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皇後小產
宗千被抬到偏殿的臨時榻上。
門外湧動著各路人頭,嘰嘰喳喳討論個沒完。
殿內是幾個在魏陽秋看來麵熟的嬪妃,還有宗千的父母親。
馬氏蹲在榻邊緊握著宗千的手,愁容滿麵。
魏陽秋命林子夜請來了太醫院長史,說不出來怎樣的感覺,總是很信任這個太醫。
等林子夜帶著長史突破重圍,來到內殿時,迎麵而來的是宗千父親不耐煩的臉。
絲毫不顧及皇上還在場,就衝上來抓住長史的衣領:
“醫者救命,若是每逢人遭遇事故長史都是以這個速度趕來的話,怕是也太不稱職了吧。”
長史被嚇得不輕,也不敢開口解釋。
林子夜抓住宗旬的手,示意他不得放肆:
“宗大人,這長史是奴才帶回來,路上什麽狀況奴才很清楚,門外堵的水泄不通,有多不易你走過便知。”
宗旬聽不進去勸,仍然不肯定鬆手。
馬氏見狀哭哭啼啼地伏在宗旬身上:
“老爺,如今女兒的命要緊,先讓長史大人給女兒看病吧。”
宗旬這才鬆了手。
長史來到床邊,把上了脈。
魏陽秋隻看著長史麵色突顯凝重,又有些不可置信,重新搭上手把了幾次。
最後來到魏陽秋身邊,還沒開口說話,馬氏就湊過來問:
“長史大人,皇後如今怎麽樣了?”
長史對著馬氏鞠了一躬,繼續對著皇上說:
“皇上,皇後腹中的胎兒怕是保不住了…皇上請節哀。”
在場眾人驚恐萬分,互相起了猜忌之心,好端端的,腹中胎兒怎會保不住。
加之這一胎很是受眾人期待,如今外麵也是圍得水泄不通等著裏屋的消息。
這不僅怕是讓屋外的人內心落空,更怕讓皇上龍顏甚怒。
一幹嬪妃連大氣也不敢出。
魏陽秋雖對這個孩子的出現並不高興,但如今自己已經全然接受,又莫名失去,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一時竟掉下兩滴淚,為這逝去的生命有些難過。
“長史可知是何原因?”
“這…說來很是奇怪…”
全場的人看向長史,屏氣凝神聽著長史所說:
“皇上,娘娘是中了麝香…”
還不等長史說完,其餘人就開始議論紛紛:
“怎麽會有麝香…”
“那想必皇後娘娘是遭人陷害的…”
魏陽秋本仔細聽著長史的話,突然被打斷了,有些不耐煩,隻向那些人投去一個眼神,議論聲就戛然而止了。
“長史,你接著說。”
“皇上,娘娘確實因麝香滑了胎,隻是這麝香如此危險之物,宮中妃嬪無人不忌憚,尤其是懷有身孕的娘娘。而皇後娘娘的飲食起居更是嚴之又嚴,怎麽就會…”
宗旬和馬氏按捺不住圍到皇上和長史跟前。
尤其是馬氏,激動不已,撲通一下跪在皇上跟前,哭哭啼啼地說:
“皇上,你一定要為小女申冤啊,她一向恪守本分,不招惹是非,如今不知是哪路心狠手辣的東西害得她腹中孩兒不保,這也是皇上你的第一個孩子,還在腹中就被奸人迫害。皇上,你一定要為皇後做主啊。”
魏陽秋隻聽得她如此鬧騰,一時頭腦散亂。
上前拉她起來她也不肯起。
“宗夫人,你且先起來說話。”
“皇上,臣婦心有不甘,若是這真相不明,臣婦不安心呐!”
“你可知你已經犯了宮規?你若執意跪在這裏,那我也不攔你了。”
馬氏此刻深怕皇上動怒,也不敢執意頂撞,見好便收。
魏陽秋看著馬氏起了身,麵色緩和了些對她說:
“真相可不是你跪在這求我就能出來的。”
說罷,魏陽秋就不再發言開始低頭思索。
在場的人全都麵色凝重,生怕懷疑到自己身上。
宗旬見皇上半天全無反應,便上前說:
“皇上,恕老臣不敬,有幾分猜疑不知能不能說?”
