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凶手顯露
入了夜,三輛攆轎紛紛行向皇終宮。
宮人點的燈火本就在無盡的黑夜裏顯得昏暗,夜裏的陰風一吹,更是搖擺不定,弱不禁風了。
三人依次到了皇終宮,已經沒有了白日裏的人氣,還稀疏地留守了幾個宮女在打掃庭院,換備紙錢香火。
平日裏皇終宮鮮有人進出,時隔半月才有宮女進來打掃一次,此時昏暗的燭光更是顯得淒涼,忍不住地讓人哆嗦。
南榮想到那口棺材裏還停留著屍體,更是惶恐不已,等著另外兩人進去了才敢往裏走。
幾個宮女見到三位娘娘走了進來,聚攏到跟前行禮。
隨後從側殿又走出來了一位宮女,來人是皇上的貼身丫鬟查衫。
三人正覺得詫異,查衫就對她們三人說:
“給各位娘娘請安,奴婢特遵皇上聖旨,在次等候服侍娘娘們,已給娘娘們備好了蒲墊和經書,一會便可開始了。”
南榮不服氣的質問:
“蒲墊?是還要讓我們給她跪下嗎?”
“回稟娘娘,皇上說了,祈福心要誠,既然諸位娘娘來了,定是不願意走個過場的。”
南榮一向受皇上的壓製,誰都敢頂撞,唯獨格外聽皇上的話。
祝雪瑤和武若見這“跪”今日肯定是免不了的了,也不與丫鬟爭執纏磨,繼續往著內堂走去。
走姿就如同兩隻高傲的鵝,絲毫沒有忌憚,還能有說有笑的打趣:
“唉~武若姐姐啊,我倆就是命苦,這無緣無故扯上命案吧,還得為一個賤命胚子守靈,也不知你我是得罪了誰,世道不公啊!”
“嗬嗬嗬,妹妹切莫再提吧,這死了都還不安分的人,活著想必也不是什麽善茬,咱倆此番就當超度惡魂吧。”
說罷這武若又是一陣輕飄飄的笑,在這淒涼的場景下倒是讓南榮更覺瘮人了。
南榮看不過這兩人的做派,在她倆身後直言:
“你們如此大言不慚,想必確實心中無愧。我看呐,這仲環的死確實與你們無關咯?”
武若轉過身來,笑著對南榮說:
“仲環的死當然與本宮無關,南榮妃你又何必在這故作此態。”
查衫看著兩邊都沒有就此罷休的意思,連忙打斷:
“各位娘娘還是不要再作口舌之爭了,今日前來的目的是為仲環祈福,若是如今這樣傳到皇上耳朵裏,奴婢怕是吃罪不起。”
三人聽到“皇上”二字都很是識相,南榮別過臉不再看她們二走,闊步走了進去。
進到堂內看見了棺材,方才的怒氣被恐懼又取而代之。
可她還是很乖巧的跪在了蒲墊上,低著頭不敢直視前麵的東西,心裏還不停默念“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待到三人都跪在了墊子上,查衫才拿來了三本經書,分發到每個人手裏。
“各位娘娘,若是心情已經平複了,便可以開始從首頁念起了。”
說罷,查衫就退回到皇終宮門口,讓侍衛關上了宮門。
其餘的丫鬟也退到了殿外,靜候著。
夜漸漸深了,三人不齊聲的念經聲從皇終宮飄出,這種碎碎念的聲音最是上好的助眠曲,留守的丫鬟忍不住打起了盹兒。
南榮平日裏本就不喜歡看書,今日看的這梵文自是讓她逐漸困倦,眼皮由不得自己的開始打架。
夜安靜的出奇,除了樹梢裏的蟬鳴,便別無其他的聲音。
此時三人都被困意卷席,頭也開始搖擺不定,念經的聲音斷斷續續。
盡管如此,都知道這是聖意,也沒人敢真的安然睡去,嘴上不能停,手上翻書的動作更不能停。
武若迷迷糊糊的準備去翻下一頁,可是當她正捕捉新一頁的字準備念時,發現腦海中並沒有脫口而出的經文。
隨後她再睜大了眼仔細看時,尖叫著將經書丟的老遠。
南榮和祝雪瑤被這一聲尖叫聲嚇得睡意全無,看著一向漠視一切淡定自如從沒失態的武若,受了驚嚇後畏縮成一團環抱住自己的樣子,又是疑惑又是好笑。
祝雪瑤還趕忙抱住武若安慰道:
“武若姐姐你怎麽了,沒事的,有妹妹在這呢!”
