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另請高明
看到楊進出現在門口,雪兒的麵色還算正常,可是靈馨卻是已經忍不住笑出來,不過卻又不好意思,於是別過身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單鈺的麵色似乎也變得古怪起來,整個房間內的四個女人,除了懵懂茫然的雪兒,也就是林若嬋還勉強能夠維持正常的麵色。
此時天色早就暗下來,而在夜色中楊進的臉色實在是不怎麽好看,他看也不看房間內的四個女子,直接走到單正麵前,低聲道:“單莊主,貴人有請。”
靈馨忍不住道:“好了,楊總管,你也不用那麽神神秘秘的了,這個房間裏一個外人都沒有,而且方才我都已經全都告訴她們!”
楊進的臉色一變,這才扭頭一一從單鈺和林若嬋的臉上掃過,最後意味不明地落在雪兒臉色。
雪兒的心驀然一顫,隻覺得那目光看似平淡,卻好像有尖銳的鋒芒隱藏其中一般,讓她忍不住打了個突。然而待要細看的時候,卻又發現什麽都沒有。
靈馨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上前兩步,走到雪兒身邊,挽住雪兒手臂,挑釁似地瞪了楊進一眼,這才作罷。
單正不敢耽擱,本欲安排林若嬋帶著雪兒前往暫時安放散功聖女人皮的停霜齋,卻不想楊進又一指雪兒:“你,也跟著一同前去。”
於是除了林若嬋和單鈺,一行四人又呼啦啦地朝著隱園而去。
其實楊進讓雪兒跟來也沒有別的意思,不過是那位神秘老者,靈馨的父親,東靈國的皇帝,頭疾再次發作了而已。
可惜雪兒銀針卻是因為要防備龍之鈞,最後丟在玉城城外。自後更是走的匆忙,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去尋找。
所幸這裏是天意山莊,待雪兒說明要求之後,單正很快便讓人找來一套適合針灸用的銀針。
雪兒也不含糊,因為曾經與這位皇帝相處過一段時間,又有靈馨在側,所以倒也沒有因為對方的身份而束手束腳,依舊如原來那般地幫著皇帝行針。
這樣便又過了小半個時辰,雪兒才行針完畢,皇帝的臉色也緩和了不少。
他睜開眼睛,看向雪兒的目光有些複雜難言,似乎想要說什麽,然而最終卻隻是揮了揮手,示意雪兒離開。
雪兒這才得以出了隱園,有著單正安排的莊丁帶著,一路走向停霜齋。
原本,靈馨是想要跟著雪兒一同前往的,然而回到隱園之後,一切卻不再由她說了算,在老者逐漸變得陰沉下來的臉色麵前,她也隻能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房間,讓雪兒一個人離開了隱園。
一國的公主,看似無比尊貴,然而卻竟連這一點自由都沒有。雪兒輕輕搖頭,跟著那個莊丁,一路上不停地想這想那,一會兒是成為了公主的靈馨,一會兒是獨自麵對顏如魅的軒轅昰,一會兒竟是替自己擋刀的單天驕。
一時間思緒紛亂,竟然連身後有人叫她的名字都沒有聽到。
“雪兒……”單天鷹急急追了上來,一臉焦急,卻欲言又止。
自從今日中午龍之鈞的事件之後,雖然雪兒曾經同單天鷹同坐車轅兩側,可以說的一路並肩了。然而那卻是為了避開與龍之鈞單獨寫相處,其實從雪兒的心裏,已經開始有些將這位少莊主,看做了和龍之鈞的同路人。
所以,哪怕是聽出了背後焦急的聲音是單天鷹的,雪兒也沒有立刻回頭,反而是在她前麵為她帶路的那個莊丁,聽到他們家少莊主的聲音停下,她不得已才跟著停了腳步。
單天鷹的眼中滿滿都是焦急擔憂,也就沒有太過留意雪兒的臉色:“雪兒,總算是追上你了!”
他一邊說,一邊抓住雪兒的手臂就往回拖:“快去和我救人,龍之鈞情況不太好!”
本來他說前一句的時候,看他那一臉焦急擔憂,雪兒已經準備轉過身去,結果在聽到回一句的時候,直接就頓住了腳步。
單天鷹雖然急著救人,但對於男女大防還是十分顧忌的,所以抓住雪兒的手也隻是一時情急,並沒有太大的力道,因此雪兒這一頓住,他一拉竟然沒有拉動。
“誰?”
雪兒又重新問了一遍。
“就是今日中午救你的龍之鈞,”單天鷹道,“那人的一掌看似平淡無奇,結果卻震傷了他的內髒,裏麵有不少淤血。”
單天鷹解釋著:“方才我去找父親,想問他鬼手毒醫談惜前輩什麽時候能到,結果楊總管說你的銀針剛緩解了那位貴客的頭痛之症,或許可以一試。”
他越說,雪兒的麵色就越冷:自己什麽人不好救,竟然要去就被影離打傷的龍之鈞?救他做什麽,難道讓他恢複過來再次算計自己?
