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鬱摘掉眼鏡,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他略微苦澀的扯了扯嘴角,點點頭道:“嗯。”
??股東們看他的狀態不免有些心慌。
??但他們現在也沒多餘的精力去操心裴鬱了,畢竟連自保都是問題。
??裴鬱擺擺手,示意大家各自散了。
??待人都走完了,他獨自呆在偌大的會議室裏感受到了撲麵而來的無力感。
??旁邊助理給他倒的咖啡早已經涼了,裴鬱一飲而盡,苦澀順著喉嚨一路滑到了胃裏,久久不能散去。
??良久,他才沉沉的吐出一口氣,像溺亡的人忽然呼吸到了新鮮空氣,但總覺得不夠。
??裴鬱閉上眼,花了幾分鍾的時間去處理自己的情緒。
??他現在很想抱一抱顧秋白,即便顧秋白幫不了他什麽,但也足夠了。
??十分鍾後,裴鬱起身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這兩天陰雨連綿,不見陽光,他從抽屜裏拿出一包煙,而後夾了一支煙出來,打火機的火苗輝映在裴鬱墨色的眼眸裏,煙被點燃了。
??他不常常抽煙,尼古丁的味道會讓他暫時好過一點,也能讓他清醒一點,捋一捋這兩天到底都發生了什麽。
??由於睡眠不足,從上午八九點開始,裴鬱就處於一種渾渾噩噩的狀態中。
??助理實在看不下去,拎著早餐走進來,裴鬱聽到動靜,撚滅了還剩一大半的煙,扭頭看去。
??“裴總,您吃點兒吧。”助理將熱騰騰的早餐放在桌子上,語氣略顯擔心。
??裴鬱盯著早餐看了兩秒鍾,而後坐在椅子上問道:“讓你查的事有眉目了嗎?”
??助理一頓,緊接著匯報道:“還沒,盜竊賊應該下了功夫,找了監控死角,所以掌握的證據不多。”
??裴鬱聽完淡淡點了點頭,酸澀的眼睛依舊緊盯著電腦屏幕,股票一直在跌,但好在速度緩慢,他們還能在撐一撐。
??倆人相對無言片刻,裴鬱才想起來自己麵前有個人,於是開口道:“行,你出去吧,早餐我等會吃。”
??助理點點頭,轉身出去了。
??門哢噠一聲被關上,中午十一點半,裴鬱鐵打的身體終於頂不住了,他發了條短信給顧秋白,而後倒頭就睡。
??一米八六的身軀窩在沙發上,怎麽看怎麽都覺得睡姿委屈,身上也沒蓋著毯子,裴鬱一覺睡到了兩點。
??助理著急忙慌的走進來,臉上帶了些許輕鬆,她看向後裴鬱,歡喜而又急促的開口:“裴總,有眉目了。”
??裴鬱眉梢一挑,看向助理遞過來的監控視頻。
??十分鍾後,他才淡淡道:“行,你別管了。這件事交給我。”
??助理應了一聲,就下去忙工作了。
??晚上九點,裴鬱一身黑衣,整個公司的燈都滅了,大廈裏隻留下了他一個——他在蹲點,今天這個賊一定會來。
??不出所料,晚上九點二十,裴鬱的辦公室門口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裴鬱正準備正要上前一把逮住他,手中的手機不合時宜的開始震動起來。
??他一陣煩躁,下意識的想掛斷電話,但來電人是陸昊,猶豫再三還是接了。
??“裴總,顧秋白受傷了!”陸昊急促道。
??裴鬱當即神色一凜,他低聲說了句我知道了就掐斷了電話,隨即迅速的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而那人在門外正在研究緊閉的會議室,絲毫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動靜。
??他在門上裝上了自動警報器,那個盜竊賊應該不會做出什麽行為來,裴鬱心想。
??裴鬱隻覺得自己的頭都要炸了,他深呼吸一口氣,驅車趕往陸昊那邊。
??陸昊那邊心急如焚,他就是出門買個東西,沒想到發生這樣的事情,黎空空已經把顧秋白送進醫院了。
??“怎麽回事兒?”裴鬱下了車頭也不抬的問道。
??陸昊抿抿唇,如實開口:“元寶怡的粉絲不知道用了什麽途徑找到了顧秋白新搬的地址,上次就來過一回被我們撞上,這次甚至變本加厲。”
??裴鬱緊緊閉上雙眼,所有情緒都在他的心裏翻滾起來,像來勢洶洶的海浪。
??他沉沉道:“我知道了,還有什麽消息?”
??陸昊想了想,繼續道:“黎空空說那人已經被抓了。”
??裴鬱像是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漆黑如夜的眸子此刻騰起了一絲危險的氣息,淡淡的在空氣中彌漫。
??片刻後,他才緩緩開口:“我覺得……這兩件事應該是同一個人。”
??陸昊沒反應過來,呆呆問道:“什麽一個人?”
??然而裴鬱卻突然振奮起來,上了車,發動了車子才開口:“你繼續派人跟著那個賊,我先去醫院看看顧秋白的情況。”
??陸昊又愣愣的點了點頭,在回神時車子就已經隱入在了車流之中。
??十五分鍾後,裴鬱就將車子停在了醫院的車庫。
??他疾步走到顧秋白所在的病房,然而病房裏空空如也,醫院長廊充滿著消毒水的味道,連明晃晃的燈光都顯得過於蒼白。
??裴鬱打了個電話給黎空空,黎空空瞬間接起。
??“你在哪兒呢?”黎空空焦急問道。
??“我在醫院,你們人呢?”裴鬱的手心都微微出了汗。
??“哎呦,我忘了跟你說了,我們在樓上的手術室,顧秋白正在手術。”黎空空拍了下自己的腦袋。
??裴鬱掛了電話,直衝四樓。
??“正在手術”的燈牌隱隱發著紅色的微光,黎空空一臉憔悴的坐在椅子上,眼下的青黑處明顯加重。
??裴鬱沉默了一瞬,默默坐在她身邊,冷靜問道:“顧秋白情況怎麽樣?”
??“流了好多血,不是重要部位,但是需要縫合。”黎空空說著聲音哽咽了,眼睛紅紅的。
??裴鬱沉沉的吐出一口濁氣,推開了醫院走廊的窗戶,一個人去吹冷風。
??另一邊的顧鵬此刻都快要炸了,他看到新聞報道之後就瘋狂給顧秋白打電話,但次次無人接聽。
??他隻好打給裴鬱。
??“我妹妹怎麽回事啊?新聞都報道了!你怎麽保護她的?出了這麽大的事也不跟我們說?你要幹什麽!”顧鵬接聽電話就是劈頭蓋臉一頓嗬斥。
??裴鬱捏了捏鼻梁骨,嗓音有些沙啞:“對不起,是我的問題。”他頓了頓,把這兩天發生的事撿重點長話短說了一遍。
??顧鵬沉默兩秒,忽而道:“行了我知道了,我訂了機票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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