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牆腳
花阡陌這段閉門不出的時間,被拒之門外的也並不止風易淩一個。
風月無邊閣的雅間二樓,一個華服公子看了樓上那緊閉著的大門一眼,臉上閃過了一絲失落的神色,折扇一收,眼睛依然望著那雕花大門,聽著從門內傳來的悅耳琴聲,偏頭向守在樓梯口的一個侍女問道。
“花姑娘還不見客麽?”
此人本就生的斯文清秀,雖然不及那個最近被閣中熱烈討論著的風少俠那般俊美,卻也是樓中少有的好看人物。更何況他不僅衣著華貴而且舉止溫文爾雅,此刻他這般靠近,一下讓那個侍女紅了一張臉,點點頭,幾乎是囁嚅著回答。
“是、是的,姑娘的腿還沒好。”
男子點點頭,忽然注意到不遠處樓下那個正在和風月無邊閣主事宋媽媽交談著的白衣青年。
那個白衣青年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都十分出眾,隻是靜靜站在那裏就仿佛一棵臨風的玉樹一般。來來往往的姑娘和丫環沒有不在看他的,他卻仿佛渾然不覺,沉靜而淡然。他隨身帶著一把帶鞘的長劍,劍鞘是銀色的,細致雕花。而那把劍,即使是在鞘中也依然能讓人感覺到它淩厲冰寒的鋒芒。
那把劍他認得,是江湖上排名第四的長劍“寒水”。
風家少主,臧雲山莊未來的繼承人,江北第一劍的風易淩麽?
應該沒有男人不會再這樣的天之驕子麵前覺得自慚形穢吧?他不知想到了什麽,冷笑一聲。樓下正在和宋媽媽對話的風易淩仿佛覺察到什麽,偏頭望了過來,他連忙收回目光,卻更緊的握住了手中的扶梯欄杆——感覺到自己的敵意和惡意了麽?還真是敏銳的人物啊!
將注意轉向身側紅著臉依然看著他的侍女,他掩飾住自己的眼神,裝作若無其事般問那個婢女:“那是風易淩少俠吧,他經常來這裏?”
“是,是的。這段時間風公常來找花姐。”眼看著這個俊朗公子的眼睛轉向自己,她臉更紅了。她知道這位李公子之前也是花姐的常客,出手闊綽而且舉止溫文。
聽見答案,華服公子低低歎了口氣,似有些失魂落魄般自言自語,“風易淩麽?是了,我自然是比不上他……”
她一聽就明白了李公子話裏的含義。
即使是她們這些婢女,有時也會談論起閣中的那些客人,並暗暗比較。毫無疑問的,在花姐眾多常客中,這位李公子也是其中極為出色的了,且對花姐癡心一片。隻可惜現在出現了個風易淩風公子,各方麵都比這位李公子長了一頭,自然就將他比了下去,贏得了閣中幾乎所有婢女的屬意。
隻是,除了她呀!
若桃臉頰紅紅,心頭砰砰跳著,視線幾乎無法從那張英挺的臉上移開。她知道李公子可能不記得她這一個小小的婢女,可是她卻記得。
那時候她剛到閣中,心裏忐忑拘束,做事也不熟練。她端著一盤點心上樓,腳下卻被平日得罪過的一個人絆了下,眼見就要從樓梯上摔下去。那時她嚇得幾乎哭出來,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卻落入了一個人懷裏。她透過滿眼的淚水抬起頭,正看見救她的人一張俊朗的臉,那笑容一下就印入了她心底。但他救了她之後隻是對她笑了笑,就將視線轉向了從樓上走下來的花姐身上。他不知道他救的那個婢女看了他多久。
是的,他的注意力從來都是隻放在花姐身上的,從來不會分到她這種小婢女身上,多讓人難過的事。
他這般一片癡心,花姐卻那般涼薄。看著他黯然的神色,她的心底甚至替他不平了幾分,漸漸走了神,連忙咬緊了下唇低了低頭,不讓自己的不滿被人發現。她沒有發現李公子並沒有走遠。他一直觀察著眼前這個婢女的神色變化,眼中突然閃過了一絲光,她卻毫無覺察,依然在胡思亂想著。
若桃隻知道,她抬起頭時,她一直藏在心底的人走到了她眼前。他看著她微微笑著,笑容溫文爾雅,問她。
“你叫什麽名字?”
“若桃!”
仿佛最隱秘的夢成了真,她一瞬間失了神,臉頰染上了豔麗的桃紅,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回答。
“我叫若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