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鬥法
薑玉泉目眥欲裂，但很快就平靜下來。
??“可以，擂台上見真招，貧道就跟你鬥鬥術法！”
??馮明道嘴角揚起一抹笑，態度冰冷，甚至略有些殘忍之色。
??在他眼裏，薑玉泉已是手下敗將。
??因為南派專修術法，馮明道在這一塊浸淫了三十年，道行很深。
??“可以允許你不限手段。”他背負雙手，很自負，意氣風發，甚至回首問葛玨，“師傅，若我不小心把他打死，怎麽算？”
??胖道士葛玨眼睛笑眯成了一條縫，輕輕道：“敗者食塵。”
??薑玉泉麵色漲紅，怒火中燒，捏緊雙拳，有無邊恨意。
??其他的茅山弟子也是怒目相視。
??“葛玨！你作為長輩，竟如此卑鄙！”
??“等師傅養好傷，親自去揍你！替茅山出氣！”
??“這就是長輩的作為？你也算一派掌教，少丟人現眼！”
??“大師兄，上了擂台，打死他！”
??也有人十分擔憂。
??薑玉泉還傷勢未愈，況且道行也沒有馮明道深厚。
??很多人打定決心，若是大師兄出差錯，直接報警，向協會遞信，鋤掉羅浮山的位置！
??葛玨打了個道輯：“三日後相會，告辭。”
??他帶著馮明道下山去了，一步落下，甚至將青石鋪就的地麵踩出印記！
??眾人憤慨。
??這印記就是明著在折辱茅山！
??薑玉泉咬牙，看向不遠處盤坐如雕塑一般的張太虛，走了上去，作揖道：“祖師爺，我……傷勢未愈，三日後的擂台……”
??“唉。”
??他耳畔響起一聲歎息。
??張太虛仍舊閉著眼，無動於衷，但卻向他傳音道：“合道是大勢，無論你我，皆無法阻擋。”
??薑玉泉心底一沉，知道這位祖師爺是不想管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祖師爺，我願奉上純陽古玉！求您助我！”
??張太虛仍是傳音：“貧道沒有保下楊通天，羞愧也，那古玉自己留著罷。”
??楊通天就是因為純陽古玉守護，才沒有死的。
??但就算如此，也絕了道，今生不能成仙。
??若張太虛拿走了古玉，傳出去有點不道德。
??“這……”
??薑玉泉徹底絕望了。
??難道這位真想眼睜睜看著北派被南派吞並？
??不過，念及他一直對茅山很照顧，薑玉泉還是恭敬打了個道輯，準備退下，另想辦法。
??突然，他袖中有了一物。
??薑玉泉驚悚，伸手隔著袖袍摸了摸。
??憑他的修為，並沒有袖裏乾坤，此物是硬塞進來的。
??回頭看了眼張太虛，他不動聲色，而是嘴唇微動道：“謝祖師。”
??張太虛嘴角微微揚起。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笑。
??給人一種慈祥和藹的溫潤感。
??薑玉泉心頭一暖，忙去閉關了。
??茅山本就是走內丹和符籙的，寶庫裏有很多丹藥可以治傷。
??薑玉泉挑了一些，辟穀三日，連續服食，治好了傷勢。
??而這短短三日，茅山內外一片緊張。
??弟子們不敢去打擾薑玉泉，更不敢打擾張太虛。
??倒是有些弟子，試圖找祖師爺求助幫忙，可抹不開麵皮。
??人家已經幫了大忙了，況且起擂台是他們上清道統的家事，人家也不可能幫你。
??“唉，擂台之上，生死不論啊。”
??“大師兄能贏麽？”
??“傳聞那個馮明道鑽研術法三十年，道行很恐怖，大師兄雖然也有些手段，可捉襟見肘啊。”
??“師傅要是還在就好了！嗚嗚嗚……我想他老人家！”
??“南派欺人太甚！走，我們去協會走動走動。”
??明麵上不說，暗地裏卻是紛紛在討論。
??上清道統的術法，與各地術道的術法不同。
??上清派曆史悠久，道統獨特，術法這一塊有非凡的見解，又有古文經義等典藏的理論支持，保存得好的，甚至還有曆代掌教的注解和手劄。
??而各地術道，大多散修出身，亦或是大派走下來的分支，即使有的家族自古傳承，也獨特不到哪兒去。
??大派術道是‘官兵’，小派家族術道是‘烏合之眾’。
??這種分界線，自古便有定論。
??但事實上，並不是說大派的普遍就比散修傳承要強。
