈希然幾乎不在家，可是喜寶就是喜歡她。
??“小萍姐”沈希然跳下轉盤，拉著喜寶摸摸她的頭，“好久不見。”
??“你這孩子，一走就這麽久，你都不知道我們大家有多擔心你。不過看你現在沒事，我也就放心了。”小萍雖然和希然媽媽年齡差距很大，但是兩人十分投緣，平時兩家走動也很多。當初他們家出事的時候，他們夫妻可沒少幫忙。
??沈希然一直記得這份恩情，“小萍姐，之前因為我情緒不穩定，一直沒當麵和你說一聲謝謝。你別嫌晚，當初要不是你和姐夫幫我忙前忙後，我當時都不知道怎麽辦了。”
??秦憬淮站在一旁，安靜地聽著他們的對話。喜寶早就發現秦憬淮了，可是她有些認生，對於不熟悉的人，她會先盯著對方瞧。
??小萍看到這一幕，哭笑不得地拉過她，“這孩子看了你的綜藝，現在可是你們兩個的CP粉。”
??沈希然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所以，全世界的人都覺得她和秦憬淮在一起了嗎？
??這麽小的CP粉，她是應該高興，還是高興呢？
??“什麽謝不謝的，咱們兩家關係一直很好。你爸媽對我可不錯，我也是把你當親妹妹看的。以後別說這麽見外的話了。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去家裏坐坐吧。”
??現在已經下午三點多了。沈希然還想去其他地方看看，所以沒有答應她的提議。
??“回老家好啊。你好不容易回來一次，確實應該回老家看看，雖然你爸媽不在了，但是這裏畢竟是你的家，不管什麽時候，你都要記得這裏。那我就不耽誤你了。以後有什麽事情就和我打電話、”
??小萍帶著喜寶，一步三回頭離開。等他們走了之後，沈希然又和秦憬淮在這裏走了一會，差不多四點的時候，兩個人坐著車去了老家。
??“你真的不打算去看看你姥姥？”
??老家離縣城不遠，秦憬淮差不多開了半個小時的車就到了。沈希然他們家在十幾年前就搬到縣城了，雖然他們每年都回老家，其實老家的房子已經很久沒住人了。不過老家房子的鑰匙，沈希然一直都帶在身上。
??打開生了鏽的鐵鎖，沈希然推了兩次才推開木門，陽春三月，萬物複蘇，草木瘋長，一進院子就被綠油油的草給攔住了去路。沈希然從小在田間長大，這麽點小陣仗可難不倒他。沈希然把鑰匙塞進口袋，抬腿就要往前走。秦憬淮趕緊把他拉住。
??“這裏這麽多野草，又這麽多年沒人住了。萬一這草裏有什麽毒蛇猛獸怎麽辦？”
??“大哥，這是我家。不是大山深處，哪來的毒蛇猛獸。”沈希然笑著繼續往前走，走了幾步之後發現秦憬淮還站在門口，扭頭叫他，“怎麽，秦影帝怕了？”
??“我有什麽好怕的？”秦憬淮撩起袖子，扯起褲腿，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往前走，明明三四步的距離，硬是讓他走出了千山萬水的感覺。沈希然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麽可愛的一麵，幹脆不走了，雙手交叉在胸前，嘴角微勾，神情懶散地在原地看起了熱鬧。
??過了一會，秦憬淮終於走到了沈希然旁邊，秦憬淮本來以為沈希然在等他，所以他走到她身邊時，叫了她一聲，然後就繼續往前走，誰知道他又走了幾步，她卻還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秦憬淮納悶了，“不走了嗎？”
??“走啊。不過男的看到秦影帝有害怕的東西，我要是不停下來好好看看，將來肯定抱憾終身。”沈希然說完，趕出手機，對著秦憬淮照了一張相。
??此時，秦憬淮提著褲腿，墊著腳，動作滑稽地站在沈希然旁邊，等她看到沈希然的動作，想出手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沈希然，你趕緊把照片刪了。”
??秦憬淮反應過來，撲過去搶手機，沈希然閃身躲開。笑話，她留著這張照片還有用呢，要是就這麽被他刪了，那豈不是暴殄天物？
??“沈希然，別鬧了。我親自開車送你回來，還幫你打掩護，假扮你男朋友，還陪你一塊來這麽一個地方，你不感激我就算了，還拍這種照片來惡搞我，有你這麽報答恩人的嗎？”
??秦憬淮不說這個，沈希然說不定鬧一會就把照片刪了，現在聽了秦憬淮這些話，沈希然別提多氣了。
??“我謝謝你啊。要不是你，我隻是有一個緋聞男友，都是因為你那些話，我硬生生多出一個男朋友，還變成嶽成語口中的騙子，我招誰惹誰了。”
??“我可沒說是你男朋友，是你小姨他們自己腦補的。”秦憬淮裝無辜。
??沈希然氣笑，“你要是不和我姨夫胡說八道，他們能誤會？”
??“我怎麽胡說八道了，難道咱們沒有住在一塊。是你自己說不能撒謊的，我實話實說，怎麽還不對了。沈希然，你就是道理的親媽。不管什麽時候，隻要是你說的，就是對的是吧。”
??秦憬淮一臉無辜。
??“我……我……”沈希然結巴，“我可沒那個意思。”
??沈希然覺得沒意思，退後兩步，打開手機，當著秦憬淮的麵把照片刪了，“看好了，照片我刪了。”沈希然繞過秦憬淮，來到她和姐姐的房間。
