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對與錯

  蘇韻回到宿舍後隻作了簡單的梳洗就躺到了床上，她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蘇韻在想自己今晚到底有沒有做錯？她的腦子裏不停地閃現出那名男子的樣子。他中午絕望的眼神讓她震撼，他晚上看到自己後那閃亮的眼神讓她揪心。


  在這個視女人如塵土的族群，這名男子能不顧族規冒死帶著妻子前來求醫，可見他有多愛自己的妻子。真不敢想象如果他失去了自己的妻子他會怎麽樣？他的三個孩子又會怎麽樣？

  蘇韻相信自己救的是一條人命，一個家庭，從這一點來說她沒做錯。


  但正如ben說的，若被亞黎族人發現了自己去救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必定要按族規被處死，而細密那醫院也必定會受到牽連，甚至醫護人員的人身安全也會受到威脅。這可不是她一個人說負責就能負責到的事情。


  蘇韻煩躁地又轉了一個身，她真覺得這個問題很難去判斷對錯。


  “睡不著嗎？”從孫瑩的床上傳來一聲低低的問話，看來孫瑩和自己一樣也是夜不能寐了。


  “嗯，我一直在想我們到底做對了還是做錯了。”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


  “那你想出答案了嗎？”


  “我的答案是如果時間可以倒回的話，讓我再選擇，我還是會有同樣的選擇。”


  蘇韻望著頭頂的蚊帳想了想釋懷地笑了，“我也一樣，沒有什麽比生命更重要。趕緊睡吧。”


  停止了討論後，也許是真的釋懷了，也許是真的累了，沒多久蘇韻就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蘇韻破天荒地沒有去跑步。她梳洗完後等孫瑩弄完跟她一起走到了飯堂那邊去。


  幾張長凳上已經坐了好幾個人，而趙亦東卻自己一個人坐在一角裏。


  她們走了過去，那幾個人隻是望了她們一眼連招呼都沒有打。


  蘇韻和孫瑩也不勉強，她倆直接走到趙亦東身邊坐下。


  “兩位大美女你們總算來了，早知道我等你們才一起過來吃早餐。就我一個人麵對他們，太壓抑了。”趙亦東歪身靠近了兩人壓低著聲音說。


  昨晚的趙亦東同樣沒有睡好。他起來時同宿舍的同事對他的態度明顯變冷淡。當他來到飯堂時，大家對他也視而不見。


  趙亦東故意忽視大家的冷淡，他又像往常一樣熱情地和眾人打招呼。結果有些人連頭都沒抬起來，有兩個也是勉強擠出個笑容算是回應他。


  最後趙亦東隻能自己一個人呆呆地坐到一個角落裏。這頓早餐他可是吃得很不是滋味。


  趙亦東不禁想，救人不是醫生的天職嗎？他們怎麽就不能明白他們三個的做法呢？

  “別說那麽多，趕緊吃吧。等下ben過來訓你一頓，到時候你可能連一口都吃不下了。”蘇韻喝了口水也低聲說。


  三個人不再說話，隻是低著頭悶悶地吃著早餐。


  早餐吃到一半，ben終於來了。其他人見到ben都露出笑容主動打著招呼，那種態度跟對蘇韻他們三人態度截然相反。


  ben回應了大家後，他望了望蘇韻三人，然後直接走到他們旁邊坐下，“吃飽了早餐後我們談一談。”

  知道ben要和他們談話，其他人很識趣地加快了吃早餐的速度。一會兒長桌邊隻剩下了他們四人。


  ben把最後的一口食物咽下去，他喝了口水再望向三人。


  眼前的三人正低著頭拘謹地坐著，就好像犯錯的小學生正等著老師的責罰。ben心裏卻是隱隱一陣心痛。明明是為了救人，明明是作了好事，卻不能得到表揚，反而要麵臨著責罰。估計他們的心裏麵一定覺得很憋屈，很難受。


  ben其實也很欣賞他們的做法，如果他再年輕十年的話，也許他也會像他們一樣可以不顧後果去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隻可惜生活告訴他，衝動過後所帶來的後果往往不是自己能承受得了的。他必須要給他們一個警惕。


  “說吧，昨晚是誰帶頭要去亞黎族的？”ben犀利的眼神望向他們，似是早就看透了他們的心思。


  “我是他們的上司，他們都是聽我的命令而行。”蘇韻毫不猶豫地說著。


  “ben你可別聽她的。是我說要去，她們才跟過來的。”作為男人趙亦東怎可能讓蘇韻一個人去承擔這個責任呢？


  “我是自己要去的，沒有任何人叫我。”孫瑩也不示弱地說，而且這也是三人中，她唯一一個說的是實話。


  “看來你們三個的情義還真不錯，別人是互相推卸責任，你們倒好全都爭著負責。”


  ben敲了敲桌子，突然加大了聲音，“你們當我傻的是嗎？以為這樣子就追究不到你們的責任了是嗎？”


  三個人立刻站了起來，把身體挺得直直的，都不敢發出一點響聲。出來工作那麽久，大家都是從新手過來的，誰沒被領導批評過呢？

  但這一次他們是真的接受批評，真的想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


  看著三人緊張的樣子，ben隻能無奈一歎氣。他頓了一下盡量將自己的聲音壓了下來，“你們想要去救人，這個想法是沒錯。但你們有沒有想過，這件事會給你們，給整個ken帶來什麽樣的後果？

  你們這樣做等於觸犯了亞黎族的神靈。你們知道在這裏每一個部落他們對自己的神靈是有多麽的敬仰嗎？神的旨意是不能違背，神在這裏是高於一切。


  若這件事被亞黎族人發現了，我真不知道他們會怎樣對待你們？也許因為你們是外國人，他們不敢對你們怎麽樣，當然我們都希望是這樣。但也許他們會不顧一切地想抓住你們，傷害你們。


  如此同時他們會聯合起其他部落一起來抵製我們醫院。到時候細密那醫院就會徹底離開ken，我們多年來那麽多人的努力白費了不說，更重要的是從此這裏的族人就會失去了唯一的現代治療，他們又會倒回以前那種有病用土方法，土方法治療不了就等死的生活。


  就因為你們魯莽的行動導致那麽大的犧牲，值得嗎？”


  “ben你說得沒錯，我們是行事是有點魯莽了，我們是沒有顧全大局。但那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讓我們不去救，我們做不到。


  再說了，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若亞黎族真的找上門來，這個事情隻是我一個人的事，我會盡量想方法不牽涉到細密那醫院的。”蘇韻堅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