“你說。”
“這皇後娘娘有了身孕,怕是最受危及的便是你這後宮的嬪妃了吧。因妒生恨算計皇後也不是不可能的,再或者有勃勃野心,怕太子之位有主,無法謀位吧。”
在場的妃嬪聽了這話都是咬牙切齒,又著實為他說這話捏了把汗。
本以為皇上會很生氣,結果絲毫沒有生氣的反應,還頗有認同感一樣,頻頻點頭認真思考。
南榮突然站出來說話:
“宗大人,你這話未免也太過放肆了吧,太子之位尚未定斷,你又怎能認定皇後所出就是太子,莫非你有何非分之想?”
“你!”
宗旬被氣得滿臉通紅,憋著一口。
不過片刻,像是恍然大悟般將矛頭指向南榮:
“哦~南榮娘娘如此汙蔑老臣,莫非這事就是南榮娘娘幹的?”
宗旬如此帶節奏,眾多妃嬪也開始低聲議論:
“是呀,以往南榮妃本就與皇後不交好,她的可能性更大。”
“她不知用了什麽法子讓皇上隔三岔五的找她,如今皇後娘娘不小心有了身孕,恐怕她是又恨又忌憚吧.……”
場麵變得有些哄亂,南榮聽著這些議論隻接收到隻言片語。
魏陽秋可不容許南榮受此冤屈:
“宗大人,不得放肆,南榮妃我是信得過的。”
“皇上!”
還不容宗旬解釋一番,榻上就有了動靜。
榻上的皇後醒了過來,眉頭緊鎖整個身軀不停地扭動,仿佛痛苦不堪。
長史立即過去察看情況,逐漸看到有血跡染紅了床褥。
“皇上,皇後娘娘小產了,需請幾個丫鬟婆子進來,你們且需先出去候著,臣立即為娘娘救治。”
魏陽秋想支開南榮不讓她飽受非議,便讓她去請,隨後所有人都推到屋外。
屋外的賓客看著皇上出來了,個個麵上都沉重不堪,大家心裏都有數了。
不敢多言,等著皇上發話。
魏陽秋看著大家在寒冬裏都翹首以待的模樣,有些歉意。
隨後說道:
“大家辛苦了,今日冬至晚宴本該興盡而歸,奈何皇後突發疾病,宮宴隻好就此作罷,若是不便出宮返家的可以留下來安排在殿宇休憩,大家都散了吧。”
賓客們有些受寵若驚,本都想著怕皇上情緒不高動怒怪罪,沒想到……這麽仁慈客套?紛紛猜想皇後應該並無大礙。
管不了那麽多,大家想著先走為上,若是裏屋再傳來什麽噩耗,怕是跑都跑不了。
魏陽秋命林子夜去安排宗親貴胄,自己和方才屋裏的那些人等消息。
宗旬和馬氏若不是礙於皇上在此,都快把地給跺爛窗紙給捅破。
魏陽秋實在看不過去了,便說:
“宗大人,你們如今幹著急也沒用,不妨去寢殿休息會,待太醫出來後,我會找人去叫你們的。”
“皇上,老臣不必了,小女從小沒吃什麽苦頭,老臣實在是放心不下,就讓我們夫婦二人守在這吧。”
魏陽秋能理解此時他們二人的心情,知道他的勸阻沒有任何作用,也不再說話。
夜漸漸深了,丫鬟給每個主子端來了湯婆子、架上了炭火。
不知過了多久,魏陽秋隻感覺自己的手腳麻木,四肢酸痛,殿門才打開。
長史走了出來:
“皇上,小皇子確實沒了,皇後娘娘已經脫離危險了。”
宗氏夫婦鬆了口氣,一時雖有些為小皇子的逝世感到悲痛,但也很是慶幸自己的女兒相安無事。
長史接著說:
“皇上,這臨時的寢殿條件有限,待明日還是盡快將娘娘轉回她的寇欒殿吧,那是她日常生活的地方,想必這次事件的起因也是從那開始的,不妨從那著手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