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執(上)
各大門派的掌門到場,連/城玨自然不敢再造次。所以他隻能恨恨看了花阡陌一眼,打算過後再找這個不聽話的女人算賬。
連/城堡的堡主連/城逝水是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方額直鼻,看上去正氣凜然。他領著各大門派掌門議事完之後來到宴會場地,卻見此時廳內氣氛顯得有些凝重,風家少主和自家兒子相對僵持站著,而舞台上安排好本該是獻舞的舞姬麵前擺著一把琴,卻沒有動作。連/城堡主是什麽人,五十多年的閱曆哪裏看不出異常,當即沉聲道。
“怎麽回事?”
連/城玨雖然一向為所欲為,卻也怕自己的父親,連忙大聲答道:“沒什麽!”
他連忙走過來向各大掌門作禮,心中篤定一向溫順和善的風易淩一定不會在各掌門麵前把事情說出來,所以他這謊扯得臉不紅氣不喘。
可這一次,連連/城玨都打算息事寧人,來向各位掌門見禮了。可風易淩卻還站在那裏,麵無表情,臉色有些蒼白,完全沒有動作的意思。
他這樣子實在是太失禮,風易淩一向嚴格刻板的父親風南天終於微微皺了眉,放沉了聲音嗬斥:“淩兒!”
風易淩的表情好像終於決定了什麽,眉眼間閃過了一絲決然,終於走過來向各掌門見禮。然後,他卻並沒有如連/城玨所想的,如從前一般息事寧人,將這一章就此掀過不談,反而在向各個掌門行禮之後又向領頭的連/城堡主行了個禮,低聲道。
“連/城伯父,小侄今日有個不情之請,但求伯父做主。”
一向溫和淡然的風易淩居然難得態度堅決的在連/城堡主麵前狠狠告了連/城玨一狀,如今囂張跋扈的連/城玨被禁了足,不僅不能參加武林大會,連出門都不能,實在是大快人心。
“哈哈,姑娘,你有沒有看那個什麽破爛玨公子的表情?”
小小的房間裏隻有極為簡單的陳設,因為夜已深,燭火早已被點亮了,照得這個小房間顯得有些家徒四壁。
即使已經宴會結束回到了房間,紅綾心直口快,抱著帶回來的琴,一想到方才連/城玨難得灰敗的臉色,還是覺得想大笑。
而花阡陌也有些意外——這件事鬧到諸多掌門麵前,其實並沒有必要。畢竟這件事放出去一點都不好看,即使是風易淩自己,也在裏麵出演了一個尷尬的角色。鬧大這件事,對他自己而言其實沒有任何好處。
她想起了那時他說的話。
“這些事,花阡陌姑娘並沒有任何錯,夾在我與玨少爺之間受了這些侮辱和委屈,實在是無辜。侄兒希望玨少爺能向她道歉。”
武林世家中人大多心高氣傲,讓他們向自己這一個青樓女子道歉,簡直是當麵打他們的臉。風易淩居然提出這種要求,很得罪人不說,實在是不明智。
好在連/城堡主礙於連/城家在外的形象不好拒絕這個要求,不然事情還不知道該怎麽收場呢!
她知道風易淩不是愛追究這些事情的人,那麽這麽做是為了自己麽?
心情微微有些複雜——這麽做又有什麽意義呢?發生的這些傷害以後照樣還會發生,已經發生的傷害也不會因這些舉動而有任何改變。
“得罪了玨公子,隻怕我們今後日子會不好過。”花阡陌道。
紅綾不屑:“姑娘怕什麽?不還有風公子麽?何況,我們不知情況,不願得罪連/城家才來的這兒,如今得罪都已經得罪了,難道我們風月無邊閣還真怕他連/城家不成?”紅綾和小絮方才還一副氣惱得連風易淩也不想理的樣子,風易淩剛替她們出了個頭,又立刻贏得了她們的支持,實在是立場不堅定到了極點。
花阡陌默然。雖然紅綾拿出的前一個理由半點譜都不靠,但後一個理由卻還是能讓人信服幾分的。風月無邊閣能在南京城開辦得如此繁華紅火無人敢惹,其身後的後台自然是無比強硬的。公子的勢力,隻怕這世間都沒有幾個人能與之抗衡。
“……說得也是。”
她沉默了好久,忽然感覺到什麽,道:“紅綾,你去看看小絮怎麽回事,準備個洗澡水居然去了那麽久。”
紅綾連忙應了一聲,在桌上放下帶回來的那些琴具,推門出去了。下一刻,影就自牆角的陰影裏走了出來,臉色依然難看,也不知有沒有聽到紅綾那幾句話,眼神有些殺氣騰騰。
“我殺了他。”
“好了好了,不就是說了幾句麽,我又不會少塊肉。連/城家的少堡主我們現在還動不得,你冷靜點。”
“你怎麽能忍受他們這麽說你?”她居然還反過來勸他,這讓他實在有些難以理解,表情意外。
“不能忍又如何?”花阡陌無所謂的聳聳肩。
她那無所謂的態度反而讓他更加惱怒了。那些輕佻的戲弄和鄙夷,謾罵和詆毀,都是因那人而起,一想到方才發生的一切,他就完全無法冷靜。那個玨公子在他看來,不過是一個出生富貴一無是處的廢柴,除了高貴的出身,其它根本毫無可取之處,在他手下連五招都活不過。可就這麽個酒囊飯袋居然敢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折辱汙蔑她。他忽然想明白什麽般,怒聲質問道。
“你莫不是為了那個男人?”
“什麽男人?”花阡陌莫名。
“因為那個人,所以你才不想把事情鬧大,鬧大他也會有麻煩吧?”伴著自己猜測,影的語氣變得越來越危險,眯起眼,褐色的眼睛裏也閃過危險的光,幾步走到了她麵前。
他靠得實在太近,而臉上的表情也實在是太危險,讓花阡陌都感覺到有些不安了,不由自主後退了幾步。
“你想太多了。”終於明白他指的‘那個男人’究竟是誰,他這種猜測實在是不靠譜,他的表現讓花阡陌隱隱感到有些害怕,卻還是耐著性子答。
可是她這樣的回答在他看來卻更像一種口是心非。想起方才那個婢女所說的“不是還有風公子麽”,這讓他怒火中燒。方才出那個風頭,並不是她的性格,他看得出來,她是要幫著他,才會開口做事。隻是,花阡陌這種類似以德報怨的行為卻讓他誤以為她是癡情一片,想要護著那個男人,所以也就更加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