??院子裏一共兩間正房，一間是爸媽的，一間是她們姐妹兩個的。一進門的東邊有一間東屋，是用來放雜物的，平時也是她和姐姐捉迷藏的地方。
??他們搬去縣城好多年了，這個家裏其實沒他們多少東西。大概是沒有的東西都喜歡懷念吧。以前沈希然從來沒覺得這裏有多好，現在站在空蕩蕩，結滿蜘蛛網的屋子裏，記憶就像舊電影，不停地，清晰地回放著過往的畫麵。一幕幕，一段段，沈希然很快紅了眼眶。
??“小學四年級之前，我和姐姐就住在這裏。那個時候，爸媽要在城裏上班，平時很少有時間照顧我們，所以我的童年裏，姐姐是我唯一的朋友。”
??“你看那裏……”沈希然指著牆上一幅看不出什麽內容的畫笑著說，“那是我姐姐畫的這一幅畫，現在已經看不出上麵畫的是什麽了。但是我記得，那是我們一家四口。是我過生日的時候畫的。”
??“旁邊這些，也都是我姐姐畫的。”
??“我不喜歡唱歌跳舞，對畫畫也隻有一點興趣。但是這些事情姐姐喜歡，所以我就陪著她去上這些課外班。”
??沈希然打開抽屜，拿出一個鐵皮盒子，打開之後，裏麵放著好多大頭貼。秦憬淮拿了兩張，照片上，都是她們姐妹。那個時候，他們應該隻有八九歲，可是照片上，她們笑的十分開心。那是沒有被現實沾染過的痕跡。是現在想找回，卻再也沒辦法回到的過去。
??“這是什麽？”沈希然在鐵皮盒子最西麵發現了一張紙條。沈希然拿起來打開。
??希然，如果有一天你能看到這張紙條，那就說明，姐姐已經不在了。希然，別難過，這是姐姐的選擇，姐姐不後悔。紙條上除了這一句話，還寫著一串奇怪的數字。
??“原來，姐姐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原來季隊說得沒錯，姐姐突然回老家，並不是自己想回來，而是因為迫於無奈。”
??沈希然雖然從來沒有否定過季隊的猜測，但是她心裏其實一直抱著一個幻想，那就是，季隊猜的是錯的，姐姐和這件事情一點關係都沒有。什麽“吳門”，什麽毒販，什麽東西，和他們有什麽關係，他們都隻是普普通通的百姓。他們隻想簡單地活著。
??可是現在，她看了這張紙條後，她再也沒辦法自欺欺人。再也沒辦法說，他們家的事情隻是一個意外……
??可是為什麽？姐姐明知道有危險，為什麽要回來，難道她就沒想過，萬一“吳門”的人找上門，爸媽怎麽辦？她怎麽辦？
??她一直覺得姐姐是在乎這個家，在乎她和爸媽的。可是現在這算什麽？
??她的滅門之仇是姐姐帶來的。她無至今的噩夢，是姐姐給的。可是之前，她一直覺得，是她害死了姐姐，她是罪人，她罪不可恕，她甚至無數次想要把這條命還給姐姐……
??“她為什麽要這麽做？她難道不知道這樣會害死爸媽？我不在乎生死，我死了，活著都沒關係，可是她憑什麽不在乎爸媽的死活？”
??沈希然想不明白，心裏又憋得難受，“秦憬淮，你見過這麽自私的人嗎？以前我一直以為，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姐姐，我因為有她這個姐姐，覺得驕傲，自豪。我甚至放棄連自己的夢想，去幫她實現夢想。”
??“我為了找凶手，我豁出性命，我為了她，可以和全世界為敵，可是她呢？我們是她的家人，最親的人，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沈希然蹲在地上，失聲痛哭。
??如果不是她今天來了這裏，她是不是一輩子都要被蒙在鼓裏。如果不是姐姐出了事，她是不是永遠都不知道她在帝都做了什麽？
??如果不是……
??“秦憬淮，到底是她變了，還是……”
??“你們說都沒變，隻是想要的，堅持的東西不一樣罷了。但是希然，別否定你姐姐，如果你姐姐真的是顧清明的女朋友，真的是因為那個東西而死，那她就是英雄，我們應該敬重英雄……”
??沈希然一把推開親近，用極其陌生，不願理解的原身看著他，“我為什麽要理解他？如果不是她，我現在不用這麽痛苦，我現在還可以和我爸媽在一塊，我還在最高檢，我……”
??“如果她真的想做英雄，為什麽一定要回家。”這是沈希然最不明白的地方。如果沈希希早就猜到了“吳門”不會放過他，那她就應該知道，回家，不僅逃不掉吳門那些人，還會給家裏人帶來麻煩。
??她那麽聰明，為什麽要這麽做？
??“或許這裏麵有什麽迫不得已的原因。你先別著急，我們慢慢查，總會找到真相的。”
??秦憬淮從他手裏拿過紙條，“你看下麵這排數字是什麽意思？”
??沈希然剛才就看到這排數字了，但是她真的沒有在其他地方見過，“再找找，或許其他地方有什麽線索。”
??屋子裏東西不多，兩個人一塊找，差不多半個小時就翻完了，但是再也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線索。離開之前，秦憬淮拿出手機給紙條拍照，“把這個紙條發給季隊，看看她有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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