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我是你天命注定的人
好像全身所有的鮮血瞬間被抽離,再沒有一絲血色和生機,曆劫的臉色蒼白中透著冰冷,讓雪兒突然就想到了空濛山外一望無際的雪原。
這一次,曆劫沉默了很久很久,如同一座冰雕,如同一座石像,如果不是背後的溪水潺潺,雪兒幾乎都要以為,這座空濛山,連同曆劫一起給定格住了!
雪兒張了張嘴,猶豫再三,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曆劫的沉默讓她的心莫名慌亂,雪兒一時手足無措,語無倫次起來,說來說去,最後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同時心裏還有一絲不安,不知道自己的話會不會刺激到對方,萬一對方對自己動了真怒,那麽自己豈非要被困在這裏一輩子?
女子慌亂無措的表情全部落在曆劫眼裏,他深深地歎了口氣,本來就是他欠她的,此刻不過是償還罷了,他又何必驚嚇於她?
然而就這樣放手,終究是心又不甘的。這樣一想,曆劫深深地歎了口氣,目光如同微涼的春水:“你真的想要離開?”
他這樣溫柔的語氣然而讓雪兒一愣,一時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楞了半天才回過神來,然後開始拚命點頭。
曆劫收斂起自己的情緒,看著正眼巴巴地望著自己的少女:“這裏是六界的連通之地,可以說是人界天地靈氣最為濃鬱之處,你可以試著修煉,等你什麽時候能夠掌控這方天地中的一切,就可以離開了……”
雪兒越聽心越涼,目中不禁露出一絲失望之色:“說來說去,你還是要我留在此地?”
曆劫垂下頭,避開她的目光:“我已經親手斷送過一次,絕不會再次送你離開。”
這話說的莫名其妙,卻又帶著莫名的悲慟,雪兒似乎能夠感受到曆劫語氣中那種深沉入骨髓的悔恨悲傷,於是心也跟著莫名地鈍鈍悶悶的疼了起來,也就不忍心再追問下去。
可同時心中又泛起一絲疑惑來,怎麽這個白衣銀發的男子說話的語氣,竟是和顏如魅如出一轍?都說什麽天地靈氣,都說什麽修煉?
雪兒的腦子裏一瞬間掠過無數念頭,最後看著曆劫,問:“你和顏如魅是什麽關係?”
“顏如魅?”曆劫的臉色終於變的凝重起來,望向雪兒的目光中帶了一絲隱隱的驚喜,“你還記得顏如魅?”
隨即那驚喜又化為失落:“為什麽你連顏如魅那樣一個小角色都記得,偏偏不記得我?難道是故意懲罰我,或者想要和我賭氣?丫頭……”
雪兒見他又要扯什麽記得不記得的問題,嚇得連忙打斷:“停停停!”
直到曆劫抬起頭來,認真地等待這她的下文,雪兒才清咳了一聲,不自然地問:“照你剛才的意思,你是認識顏如魅了?”
曆劫點頭:“有所耳聞而已。”
對於這個答案,雪兒的心裏顯然是懷疑其真實性的,但是也不拆穿,隻是掰著手指頭道:“到極北之地來尋找空濛山,是顏如魅的主意。說這裏天地靈氣濃鬱,適宜我修煉的也是顏如魅。甚至,古裏古怪地讓人猜不出真實年齡的,還是顏如魅!”
她每說一句,曆劫的臉色就變得凝重一分,等雪兒說完,他的臉色已經沉地幾乎好像要結冰一般。
他看著雪兒,目光中是前所未有的認真:“你是說,顏如魅在人界?”
雪兒一愣:“什麽人界鬼界,顏如魅是承天教的護法,四處搜羅有資質的少女,為承天教培養散功聖女的!”
說話的時候,雪兒伸出一根如玉般的手指,指著自己眉心淡紫色的點額砂,歎道:“我也是其中之一。”
曆劫的目光,隨著雪兒的手指終於落在那淡紫色的點額砂上麵,目光驟然就是一緊,瞬間變得如同刀鋒般銳利!
不由分說地,曆劫的手突然就扣上了雪兒的手腕!
雪兒一驚,還沒有來得及掙紮,就覺得一股溫暖的氣流透過曆劫的指尖,滲進自己手腕處的肌膚之下,順著經脈蜿蜒流動著,轉眼遍布全身!
那股氣流溫暖地讓她瞬間有種在沐浴在春日陽光下的慵懶舒適感覺,恍惚中竟生出一種別樣的親切和熟悉來。
然而也實在一瞬,雪兒就反應過來,下意識地轉身就跑,隻是曆劫的手指突然好像變成了鐵鉗子,她掙紮了半天,竟然沒有掙脫。驚怒之下急道;“你幹什麽?放開我!”
一抬頭卻正好看到曆劫的臉色變得鐵青,暮色中陰沉地好像馬上就要下雨的天空!
雪兒被曆劫的臉色嚇了一跳,竟不由自主的從心底生出一絲畏怯來,不但停下了掙紮的動作,就連說話的聲音也低了不少:“怎麽……怎麽了?”
曆劫的目光愈發凝重,其間還夾雜著隱隱的怒火,低沉的聲音竟然微微有些顫抖:“桃花醉骨丹!”
