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斷你一腿
天玄皇宮,皇帝的寢宮內。
偌大的寢宮內,空蕩蕩的,隻有皇後一人陪伴在床旁,默默垂淚。
“陛下,臣妾一定會找出謀害您的凶手,絕不會姑息……”皇後一邊拿著手帕抹著眼淚,一邊看著躺在床上麵色口唇發紫的皇帝。
天玄皇帝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眼裏滿是不甘與憤怒之色,他雙目怒瞪,眼眶赤紅,想說話,卻怎麽都說不出口。
天玄皇帝之所以能坐穩這個皇帝這麽多年,自然是有幾分頭腦的,隻是,他怎麽也想不到,有些人會這麽急切,這麽瘋狂……就因為君北遇不在宮中,就因為宇文瑾的離開,便迫不及待的要出手,因為隻要他駕崩,太子便可穩坐皇位。
所以,皇後出手了。
她卻並不知道,她這一出手,斷送的,究竟是誰的後路。
耳邊傳來皇後假惺惺的哭聲,她哭著道:“臣妾沒有想到,陛下中的毒,是無解之毒,太醫所能做的,隻有延緩陛下的情況,讓陛下免去過多的痛苦……”
天玄皇帝看著身邊的女人,眼裏滿滿都是諷刺,都是對她的虛假早已看透的嘲笑。
她難道以為,隻要他死了,太子便可成為皇帝?他以為,她將他膝下的子女們一個一個清理掉,她便可毫無威脅的成為執掌天下的太後?可笑!實在是可笑!她難道不知道,她的野心,早在多年之前便被她看透!所以,他早已經將一切的兵權全部轉手,放在了一個誰也想不到的人手中。
皇後一開始還在哭,在看到天玄皇帝此刻的眼神後,她抹了抹眼角的淚水,道:“陛下在想什麽?是不是覺得,這一切都是臣妾做的?”
皇帝眨了眨眼睛。他的所有膳食,都會經過嚴苛的檢驗,禦膳房根本不可能也不敢給他下毒,唯一的機會,隻有當時正在服侍他用膳的她。他隻是沒有想到,皇後的心當真如此之狠,不給他留半點餘地!
“陛下可記得……三十年前,臣妾在入宮之前,曾說過,臣妾夢想就是做一個自由人。無拘無束,與所愛之人過平淡的日子,便足矣。”
皇後依舊不見一絲歲月痕跡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仿佛回到了許多年前,那段美好的日子,“可是,你還是將我帶走,讓我變成了宮裏眾多嬪妃之中的一個,我不再有任何的自由,有的,隻是無窮無盡的敵人,永遠都無法安寧的日子。”
說著說著,皇後便站起了身來,她的麵容漸漸變得猙獰,“我徹底的不自由,我被逼著成為一個表麵溫柔,內心狠毒的皇後!而這一切,都是你,和你的這個天玄皇宮一手促成!既然我已經失去了自由,那麽,我便要站在權利的最頂尖處,我要讓世人無法再拘束我,我要將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手中……我啊,早就已經迫不及待!”
皇後越說便越興奮,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她萬萬人之下的畫麵,她不在滿足與皇後這個身份,當然,也不會滿足於太後,她會牢牢掌控住一切,而她自己的兒子,往往是最容易掌控的。她已經覺得,這個天玄國都是她的囊中之物了,當然,唯一有可能的變數,就是現在的太子妃夜紫鳶了,不過,她並不在意,隻要她成了太後,一切都將不會是問題。
最主要的是,如今各國的來使還在天玄皇宮內,所有人都有謀害皇帝的嫌疑,她大可以將人扣留在此,從而得到五枚神陵鑰匙,一旦她打開了神陵……這片大陸上,還有誰,能與她比肩?還有誰能阻礙她站在權力的最巔峰?還有誰能掌控她,剝奪她的自由?!
“嗬嗬……嗬嗬嗬……”皇帝躺在床上,發出了一陣低低的笑聲。
他雖然不能說話,但是,在看到皇後此刻的表情,他還是不由得笑了起來。
皇後轉頭看向他,笑容猛地收斂,眸色漸漸變得冰冷:“陛下,我的陛下,你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所以,就請你將兵符的下落,告訴臣妾吧……畢竟,您的遺囑,臣妾都已經替您寫好了。”
皇帝艱難的喘息著,然後,張了張嘴。
皇後自是聽不見他在說什麽,卻還是俯身過去,試圖聽清皇帝的話。
“啊——”一陣尖叫聲驟然響起,皇後隻覺的耳朵上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她來不及做任何思考,一臉驚恐的抬起了頭,耳朵傳來一陣滾燙熱流,她顫抖著手去摸自己的耳朵,卻隻摸到了滿手的鮮血!
