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為了丫頭
哪怕隔著高大的城門,隔著幾十丈的距離,隻一眼,軒轅昰就看清楚了,那突然出現在城樓上,銀發白衣的男人。
他的麵色一冷,心中也一冷,本能地以為,曆劫這是前來阻止他的!
當初在景福山的時候,對方不就是靠著一掌,接了他的一劍嗎?
軒轅昰的麵色更冷,因為那老僧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那八個字所帶來的震驚開始逐漸消失,強烈的敵意和戰意湧了上來!
再一次被高高舉起的戰天劍上,暗沉的紫色光芒幽幽流轉,在陽光下散發著神秘的氣息。
銀發白衣的男子目光被戰天劍吸引,暗自歎了口氣,推開與自己糾纏不休的西漠士兵,身形一蕩,白色的衣袍在半空中飛舞,如同沐浴這陽光的神祗,又好像周身那一層淡淡的光暈本就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
他就這麽出現在軒轅昰的高舉的戰天劍前麵,卻沒有絲毫抵禦的動作。
反而是軒轅昰楞了一下,就這麽一愣神的工夫,就聽曆劫淡淡開口:“三皇子是麽?不妨先去俯瞰一下這蓮城的全貌,再做決定是否用你手中的劍攻城。”
軒轅昰握劍的手背青筋都暴了起來,不解地看著眼前在千軍萬馬麵前,依舊雲淡風輕的銀發男子。
“這也不敢麽?”曆劫站在軒轅昰的劍下,馬前,然而那神情卻讓軒轅昰心中異常不舒服,因為他總有種被曆劫腐蝕劑的感覺。
“為了那個丫頭。”說完這幾個字,曆劫就不再開口。
軒轅昰心中一動,腦海中已經閃過許多念頭,終於是收回手中的戰天劍,雙足從馬鐙中脫出,再一用力,整個人就飄了起來!
“殿下三思,危險!”
“小心冷箭!”
軒轅昰突如其來的舉動頓時在身後的軍隊中掀起了軒然大波,各種聲音此起彼伏,提醒軒轅昰的有之,勸阻的也有之。
甚至,旁邊的於將軍已經高高舉起了手中的兵器,一把長長的樸刀,刀刃就朝著曆劫的方向。
都是這個突然出現的人,隻兩句話,就讓東靈的三皇子暴露在了西漠守軍的視線當中,這個時候若是有人放冷箭的話……
曆劫依舊恍如未覺,東靈的士兵驚慌的聲音越來越大,卻聽半空中的軒轅昰暴喝一聲:“閉嘴!”
這一段時期的威望,的確不是白白積累的,隻是簡短的兩個字,整個東靈的隊伍,瞬間雅雀無聲。
軒轅昰身在半空,體內似有一股神秘的氣流取代了內力的流轉,讓他躍起的更高,更遠,腳下的人,不分東靈還是西漠,一瞬間似乎都成了螻蟻一般的存在。
那種高高在上,俯瞰一切的感覺瞬間從心底生出,然而蓮城的全貌也逐漸出現在了他的視野當中。
他一愣,半空中俯瞰的蓮城,竟然讓他生出一絲熟悉的感覺來。
即使冬日的時候,百草枯萎,可是蓮城的七個角上的花樹,卻依舊顯眼明媚。
這是從遷都之後就一直就有的傳統,在沒有白花盛開的時候,用相應顏色的絹花綴滿每一棵樹!
所以,軒轅昰的眼中看到的,仍舊是一朵被放大了無數倍的“七色蓮花”!
他的心中一震,蓮城,七色蓮花!
軒轅昰終於明白,為何曆劫要說“為了那個丫頭”,為何曆劫要他一定要俯瞰過蓮城的全貌之後,再做決定。
這座西漠的新都,竟然與他和雪兒初遇的七色蓮花島如此之像!
同時軒轅昰的心中也有疑惑升起:那神秘的七色蓮花小島,出了他和雪兒,再無第三個人踏足,甚至就連他和雪兒,也隻在上麵停留了大約三日的時間,就連前來尋找的影離,都不曾看到過,曆劫又是從何得知?
然而,不論曆劫如何得知,軒轅昰想要一劍破城的想法,已經完全消失了。
他要將這做七色蓮城完整保存下來,去探詢其中與七色蓮花小島之間的聯係!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間,軒轅昰就從半空落了下來,蓮城城樓上的西漠士兵,剛剛抽出來的箭杆,都還沒有搭到弓弦上。
東靈的士兵,在於將軍的指揮下,也各自舉起了手中的弓刀,大有“你敢放箭,我就攻城”的架勢。
軒轅昰落下來的速度更快,卻並未再次落在他的馬背上,而是身子一偏,落在了馬前,與曆劫麵對著麵,之間的距離,不超過三步。
曆劫垂著眼瞼,仿佛知道軒轅昰一定會去看,看完之後也一定會出現在自己麵前。
軒轅昰的臉色很冷,目光深邃,仿佛不見底的漩渦,能夠將人的心神完全吸引進去一般。他咬著牙:“即使不破蓮城,西漠也必須歸順!”
“我給慕容定一個時辰的時間,”軒轅昰瞪著曆劫,隨即抬頭看向城樓上的士兵,聲音中已經灌注了內力,“開城門,歸順東靈,本皇子保他性命無憂,不傷蓮城一草一木!慕容氏侯爵世襲罔替,管理西漠事物!”