雪兒聽的一愣一愣的,什麽桃花醉骨?名字聽著好美的樣子,可她怎麽總覺得曆劫對這個名字有種咬牙切齒恨之入骨的感覺呢?
曆劫的呼吸似乎都沉重了許多,表情近乎失態,握住雪兒手腕的手指不自覺地用力:“是誰?是誰!”
劇痛傳來,雪兒額頭上冷汗都要冒出來,卻又畏懼與此刻曆劫的怒火,瑟瑟地不敢開口,隻能咬牙硬忍著。
曆劫陷入了沉思,突然又盯著雪兒,目光灼灼,問:“是顏如魅?”
雪兒聽的雲裏霧裏,似明白又不明白,再加上手腕傳來的劇痛讓她無法思考,隻能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曆劫臉上的表情一時說不出是憤怒無奈還是苦澀嘲諷,不過卻總算看到了雪兒微皺的眉頭。
他楞了一下,突然就反應過來,連忙鬆開了雪兒的手腕,卻又不肯完全送來,捉到了自己的一眼前,看著上麵的一圈紅腫淤青,露出一絲愧疚是神色來。
他伸出手掌,動作輕柔地覆蓋住那片紅腫,雪兒隻覺得再次有溫暖的氣息自曆劫掌心傳來,方才的劇痛竟是減輕了不少。
她抬起頭看著麵前白衣銀發的男子,突然就覺得,對方的身上,似乎有種溫暖祥和的氣息彌散開來,讓她禁不住從心底生出一絲想要親近之意來。
可是隨即又想到,手腕上紅腫淤青的始作俑者還是曆劫,於是又將這種親近之意壓下去,冷著臉道:“幹嘛?將我的骨頭弄斷了再接上麽?不要指望我會領情!”
曆劫一怔,沒想到雪兒將冷聲冷氣地說出這麽句話來,也不以為忤,又聽她說的誇張,對於雪兒這樣的態度似乎早已司空見慣,忍不住寵溺一笑,隻溫柔地問:“是我不好,還疼麽?”
他這樣的溫柔和寵溺,反而讓雪兒不好再發作下去,隻好別開臉,鼓著腮幫子不去看他。
“丫頭……”曆劫輕喚,目光再次落在雪兒眉心的點額砂上,聲音中帶了一絲關切,“告訴我在你身上發生的事情,素所有的!”
他的語氣雖然溫柔,卻有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力量。
雪兒本不想回答,可他卻執拗地扳過雪兒的肩膀,逼著她麵朝著他,一雙清澈幽深的眼睛就這麽深深地凝視著她,讓雪兒避無可避。
雖然反感他不拒絕送自己離開的舉動,但雪兒卻又無法從心底完全地排斥對方,何況是在那樣一雙眼睛溫柔的注視下。
雪兒垂下眼瞼,盡量不去看他:“之前你不就應該知道了嗎?”
“之前?”曆劫一愣,不解地望著雪兒。
雪兒道:“就是在天意山莊,你和顏如魅交手的那一次呀。難道你不記得了?”
曆劫皺眉:“當時我隻是突然感應到你有危險,趕到的時候正看到顏如魅帶著破開空間回來,根本就來不及查看你的情,就和顏如魅交手了,之後又有許多人攔住我,不讓我追出去,結果卻……”
雪兒還是第一次從曆劫口中得知當日自己被顏如魅帶走之後的情形,此刻他欲言又止,反而讓她的心懸了起來:“結果卻怎麽樣?”
“其中有一個人好像瘋狂了一般糾纏,我一時大意,竟然被重創……”回憶起當時,曆劫的眉頭也皺了起來,顯然是想不明白,為何一個普通人會對他有如此深重的敵意,還能夠重傷了自己。
雪兒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關心眼前男子的傷勢,忍不住打斷對方,問:“現在怎麽樣了?”
曆劫似乎又想到了什麽,目中竟然露出一絲久遠的懷念留戀之色,最後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來。
就好像一顆石子被投進了平靜的湖麵,漣漪折射出碎金一樣的陽光,一圈圈地擴散開來,直漾進人的心底。
這樣的微笑似乎可以讓冰雪消融,也似乎喚醒了雪兒心底某處的記憶,然而卻又如同輕盈的羽毛,讓她根本就什麽都抓不住。
在雪兒看來,就是曆劫一個人在那裏傻笑了半天,然後突然就說了兩個字;“不礙。”
雪兒不解,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可是曆劫卻避開了這個話題,嘴角卻始終噙了一縷若有若無的微笑,道:“然而,傷好之後,我就再也感應不到你的氣息,最後也為了溫養自己的身體,就一直留在了此地。”
“那麽……”雪兒還想再問什麽,畢竟曆劫的話中,包含的信息太多,根本就出乎她的認知範圍。
比如顏如魅是怎麽破空間,去到了何處,又比如為何她有危險曆劫會有所感應,他又是怎樣出現在密閉的房間內的。而據軒轅昰所說,當時他可是將那個房間圍的水泄不通。
可惜雪兒還沒開口問出來就被曆劫打斷,他歎了口氣:“丫頭,有些事情,不是我不肯告訴你,而是現在即使告訴了你,你也未必會信。”
雪兒道:“你還沒有說,怎麽知道我不會信?”
曆劫搖頭,歎息,再一次深深地望著她的眼睛:“那如果我說,我是你天命注定的那個人,你會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