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

  雖然這幾個姑娘表現實在誇張了些,但兩個暗衛卻沒有大驚小怪。雖然他們這種當值的早就習慣了這棵樹,但初來乍到的姑娘家會喜歡這樣的景象也不奇怪吧?所以兩個暗衛並沒有懷疑什麽,也沒有著急趕她們走。


  那之後,花阡陌每天有空都會去那裏看桃花,久而久之,兩個暗衛也就放鬆了戒備,任由她們每次都在門口看幾眼就走,也懶得出來幹涉了。


  花阡陌站在老地方的月洞門門口,遠遠看著院子內的情形。


  ……屋簷陰影處三個,牆角四個,包括警戒這扇門的那兩個,房後竹林裏兩個。守門兩個,屋內至少一個,其他未知。


  視線遠遠掃過各個陰暗的角落,暗暗又確定了一遍各個暗衛所隱藏的位置,花阡陌的表情依然平靜無波,仿佛隻是在欣賞桃花。她的視線巡視一圈後,又一次落在那間屋子裏。


  根據他們獲知的情報,連/城家共有七處戒備森嚴閑人免入的要地,而其中最有可能藏著他們要找的情報與玉佩的地方,便是這裏了,連/城堡堡主的書房,其特征便是院內有一棵巨大的桃樹。連/城堡主要坐鎮武林大會,自然是不在的。可是看著那幢建築,她卻還是有種莫名不安的感覺。


  她身為公子手下的暗行使離,能被公子看中自然不是平白無故的。她有著驚人的準確的直覺和觀察力,雖然她並不會武功,但是她的感知能力卻完全不遜於那些頂尖高手,能發覺那些哪怕隱藏得極遠極隱蔽的暗衛的位置和武功水平。


  院外共九個人都不曾給她這般強烈的不安和不祥預感,那房間裏隱藏的那兩個未曾謀麵的人深淺莫測,卻奪去了她大部分注意力,給她極為危險的感覺。她愣愣直視著那菱格窗欄黑洞洞的間隙,漸漸有些失神。


  忽然,那黑暗裏仿佛有什麽一閃而過,隻是驚鴻一瞥,就讓花阡陌驚得顫了一下。下一刻,那她日思夜想的書房的房門就打開了,一個青衣人走了出來,和門口兩個守衛說著什麽。


  花阡陌渾身都仿佛被凍住了,連腳也結冰了一般被定在了原地,連挪一步躲開都做不到,隻能呆愣愣站在門口看著那個青衣人,隻覺得冷意直蔓延到心底。那種強烈到可怕的危險預感如同洶湧的浪潮呼嘯而來,壓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那個青衣人明明隻是一身青色勁裝,甚至按理說應該顯得比那些一身黑的暗衛明朗一些,可那人身上的陰沉卻濃的仿佛化不開,帶著驚人的冷酷寒意。


  除去當年滅族之時,她從未有過這般可怕的感覺。她閱人無數,見過殺人如麻連眼睛都不眨的亡命之徒,也見過心機深成老謀深算的政客,見過手下亡魂無數的殺手,見過翻雲覆雨隻若等閑的公子。但即便是那些人,都沒有給她這樣可怕的預感,仿佛是從地獄而來的魔鬼,帶著刻骨的冰寒和狠戾,讓她隻看一眼就如墮冰窟,完全沒了前幾日遊刃有餘的輕鬆。


  那人和守衛說了幾句,仿佛覺察到她的目光,那人忽然轉臉望了過來。那是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身材適中,長眉細目,白麵無須,臉上有一道長長的疤痕,從眼角劃到嘴邊,顯得整張臉有些猙獰可怖。一雙眼眼神是如此陰蟄冷酷,帶著嗜血的殺意,仿佛一隻發現獵物的獅子,走了過來。


  直麵那可怕的眼睛,那可怕的衝擊力讓花阡陌終於找回了幾分自己的感覺,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腳下一滑,差點摔倒在地上。


  青衣人微微皺了眉,眼神一厲,看向左右。兩個應該監視著門口暗衛立刻現身,單膝跪了下來,垂著頭不說話。他厲聲責問道。


  “怎麽回事,怎麽讓外人滯留在思行院門口?”


  其中一個暗衛連忙解釋:“……三爺……這位姑娘說她喜歡看院內的桃花,且並未踏入院內,所以屬下……”他的話並沒有解釋完,因為青衣人瞪了他一眼,他立刻不敢再分辨什麽,心虛的低下了頭。


  教訓完屬下,那人轉頭看向花阡陌。


  那樣審視的目光如刀,好像能切開你的肉剔出骨骼來看個清清楚楚,讓花阡陌下意識的又退了一步,竭力想表現出單純無害的樣子,附和著那個暗衛的話連連點頭,也就不會顯得那麽可疑。在這麽做的同時,她垂在身側袖子下的手已經沁出了冷汗,在悄悄發抖,幸虧有袖子的遮擋看不出來。


  她完全看不出他身手如何,這是不是說明他的武功已經超過一定境界了?


  一想到這點,花阡陌更加不安,感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對方並沒有起疑,打量她幾眼後就冷冷道:“這不是什麽人都能靠近的地方,別再來了,不然不管你是誰我都照樣處理了,鬼鬼祟祟,我可不保證會出什麽事!”


  女子如他所預料的顫抖了一下,應了一聲,似乎也受了不小驚,匆匆轉身逃也似的離開了。


  然而,冷眼看著女子離開的背影,心裏還是有種莫名的懷疑和在意。三爺看了半晌,忽然叫出一個暗衛,吩咐道。


  “你,去給我盯著她!看看那女人究竟都在做什麽。”


  “屬下得令!”


  黑影嗖的一聲,悄然隱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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