??有些家族傳承下來的術法，也非常可怕。
??馬條羽沒管那麽多。
??他剛入茅山，對這個門派歸屬感不強，用一種觀眾的心理在默默注視。
??他在微博上發了消息，北派茅山和南派羅浮山要做一場，以求合道，引起了很多關注。
??時不時的，偷拍兩張祖師爺盤坐的照片，就能引起網友熱議。
??這幾日，甚至還有些人找上門，要把他打造為新一代網紅。
??有祖師爺珠玉在前，他們認為馬條羽也一定能爆火。
??但馬條羽也有些疑惑，更多的是期待，祖師爺能幫茅山一把。
??張太虛的確暗中幫襯了。
??葛玨有點自欺欺人，以為他不會管內門家事，實則不然。
??茅山與張太虛已經牽上了線，送佛送到西，張太虛不可能坐視。
??他不要純陽古玉，並贈出太阿印、庚金柱，也為與茅山求一樁善緣。
??以北派‘符籙三山’之尊，合並南派道統，對道門好處多多，又能與茅山保持良好的關係。
??而反過來看，若是羅浮山贏了，張太虛這幾天不就白忙活了嗎？
??這是祖師爺的小心思，也是一場算計。
??他看上這裏的地肺之氣了。
??況且，自己這邊需要盟友和幫手，應付劫運。
??葛玨什麽修為？內丹都沒有，走術道，如何能算出大劫將至？
??不說他，就連閣皂山的郭赤玄，天師道張雀禮，也不一定就知道這件事，即便心裏有兩三分感觸，也看不透徹，蒙在鼓裏。
??張太虛沒多理會。
??將那物借給薑玉泉，此事能成。
??他開始專心致誌拔除地肺汙染，蒸發一縷縷黑氣。
??……
??葛玨複上山。
??帶著大徒弟馮明道，要闖山門，踢擂台，奪道統。
??他一身自然氣，好整以暇，手持拂塵，微胖的身軀如山嶽一般走來。
??馮明道氣息懾人，目光灼灼，舉動渾然天成。
??這三日間，他將自己調整到了巔峰狀態。
??法四道，內丹、術法、符籙、經文，都能通天，得神通。
??內丹極致便是陽神，上麵的境界屬於神話，暫且不提。
??術法、符籙、經文，都能走到極致。
??蘊養出神通者，道行會很恐怖。
??古代有術士煉丹求長生，符籙家降妖除魔，笑傲天下，經文家孕育思想，諸子爭鳴，一步登天。
??馮明道這三十年苦修，道行走出一甲子，深得上清派術法道完整傳承。
??相比較下來，薑玉泉就是個半吊子，甚至不被當做一個對手，可以完虐。
??馬條羽拿出手機，在微博上發道：“擂台開始！錄像直播兩派鬥法！”
??評論區：
??“等很久了，讓我看看修仙者怎麽打架的。”
??“南北之爭，上清道統花落誰家？”
??“羨慕馬師傅能在現場，我也想去啊！”
??“6666……真要打？不會出人命吧？”
??“樓上的想多了，其實就是切磋，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你懂個屁，為了道統相爭，你當小孩子打架？我覺得就算不是生死狀，也難逃個殘疾。”
??“茅山讓誰上場？”
??馬條羽沒管評論，他已經開始錄像了。
??因為場內，馮明道一步邁出，道袍無風自動，唰一聲落進地磚裏，整個人消失。
??場外的茅山弟子一陣駭然。
??“這是遁術！我的天，被他走到融會貫通，太驚人了！”
??“福生無量天尊，這也太強了，大師兄當心！”
??“這怎麽打？贏不了啊！”
??“遁術極其難練，這個馮明道太恐怖了。”
??場內，薑玉泉盤坐在原地，臉色肅穆。
??地麵在震動，馮明道破青磚而出，乍一看，聲勢浩大，可一轉眼，青磚又恢複如初，一拳轟來！
??薑玉泉抽身猛退，不斷躲閃，目中有神芒，單手一掐訣，吐出一團陽火，封禁了對手的進攻路線。
??馮明道一個鷂子翻身，體態輕盈向後飄飄落下。
??薑玉泉微微眯眼。
??“太弱，你莫非隻會吐火嗎？”馮明道搖頭，他感覺很無趣。
??薑玉泉：“術道萬千法，我隻走一門，凝練神通！”
??他一聲大喝，眼前火焰並未消散，而是不斷凝聚，結出一顆顆火球，向馮明道射去！
??噗噗噗！
??火球砸在地麵，青石板磚都被燒黑。
??馮明道在密密麻麻的攻擊中，身形晃動。
??空氣在扭曲？
??不對，那像是一種幻覺。
??拳頭大的火球，數十顆，砸進一層層海市蜃樓當中，就此泯滅。