皇帝恨極了她,直接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將她的耳朵生生咬下一大塊,然後看著她尖叫、痛苦、憤怒,又一次發出了一陣低低的笑聲。
隻不過,這一次他的笑容之中,多多少少還是透著幾分蒼涼之意。
皇後捂著耳朵,滿臉扭曲的尖叫:“來人!來人!叫太醫——”
兵權已經安妥,膝下無子,他這個傀儡皇帝,早就可以解脫了,隻不過……
……
天玄都城,慕家。
“啟稟家主,不好了!不好了!”
一個小廝模樣的人,橫衝直撞的闖入了慕家家主的書房內。
“大呼小叫的,做什麽?!”慕家家主慕天昊看見來人是一直跟著自己大兒子的那小廝,臉色不免有些不善,因為每一次,慕雲楓惹了禍事,他便會如此這般闖入。
慕天昊怎麽也想不通,自己再怎麽說,好歹也是天玄國大家族的家主,怎麽生出來的兒子如此不成器,半點也沒有學到他的成熟與穩重。
那小廝直接“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麵色慌張道:“家主,不好了……真的不好了,大少爺他在賭坊輸了幾百萬的黃金,現在人被扣在那裏……那人甚是囂張,揚言若是不拿錢來,便要留下大少爺的命,老爺,您快去看看吧!”
“嘭!”
慕天昊將手中的冊子一扔,麵色如鐵,怒不可遏道:“什麽人如此大膽,竟敢扣押我兒!我慕家豈是任人欺辱之輩,來人!備馬!本家主親自去看看,到底什麽人如此囂張!順便,讓慕家軍在門口等著,對方若是當真如此囂張,本家主便將那賭坊整個移平了!”
慕雲楓之所以囂張跋扈,自以為是和火爆的脾氣,多多少少還是遺傳了幾分他爹的,隻不過,脾氣遺傳到了,頭腦卻完全沒有遺傳到,若是慕流雲還在,整個慕家,哪裏還有他半點容身之處。
但也幸好,慕流雲徹底廢了,並且,他的那位容貌過美,妖言惑眾的娘也早已病死……
天盛賭坊,在整個天玄都城,可以說是最豪華,也是最有實力的一家賭坊了。
也就是在這家賭坊內,一些有權有勢的人,才會真正的願賭服輸,才不會仗勢欺人,賴賬耍混。輸了的人被扣下,一直到將所有的錢數一一奉上,一份不少,才能離開,否則,便會被賭坊內隱藏的攔截,不論跑到哪裏,都會被抓回來。
這也就是為什麽,慕天昊在聽到慕雲楓的事情之後,立刻便親自出馬,並且帶上輕易不會出動的慕家軍。
此時,天盛賭坊內,人滿為患,所有的賭客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所有的百姓們都被賭坊內的一場豪賭所吸引。
而那豪賭的對象,其中一人,便是慕家的二公子,而另一位,則是一名帶著麵具的神秘人。
而之所以會有這麽一場豪賭,正是因為,在賭場上往往所向披靡的慕家大公子,被一個從未現身過的神秘人給狠狠羞辱了一頓,輸得一塌糊塗,慕家的家底都要被他輸光。
如此一來,圍觀看好戲的人,自然便越來越多了,他們倒是想看看,輸了幾千萬兩黃金急紅了眼的慕家大公子,究竟會如何收場。
當然了,或者說,看看慕家會如何收場。
偌大的賭桌,隻有兩個人相對而立。
慕雲楓趴在桌前,整個人好似瘋魔了一般,瘋狂的拍打著桌子,再一次寫下了一張欠條。
“再給我十萬兩黃金的籌碼!”慕雲楓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揮舞著手中剛寫好的,連墨跡都沒有幹透的欠條。
“好的,慕公子請稍等。”賭坊的夥計已經來回奔波了好幾趟了,早就已經熟稔了,很快便又搬來了十萬兩黃金的籌碼。順便,還在他的耳邊提醒道,“慕大公子,提醒一下您,現在您已經欠了我們賭坊一千七百六十萬兩黃金了。”
慕雲楓充耳不聞,隻拿著手裏的十萬兩黃金的籌碼拍在桌子上,赤紅著一雙眼問道:“最後一把,賭不賭!”
坐在他對麵的男子,身材頎長高瘦,頭上戴著黑色的帷帽,氣息內斂平和,身前的籌碼已經堆成了一座山,但他卻絲毫沒有半點囂張跋扈之意,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塵土,都是浮雲。
麵對已經徹底瘋狂的賭徒,他並不意外他此刻的舉動,因為已經眼睜睜的看他輸了無數把,可是每一次,他都不肯相信,每一局,他都在渴望翻盤。
當然,這所謂的“最後一把”也已經被他說過了無數次。
“好。”戴著帷帽的男子平靜的開口。
慕雲楓仿佛抓住了最後的希望,將籌碼拍在桌子上,道:“我要和你賭你桌上所有的籌碼,若是我贏了,之前的我們一筆勾銷,若是我輸了……我輸了……”
慕雲楓的話語突然變得有些遲疑,他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麽可以輸的,他甚至有些無助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