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客人是個大胃王
海岸城負一層雷吼吖牛肉店，此時正是飯點，店裏坐滿了人，店外排得長隊也比別家要多了幾個彎。排隊等候的人熱烈的討論著，不時得拿著手機自拍，有時各種找角度要和店門口的大牌子合照。
很明顯，這是家網紅店，這些人不隻是來吃飯，更是打卡發朋友圈的。
“不是說約了客戶嗎？若是下午見的話，咱們中午最好不要吃這種味道很大的飯，而且這排隊人這麽多，得等很久吧。”賀百提醒道。
晉月步速不減，徑直前行，“約的就是這裏。”
到了前台，晉月說了約好的包間名字，服務員領著他們繞過排排桌椅，穿過滿堂濃鬱的火鍋味，進了裏麵一間包間。
服務員拉了兩個位置，引導他們坐下。
“需要加菜的話，這裏掃碼下單就行。”服務員小聲得說道，好像怕打擾了這裏原先的客人。他把桌子上的廣告立牌朝兩人跟前挪了挪，然後安靜得出去帶上了門。
可供十人圍坐的大圓桌上，擺著一個咕咕冒泡的火鍋，大半個桌子擠擠挨挨著擺滿了牛肉肉丸青菜等等火鍋菜。桌邊右邊有一摞空碟子，看樣子是吃完了沒有收走，暫時堆著的。左邊騰了些空間放著小型三角支架，撐著一部手機，不知道在做什麽。
比這一桌子豐盛的菜肴更引人注意的是眼前這個大快朵頤的小姑娘。
賀百禮貌得觀察著對麵坐著的嬌小女生。
她，紮著兩個長辮子，一邊一個，顯得稚嫩可愛，相比晉月的瘦，這個女孩子更加單薄些，有些營養不良的樣子。一身青色碎花裙更讓她顯得小家碧玉，沒有晉月那般如陽光一般的熱烈氣質。
隻是此時的她，正舉著一雙長長的火鍋專用竹筷不時得夾著鍋裏煮熟的菜，大口大口得吃著，臉上沾了些醬汁，這副貪吃模樣，更顯得更加可萌可甜。
對方隻顧著吃，也不說話，晉月安靜得看著對方，也不發一言。賀百糾結了幾秒，決定發揮自己社交暖場的作用，緩解此時的尷尬，帶著職業微笑起身，正要開口，晉月抬手阻止，示意他安靜坐下。
對麵的女生也注意到這邊的動靜，開口道，“稍等哈，我在做直播。”探頭看了下手機界麵，繼續道，“還有十分鍾就夠時間了，今天戰果差不多就這樣了，這些菜你們也吃，十分鍾我肯定吃不完。不夠再點。”
嘴上這麽說著，筷子也沒停，仍舊很誇張得快速吃著。
吃播？
賀百沒看過直播，娛樂生活稀少，卻也知道現在流行玩法，此時明白了對方在做什麽。
沒想到自己第一次看直播，還是看得現場版的。
賀百不禁更加認真得觀察對方了，心裏好奇著，她這麽小的身板，怎麽裝得下這麽多菜的？她這吃的速度，這麽一大筷頭，感覺嘴裏也沒怎麽嚼啊。這樣吃，得多傷胃呀？這些做吃播真不容易啊。
越看越覺得對方眼熟，可是自己真的很少接觸這些，印象裏好像沒見過這位吃播主播啊。
晉月覺察到賀百驚奇的目光，梨渦淺淺，笑著調侃道，“著名吃播大v，bambam蛇，待會她直播完，你可以找她合影簽名。錯過這次機會，今後可見不到了哦。”
“嗯？”賀百愣了下，有些羞赧，低聲解釋道，“我不追星的。不好意思，一時失態了，我們還是工作為先。我會注意的。”
“我是認真的，你錯過這次機會，見不到她了。”晉月小聲得回道。
賀百敷衍著點著頭，安靜得坐著不再說話了，眼神盯著自己麵前的桌子，假裝自己隱形的樣子。晉月給自己倒了杯檸檬水，順手要給賀百也倒一杯，賀百忙起身接過水壺，自己給自己滿上了。
bambam蛇？
賀百聽到這個名字有了印象。
老爸白宜嘉提過。
有段時間，賀百很久沒回家了，白宜嘉打電話給他，說想他吃不下飯，身體也差了許多。當賀百滿心愧疚得回到家的時候，看到白宜嘉和白薇兩人帶著一次性手套，滿頭大汗得吃著一大盆麻辣小龍蝦，看著直播，有說有笑。那個讓白宜嘉食欲大開，忘卻‘思子之情’的主播，好像就叫bambam蛇。
號稱‘吃不飽的大胃王’。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主播和網紅店，互相曝光，提高知名度，這倒是互利共贏的好辦法。
時間到，bambam蛇對著手機鏡頭擺了擺手，伸手在屏幕上點了下，退出了直播間。對著兩人道，“我感覺還餓著，這些菜估計不夠，你們不點，我點了哈。”說完起身開門喊起了服務員，她一探頭，就外麵眼尖的顧客發現了。隻聽外麵此起彼伏的激動聲音，“bam，你好，bam”“bambam蛇，我剛在看你直播哦”“你吃了好多哦bam”“你推薦的這家真的很好吃唉，bam，你常來這裏吃嗎？”······