這個單天鷹也是,什麽少年英傑,怎麽就一點都看不透龍之鈞那個小人呢?
雪兒的心裏冷,麵色也跟著冷,她伸手打掉單天鷹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少莊主,單伯父讓雪兒趕緊去停霜齋,要盡快研製出將那些散功聖女變成普通人的藥物出來,也好讓承天教沒有可乘之機。那可關係到一百多人的性命,實在是耽誤不得。至於龍之鈞——”
她的臉色更冷:“雪兒畢竟不是郎中,更不是馬上鬼手毒醫,隻怕是無能為力,少莊主還是另請高明吧。”
雪兒說完這話,竟然直接轉身,也不用那個莊丁帶路,抬腿就走。
畢竟她曾跟著林若嬋從停霜齋回到過隱園一次,雖然記不清,但大概方向還是有些印象的,她就是一條路一條路地找,也能找到這個停霜齋。
單天鷹一臉莫名,不過人命關天,他也就顧不得許多,直接攔到雪兒麵前:“雪兒!”
雪兒自知強闖不過去,也就站在沒動,隻是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少莊主還有何吩咐?”
單天鷹楞了一愣,終於感覺到了雪兒態度的不對,她對於單正的稱呼是“單伯父”,可到了自己這裏竟然成了“少莊主”,聽著委實說不出的古怪。
雪兒的全身都散發著疏離冷淡的氣息,讓單天鷹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他略略思索一下看,便暫時將龍之鈞的事情壓下:“你稱呼家父為‘伯父’?”
他頓了一頓,一邊繼續觀察著雪兒的臉色,一邊道:“想必是知道你的身份來曆了?既如此,為何還要稱呼我為‘少莊主’?”
雪兒垂著頭,繼續盯著自己的腳尖,不說話。
單天鷹愈發覺得古怪,於是試探著問:“是因為龍之鈞?”
一提起龍之鈞這個人,雪兒就覺得無比厭惡,就連眉頭也忍不住皺了皺,然而卻還是沒有開口。
雖然她厭惡龍之鈞,也知道對方用心險惡,但是更不想讓自己和那樣一個人扯上關係,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關係,最好還是沒有關係。
她更擔心若是自己說了實話的後果會是隻能嫁給龍之鈞一個人,那樣依舊是讓對方陰謀得逞,如了心意。
若是那樣,她還不如直接去找顏如魅!
單天鷹本來也不是一個蠢笨之人,對於玉城外麵發生的一切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尤其是最後雪兒對於影離和龍之鈞的態度,更是讓他的疑惑加重。這也是為何影離在聽到那長嘯之後驟然離去,他沒有追過去的原因。
若非如此,他怎麽會放過一個膽敢對眼前女子起了歹意的男子?從第一眼看到這個女子的時候,他的心就好像平靜的湖麵被投入了一顆小小的石子一般,一圈圈的漣漪蕩漾開去。若非看到了她腰間的鳳紋玉佩,隻怕他早在扶她上馬車的那一瞬,就敢直麵自己的心思了
可是,也就因為那一塊鳳紋玉佩,讓他望而卻步,一直徘徊,猶豫不定,更不敢越雷池一步!
再說,龍之鈞畢竟是跟了他好幾年的夥伴,他從心裏還是傾向於出手救人的那個,是龍之鈞。
然而雪兒此刻的態度卻又不得不讓他多想,單天鷹略一思索,就又問了一句:“今日玉城城外的事情,到底真相如何?”
他不提玉城城外的事情還好,一提起來雪兒隻覺得怒火直衝頭頂,於是態度更冷:“龍之鈞不是都說了嗎?”
“雪兒!”
雪兒的態度讓單天鷹的心裏“咯噔”一下,思緒於是再次回到中午時分的玉城城外,仔細地回想著當時的每一個細節,仔細推敲著。
如果真的是那個影離要對雪兒意圖不軌,雪兒為何竟會絲毫也不反抗,最後竟然還要跟著對方離開。而且對於那個影離的身份還知之甚詳,一開口就道破他是那個軒轅昰身邊的人。
再說龍之鈞,雖然當時被打得十分狼狽,可卻是後背朝著地趴在那樹幹上,也可以說是想要強行非禮雪兒,被影離從背後一掌打出去的。
而之後雪兒的態度就更是古怪,非但不肯照料自己的“救命恩人”,反而嚷嚷著什麽要同自己學駕車?
單天鷹越想就越心寒,最後忍不住問道:“是龍之鈞?”
雪兒繼續垂首不語,隻是目中的淩厲之色,卻是無論如何也遮掩不住,就連嬌豔紅潤的唇瓣,也被她如玉的貝齒,緊緊地咬住。
單天鷹歎了口氣:“為什麽?”
他這一問,既好像在問龍之鈞為何會這樣做,又好像是在問雪兒,為何竟然對龍之鈞的惡行三緘其口,甚至連指責都沒有?
這樣一想,單天鷹幾乎冒出了一身的冷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