“書!那個書……”
武若邊說邊指那本被自己扔得遠遠的經書。
祝雪瑤聽完走過去撿起那本書,拿起翻開武若先前翻的那頁後,也著實嚇了一跳。
上麵不再是經文了,而是仲環死後的畫像,血跡斑駁的臉,被鞭打的染著血跡的傷口……
祝雪瑤繼續往後翻發現全是這樣的畫像,冷靜下來看也沒什麽可害怕的。
她拿著那本書走向武若,武若不停地哆嗦,還叫嚷著讓祝雪瑤不要拿著書走過來。
祝雪瑤繼而安慰她:
“武若姐姐,這真的隻是一張畫像而已,說不準隻是哪個宮女為了整蠱,你又何必如此大驚失色呢?”
一旁的南榮像是一語驚醒夢中人般,轉頭看向武若,
便說:
“是啊,武若妃,你又為何如此大驚失色呢?這瑤妃看了這畫也未像你這般,難不成……”
“你住嘴!本宮.……本宮隻是突然看到才被嚇成這樣,這瑤妃妹妹看的時候已經有個心理準備了,自是沒我害怕,你不要在這妄自揣測!”
“是啊,興許武若姐姐隻是被突如其來的詭異畫像嚇到了,咱們還是趕緊繼續念經吧。”
這祝雪瑤在一旁打著圓場,可是就在南榮發出疑問時,她也像是被南榮點醒了一般,心中思索著這武若的反應。
於是三人又跪回墊子像模像樣的誦讀經文。
腿腳麻木的三人不停扭動著姿勢偷懶,漸漸的困意再次襲來也不覺得下肢有多酸痛,夜色又陷入了沉寂。
武若可沒有另外兩人安穩,不知是她的錯覺還是真實感受,一陣陰風從身後吹來,從她的背脊掠過頭頂,再吹向棺材。
就在這一刹那,整個靈堂驟然間全黑了,突如其來被黑暗包裹的三人這一次都忍不住驚叫開。
守在宮門的查衫和其他幾個宮女聞聲趕到內堂,查衫趁著月色去摸索了一根蠟燭,又在案桌上拿出擦火石點燃了那根蠟燭。
走到三位娘娘身邊安撫她們的情緒。
可是這武若炸了毛般地嘶吼:
“蠢貨!為什麽不把燈都點上!為什麽還是這麽黑!”
“娘娘,興許剛剛吹了一陣風,把燭台都吹倒了,蠟已摔爛了,就剩這一根殘蠟了。”
“混賬,都是怎麽辦事的,這些不該提前備好嗎?”
“娘娘恕罪,這些東西備不得,送給往生者的東西,都得現用現拿。”
說罷,一群人聽著這屋裏還有別的動靜,是搬移木頭的聲音。
尋著聲音向棺材望去,隻見棺蓋漸漸移動,緩緩被推開。
三位娘娘和幾名宮女見了連連尖叫,一邊叫一邊往宮門跑,跑到宮門憑著這幾個女子的力氣根本拉不開宮門。
南榮回過頭看見查衫站在原地,有些疑惑,對她說:
“你還楞著幹嘛,還不來幫忙?今夜留守的侍衛呢,怎麽不開門?”
“哦……哦,娘娘,今夜他們估摸著娘娘們不會出來可能就回去了。”
查衫邊應著南榮,邊假意著急地往宮門跑去。
眾人聽了查衫這話的意思,想必是出不去了,這皇終宮位處偏遠,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聽見。
開門無解後眾人有些疲軟的靠著門坐在原地。
武若回頭望了一眼棺材的位置,震驚在原地不敢動彈。
隻見“仲環”手持牛筋鞭,血跡斑駁的她爬出了棺材,向著她們的方向走來。
其他人看見了都趕忙向兩邊跑去。
此時無人再顧及武若了,她一個人依舊死沉沉的坐在原地。
她也想跑,可腿像灌了鉛一樣,抬不動。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嘴裏不停地念叨,身子也不停地往後縮。
可是這“仲環”也不改變方向,直直地走向武若,時不時的甩甩鞭子。
其餘的人稍微放寬了心。
這武若嚇得失了禁,轉而跪在地上不停地向“仲環”磕頭,道出一肚子話:
“我錯了,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饒了我吧,求求你了,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神情越發的恍惚了,邊說還邊不停地發抖。
“說!你為何要這麽對我!”
南榮在一旁聽著這個“仲環”說話,可是她很是納悶,這個聲音很像.……很像——妙鬆!
可是武若貌似並沒有發現。
她做賊心虛地道出了真相:
“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虐待你,不該用鞭子打你,可是我讓你去為我做事你為何不做!哼!那你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不是來索命的嗎,本宮不怕你!”
說罷武若就跟瘋了般撲向“仲環”,於是兩人廝打在地上。
南榮看著皇上從側殿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