bambam蛇乖巧得招手跟他們打招呼，等服務員過來了，對他說道，“裏麵的菜，都再上一份。”
服務員吃驚得看著她，吞了吞口水，激動得點著頭應著，大聲得跟前台喊道，“**包間，所有菜品再來一份。”
此言一出，店裏更加熱鬧了。
眾人對bambam蛇的吃功震驚不已。
bambam蛇回了包間，坐回了位置上，說道，“不好意思啊，讓你們等我。這是你們新招的員工？沒見過呀。”
“您好，我叫賀百，是奇異旅社的運營顧問，很榮幸為您服務。”賀百起身鞠躬，自我介紹道。
“喲，哪裏找的這麽——這麽，”bambam蛇想了想，終於想了個合適的詞，“商務範的人。你們這是要擴張上市啊？”
“他今兒剛來，還沒適應我這的工作環境。”晉月回道。
bambam蛇笑嗬嗬的學著賀百的樣子，不倫不類得舉了個躬，沒了商務禮儀的範頭，動作反倒有幾分流裏流氣，但這樣一個柔弱萌妹子就算做出來的流裏流氣的動作，也讓人討厭不起來，更顯得淘氣可愛。
她說道，“您好，我叫bam，你也可以叫我直播時候的昵稱bambam蛇，嘿嘿，我注冊時候，bam和bambam的名字被人用了，我加了個蛇字才注冊上，嘿嘿。”
“哦，久仰大名，您的直播很受歡迎。”
“那是，要不然哪裏賺的夠錢找你們旅行社服務呀。”bambam蛇笑眯了眼睛，帶著幾分諂媚得對晉月道，“晉老板，我的旅行計劃安排好了嗎？咱們什麽時候能出發？”
“都安排好了，皮皮會把行程安排表給你，這會也該到了。”
剛說到皮皮，包間的門被打開了，一個穿得寬鬆大t恤胸前印著誇張大logo斜挎著gucci最新款斜包的少年閃了進來，脫了平簷帽，伸手抽了桌子上的餐巾紙胡亂得擦著額頭上的汗。
“真是熱死本狗了！”
晉月斜了他一眼，“東西呢？”
少年立即乖巧了，眼神飄忽的看了眼賀百，把斜包打開，拿出裏麵一卷文件，平展開，遞給晉月，晉月不接，眼神示意他把東西直接給bambam蛇。
從他一進門，bambam蛇就有些暗耐不住自己的激動了，此時接過他的文件翻看了幾頁，眼中的光芒更是越來越明亮。“好，好，好，哎呦，真是謝謝晉老板，謝謝皮皮總了，謝謝賀總。”
她這麽熱情而恭敬，賀百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這甲方和乙方，似乎有些顛倒啊。
明明是奇異旅行社服務客戶，怎麽反倒像客戶跪舔旅行社呢？
賀百心裏疑惑著，並沒有在此時問出口，禮貌得回應著bambam蛇，“您客氣了，您滿意就好。”
晉月亮晶晶得眼睛看向她，不緊不慢得道，“記得出發前把尾款補齊了，若是白胖子那邊沒收到前，行程可是會取消的哦。”
“一定一定。”
“收好我的名片，若是將來想回來，存夠了錢找我們，很樂意再次為你服務。”
“唉，我明白。你也知道，我沒有啥本事，就會吃了，也就碰巧，這裏有個吃播職業，才讓我有機會賺到錢找你們幫忙。等去了那邊，就沒這種好事了吧。”
“那臨行前，你多吃些免費的午餐咯，祝一路順風，再會。”
晉月起身，頷首告別，帶著皮皮和賀百離開了。
皮皮跟在晉月身邊聒噪得說著，“那條貪吃蛇真的不回來了嗎？他在這裏的時間可比那邊長啊！你說那裏寸草不生的，有什麽好去的。聽說他離開的時候，還是個蛋，也沒什麽記憶吧，哪有那麽多思鄉病啊？我看他現在混得挺好的，再多過些日子，賺夠了來回的路費，再走也行啊，幹嘛非急著現在去？”
“皮皮，你的話太多了。”
“晉總，你們在說什麽啊？什麽寸草不生，什麽蛋的？那位bam小姐是要去哪裏旅行呀？”賀百不解道。
皮皮抬眼看了眼他，“沒你什麽事，新人別問東問西的。”
“皮皮，管住自己的嘴。”晉月聲音帶了絲嚴厲。皮皮立即偃旗息鼓，覺得在新人麵前沒了麵子，看賀百的眼神更生氣了，卻不敢當著晉月的麵發作，瞅見個奶茶店，對賀百道，“去，給我買杯芝士奶茶，無糖少冰。”
“好，晉總，你喝什麽？”
“不用。”
方才的牛肉火鍋店包間內，bambam蛇獨自坐著，翻著手裏的旅行計劃書，《羅布泊單程旅行計劃》，“媽，我要回家了，我終於，要回去了。”細長的舌頭伸出口，愉快得跳著，分叉的舌尖在空氣裏顫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