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把肉燉爛
白黎略一思忖，又看了一眼顧夜笙，顧夜笙衝她點了點頭。
白黎立刻心領神會，上前對榮安侯拱手道：“侯爺若是願意相信在下，在下願替您分憂。”
榮安侯是長公主的義子，若是能借此機緣通過永安侯賣長公主一個好，也算是一件好事。
“就憑你？”雖說方才已經見識過顧夜笙身邊這位男不男女不女的近侍的些許能耐，但要他堂堂榮安侯說軟化服軟那是不能夠。
“你一個小小的近侍，不過在攝政王跟前露過臉得了幾分恩寵，這破案的事兒還是不要強行招攬的好。”榮安侯冷哼道。
白黎心頭輕歎，雖然這個榮安侯敬畏攝政王，但到底並未把她放在眼裏，到底是關乎身家性命的事兒，倒是也能理解。
顧夜笙在一旁見狀有些擔憂，剛張嘴想要替她辯上幾句，卻被她一個眼神攔了下來。
她微微沉了一口氣道：“侯爺可知凡獄事莫重於大辟，大辟莫重於初情，初情莫重於檢驗。蓋死生出入之權輿，幽枉屈伸之機括，於是乎決。”
那是她在洗冤錄上看到的一句話，沒想到今日竟用上了。
聲音雖輕，可擲地有聲、鏗鏘有力，榮安侯不禁愣了愣，再次深深地看向白黎，眼中幾不可察的劃過一絲亮光。
此時暮淩赫已經從狗肉的陰影裏回過神來了，不論那肉是豬肉還是狗肉，到底是沒毒的。
聽了白黎的話，他也微微挑眉，唇角含笑，淡淡地看著她，想知道她到底有什麽本事。
見榮安侯不再反駁，白黎忙趁熱打鐵道：“這要查證的到底是動物，便是刑部大理寺的大人們斷案也隻查過人命案，並未查過動物，某種程度來說與在下並無區別。
二則，便是，刑部和大理寺的大人們遇上案件也是需要先查驗屍體和線索方可斷案。在下不才，已經查驗過這肉身，在這方麵來說在下更了解案情。
三則，這湯鍋之中若真是狗肉，牽涉的可是侯爺全家性命，縱然陛下看在長公主的麵子上從輕處罰，到底於榮安侯府上來說也是切骨之痛。
若是案情不清，再拜拜連累侯爺負傷之人受苦更是不值當的。除此之外，真相未明，不知背後之人所謀為何，若是再牽扯命案早日查清也可防患於未然，減少不必要的犧牲。
侯爺也曾上過戰場殺過敵，也必定見過我穆林國大好男兒英雄就義，見過無數將士忠骨被黃沙掩埋，也見過鮮活的男兒死於戰劍之下，若能避免死亡豈不更好？”
她一字一句，端立如竹，從容不迫，卻犀利如刀，字字句句深深刻骨，震撼人心。
榮安侯聽完她這番激昂陳詞，看向她的目光裏滿是震撼驚愕。
真是一個有趣的女子，暮淩赫心下暗道。從第一眼看見她便知她是一位女子，原本還好奇為何顧夜笙歸為攝政王卻帶著這麽個其貌不揚，還女扮男裝之人前來。
如今聽完她一番言語，仿佛看到了一件渾身是謎的瑰寶，與容貌無關，卻讓他覺得移不開眼。
“罷了。”永安侯擺擺手，恐是害怕讓人抓住什麽把柄，雖也心慌著急，麵上卻換上一副並沒所謂的樣子。
“你要如何查驗？本侯必當全力配合。”
“去廚房，席上並未結束，若能找到其他肉，興許能順藤摸瓜一舉抓獲那人。”白黎沉吟道。
“好，去廚房”榮安侯看了一眼桌上的肉，擺擺手命人撤下，自己則帶著幾人朝廚房而去。
白黎略微落後，看了看暮淩赫，見他臉色蒼白，依舊要嘔吐的樣子，伸手扶了他一把，趁機將手扣到他腕間。
顧夜笙見狀，為了不讓她被人抓住把柄，也上前關切道：“可還好？”
“皇叔……嗚嗚嗚……”暮淩赫潸然欲泣，“我以後再也不要吃肉了……嘔……”
隻見他全身癱軟無力，眼看著他整個人都要癱倒在白黎的身上，顧夜笙微微蹙眉：“你怕是不能再跟著去廚房了。”
他伸手將暮淩赫一把推開，正巧見一小廝正從一旁路過，立即招手示意那小廝過來，吩咐道：“八王爺身體不適，你將他扶回正廳，再找個大夫給他看看。”
“是。”那小廝立刻扶著暮淩赫，小心謹慎恭恭敬敬的走了。
榮安侯見他們並未跟上來，便折返回來，正好瞧見小廝扶著哭嚎的暮淩赫遠去。
“沒事，我們繼續。”顧夜笙對榮安侯道，三人繼續朝著廚房走去。
到達廚房後，看著廚房中眾人忙碌的身影，也不好妄下推斷，白黎略微思索片刻，便對榮安侯道：“有勞侯爺命人將在場眾人看管起來。”
榮安侯揉了揉眉心，不無擔憂的道：“隻是現在還沒弄清楚情況，若是草率行事怕是會打草驚蛇，況且前廳客人還在，若是將廚房裏的人看管起來，又當如何上菜傳菜？”
白黎思索了片刻，便附到榮安侯耳邊低語了幾句，榮安侯聽她說完衝她點了點頭。
悄無聲息的一個一個地將廚房中的人支開，白黎趁此機會快速查看肉湯。
廚房之中，大鍋大鍋的肉湯以及各色菜肴此刻正冒著滾滾熱氣，香氣四溢。
若不是在查案，白黎都恨不得大快朵頤。
她聞了聞那湯肉的味道，直接朝著灶台之上並排的幾口煮羊肉湯的大鍋走去，揭開鍋蓋，滾滾熱浪夾雜著羊肉濃烈的膻味兒撲麵而來。等白霧熱氣散了一些，她看著鍋裏翻滾的湯，又將鍋蓋蓋上。
“這是何意？”榮安侯不明所以，不是要剔肉嗎？為何又將鍋蓋給蓋上了？難道不應該把裏麵的肉都撈起來？
白黎拉了一條木凳坐到灶台前，又朝著那灶眼之中添了幾根柴火，灶膛裏立即劈裏啪啦地燒的更旺了，鍋內的肉湯也立即沸騰了起來。
忙完手中的活計，方才開口道：“這肉還沒煮爛。”言下之意是再加幾把火，把肉燉爛一些再說。
榮安侯頓覺無言以對，呆呆地站在她身後感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