“殿下……”旁邊的於將軍又要開口,卻被軒轅昰冷冽的目光之下訕訕閉嘴,隻拿眼睛猶豫地望著軒轅昰。
然而軒轅昰卻沒有同他解釋的意思,隻是扔下一句話;“一切皆有本皇子承擔!”
說完他也不管於將軍和身後的士兵都是什麽表情,目光緊緊盯著曆劫的眼睛,壓低了聲音,他知道曆劫一定能聽到:“西漠務必歸順,也是為了雪兒!”
提到雪兒,曆劫平靜的目光終於起了一絲波瀾:“那個丫頭,何曾在意過世俗的權力?”
軒轅昰冷哼一聲:“還不是都要怪你?”
曆劫又是一愣,不解道:“怪我?”
軒轅昰不知何時收起了戰天劍,一拳朝著曆劫就打了過來:“當然!”
曆劫心中有些詫異,這一拳雖然力道十足,然而卻並無殺意。他側身避開,與軒轅昰擦肩而過的時候,就聽軒轅昰又道:“若非你非要在西漠皇孫大婚當日離開她身邊,她又如何會被承天教的人劫持?”
“不是你將她帶走了麽?”曆劫的心猛地一沉,隻覺得勁風再次撲麵而來!他再次避開,同時也壓低了聲音朝著軒轅昰問道。
軒轅昰選擇用這樣的方式和他溝通,必然是有其道理的,曆劫就算是不解,但是為了雪兒,也隻得配合著對方。
“那是假扮的!”軒轅昰依舊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恨恨地道,“為的就是吸引我的注意力,將真正的雪兒帶走!”
曆劫的心一沉,兩個人拳打腳踢,你來我往,四周勁風激蕩,不時帶起地上的塵土,遮擋住四周兵士的視線。
軒轅壓低了聲音,將自己追趕段啟水等人的經過,以及最後的結果向曆劫一一講述,聲音中滿是焦慮擔憂:“雪兒體內,散功聖女的毒素始終未曾清楚,落入老頭子的手中……”
他皺眉,身子一轉,手肘朝著曆劫胸腹間撞了過去:“老頭子要我一統天下來換她,我怕夜長夢多,隻能速戰速決!”
曆劫沉默地聽著,突然就不知如何反駁對方,他隻道軒轅昰急於求成,鐵血手段,卻不知這背後是對雪兒深深的擔憂。
試問,若是換做自己出於軒轅昰的境地,又是否能夠為了減少殺戮,徐徐圖之,而將那個丫頭置於險地?
曆劫不能回答,也不敢回答,
散功聖女的毒素?想必應該就是桃花醉骨丹了,同樣是從修真界流落人界的丹藥,其效用不言而喻。
隻是一個出神的瞬間,軒轅昰的拳頭就再次打來,曆劫身子一偏,然而卻沒有完全避開,一下落在了他的肩頭。
曆劫的動作一滯,終於忍不住問:“老頭子是什麽人?”
軒轅昰的臉色有些難看,卻還是回答了曆劫的問題:“承天教主。”
然後他又歎了口氣,同時被曆劫一拳砸到肋下,好在力道不是很重,還在他能承受的範圍之內,於是隻悶哼了一聲,這才繼續道:“本來,我也不願如此,可是,在我稍微一放慢行進速度的時候,就收到了第三根蓮花銀針,和對方的一紙信箋!”
曆劫皺眉,蓮花銀針,想必就是那丫頭頭上的那八根銀針了?
他自然是知道雪兒頭上的銀針少了四根,可也正因為少了四根,就更加無從分辯,出現在軒轅昰手中的,到底是雪兒當初丟失的四根,還是留在頭上的四個。
而不管是軒轅昰,還是曆劫,都不敢拿雪兒的安慰性命來賭。
軒轅昰的臉色更難看,出拳的動作也慢了不少:“上麵說,他想要明年春日登基,若是我做不到,他就吸取了雪兒貯存的內力,親自出手……”
若非如此,他又何至於用這樣的方式同曆劫溝通?
不管兩個人之間如何地互相敵視,就如曆劫相信軒轅昰會拚盡全力護雪兒周全一樣,軒轅昰心中也相信,曆劫同樣回味了雪兒不惜一切。如果想要營救雪兒,曆劫反而是唯一一個能夠完全信任的人。
“我周圍應該還有老頭子的人在監視,所以不敢打草驚蛇,隻能一步步按照他的要求做,”軒轅昰道,“可是你卻不同,你隻身一人,完全可以潛入承天教中救出雪兒!”
曆劫在沉默中有又挨了一拳,同時被軒轅昰揪住了衣領向前一扯,兩個人擦身而過的瞬間,就聽軒轅昰說了一個地名。
同時軒轅昰腳下“突然”一個踉蹌,揪住曆劫衣領的手就是一鬆。
曆劫借機伸手,拍在軒轅昰肩頭:“好,為了丫頭,我去。也望你能為了丫頭,不要造太重的殺孽!”
說出這話之後,曆劫的一掌就拍到了軒轅昰的背上,同時整個人借機騰空而起,脫離了兩個人的交戰範圍。
半空中的曆劫,心中不知是該欣喜還是茫然,欣喜的是總算有了雪兒的消息,茫然的是,天道紊亂,他竟不知何時,失去了和雪兒之間那一絲微妙的感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