??馮明道再度掐訣，一步跨出三丈，一掌劈下！
??掌心凝練出一團寒氣，透體而來。
??薑玉泉驚悚，麵色越發凝重，手心也同樣凝聚出火焰，與他砰的對了一掌！
??蹬蹬蹬！
??薑玉泉猛退四五步而站定。
??馮明道原地落下，穩如泰山。
??他雙手背負，臉色傲然，“掌力太差，你還需再磨練十年，才能與我匹敵。”
??葛玨站在場外，拈須微笑，十分欣慰。
??培養出這位弟子，花費了他很大的心血。
??馮明道小時候，觸術得法，過目不忘，天慧聰穎，雖然長大後，這份資質開始消弭，但也已然成了氣候。
??羅浮山有上清七十二地術，三十六天術。
??自古沒有任何人能全部學會。
??便是他葛玨，走出一甲子，仍然隻得地十六法，天七法。
??而馮明道，年紀比他更小，得的法卻和他相當。
??薑玉泉現在十分冷靜。
??他袖中還有一物，乃殺器，但現在還不是機會。
??同時，他也想領教南派術法的深淺，這位馮明道得了真傳，實力很強。
??轟！
??他雙掌凝煉陽火，以精氣神本源接續。
??刹那間，速度、力量、反應力，得到了顯著的提升。
??那兩團陽火收縮入掌皮內，散發著火焰光，但卻隱而不燃，熱度灼灼，對馮明道出手。
??唰唰唰！
??兩人刹那間在場中過了數十招。
??馮明道能瞬息間催術，在那裏遁來遁去，完美利用了場內環境。
??把薑玉泉遛的跟狗似的。
??場外，眾弟子震驚的同時，心中不忿。
??“大師兄落入下風了，這一仗很難打啊！”
??“大師兄加油！別輸給他！”
??“噓！你給我閉嘴，別影響大師兄發揮，幹擾了他的心神，你負得起責任？”
??“這個馮明道太恐怖了，術法不斷，也不知道他腦袋裏裝了多少法。”
??“層出不窮的手段啊，有如此實力，可悠然行走於天下了。”
??“這就是南派嗎……我想轉派。”
??說這話的人被周圍的師兄追著暴打了一頓。
??馬條羽也擦了把汗。
??這位馮師兄真是太恐怖了，場內乾坤被他玩弄於鼓掌之中，術法多變，那副逍遙姿態，讓人崇敬。
??在他看來，薑玉泉輸定了。
??隻走了一門陽火術，雖然也有些花樣，但並不如馮明道那般絢麗而神威無窮。
??隻是在被動的防禦而已。
??他懷疑，茅山真是‘符籙三山’之一？
??怎麽分離出去的南派道統，都比祖脈還要強？
??就算是今天被南派吞並了，也是理所當然吧……
??轟！
??場內出現大聲勢！
??薑玉泉身形如幻影，與馮明道拚殺出火焰，將周圍的青石地磚燒焦。
??這不是用來做燒烤的凡火，而是得道者的陽火！
??別說是這地麵的大青石板，就是銅鐵都可以熔煉！
??薑玉泉二十年道行不是白來的。
??況且他還有一個優勢，那便是無漏之軀。
??這家夥乃是母胎solo，從來沒談過戀愛，自小入了茅山，得楊通天親傳，就很不屑於男女歡愛之情。
??而馮明道顯然是破了身，相傳早年和羅浮山上一位師妹結良緣，現在孩子都上小學了。
??有人說，走術道的，結婚後就不靈了。
??這完全是造謠。
??自古以來，陰陽調和順應自然天道。
??有些門派，甚至專修房中術，非常鼓勵門內一家親。
??隻不過，這些法都不外傳，在各地都秘密進行著傳承。
??古籍裏甚至有房中道證大羅的神話傳說，以男**陽自然調和，熔煉大道。
??當然，這也要注意頻率和尺度。
??薑玉泉手中那些火非常可怕，空氣中溫度在劇增，壓著馮明道走了一圈。
??可惜，馮明道術法上造詣太深，一抖袖，裏麵衝出兩條匹練，卷起了火焰，衝向天空，當場消弭！
??“該結束了。”
??馮明道喪失了玩心，深呼一口氣，認真了起來，乳白色的霧氣在他口中噴吐。
??這是一種特殊的呼吸法。
??他目放神光，周身璀璨，肉身散發著香甜氣息。
??這時，一直如同雕塑般的祖師爺，睜開眼了，口中喃喃：“上清第一天術，觀想天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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